難怪古墓中會出現百年後才會有的詩詞,我苦笑了,是我念出來的,我這樣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重回古代,只是悄聲地念了一遍這詞句,他就記住了並寫了下來。
猛得我的心一顫,他說過這是開寶三年,也就是公元年,張華帶我去的古墓是977年建的,那就意味著七年後他就會死掉,而且是和他的夫人一起死的!
我的頭太昏太亂了,老天爺呀,難道七年後我和他就會一起死掉?這也太恐怖了!
「怎麼了?青兒,」他現了我的不安。
「沒什麼?」我搖搖頭,「我的心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你讓我靜一靜吧!」
「那好,青兒,你好好休息吧,過幾個時辰我再來看你。」
整個房間里終于只有我一個人了,可是,心情並沒有隨之放輕松。為什麼會生這種怪異莫測的事情?桌前有一面銅鏡,我緩緩走過去,還好!鏡子中出現的面孔並不陌生,還是我自己的臉!
難道我和那個青梅長得一模一樣?張華現在一定還在尋找著我,可是如果我的身體穿越來到了宋朝,那麼他們就算重新挖開那座古墓也不能找到我了。那麼我是怎麼來到宋朝的?這實在是個無法解釋的難題,不弄清楚這一點,我想回到現代的希望也只能是幻想了吧?
我在心中苦笑,爸爸媽媽還有外婆,你們大概已得到我失蹤的消息,此時此刻正心急如焚吧?還有榮真,我們今生今世還能一起喝咖啡聊天嗎?
房中的清香一點兒一點兒彌漫著,很好聞。我踱到窗邊,推到緊閉的窗紗,一縷夕陽立時透進房內,天就快要黑了。我回頭看看四周擺設,這明顯是男子的睡房,而且床頭上擺放的是兩個枕頭。
我的頭又有點痛了,那個李文植一直把我當成他的夫人,那麼今晚他會睡在這兒嗎?唉,正躊躇著,「夫人,燕懿王來看望您了。」還是那個送粥的侍女?道。
「燕懿王?」他是誰?為什麼來看我?
「是的,夫人,主人正在外廳陪著王爺呢,主人還吩咐小的問問夫人如果您身子感覺好些了,再請他們進來吧。」
「我感覺好些了,請他們進來吧。」
侍女的腳步聲剛落,便听見兩名男子的談話聲,率先闖入眼簾的是一名二十歲左右的青年,身材中等,面容端莊,一雙清亮的雙眸溫和地看著我。
「青梅,這位是主上的二皇子德昭大王,狩獵時就是他最先現你的,」李文植快步走到我身後,輕聲道。
「夫人,請恕小王魯莽,父王、叔父以及我素來都與先生交好,所以一听說在樹林里現的竟然是您,,便想來看望一番,還請夫人恕罪。」
「不敢,那我還要多謝王爺的救命之恩呢!」不知道怎麼說話就少說為妙,我偷眼打量他們的神情,還好,一切正常。
「大王,請坐吧,燕兒沏上龍井,」李文植吩咐一旁的侍女。
我是隨著他們坐下還是站立一旁?古代一向是男尊女卑,且男女授受不親,雖然這位德昭大王比我要小好幾歲,可是?我正躊躇著。
「青兒,坐下吧,你的身子才好些不能勞乏,而且大王也不算外人,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不必多禮!」李文植輕輕攙扶我坐下。
「是啊,夫人,先生與我父王情同手足,又是我叔父的摯友,這數年來無論是學識文章還是精騎射技我都從先生身上獲益匪淺。在小王心中,先生便如父輩一般,請夫人一定不要見外。」他款款而言,那雙眼的光亮溫潤如玉,我的心安定了不少。
「大王言重了,文植一介草民何德何能?全憑官家念及舊情,對文植恩寵有加,文植一直深感涕零,受之有愧!這次,大王福澤深厚,能讓我失散多年的妻子平安歸來,對文植真有再造之恩。」
李文植緩緩模到我的手,輕輕握住。
「難怪古人說過只羨鴛鴦不羨仙,一看到你們伉儷情深,小王才能明白此中深意。」
我的臉微紅。
「先生,上次你提出的算法我演算了好久,還是頗有疑惑。」
「噢!請大王到我的書房,我們再演算演算。」
月已懸在半空,我獨自一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那股幽香已是若有忽無。德昭大王早已走了,他還在書房里,我輕輕咳嗽了幾聲,喉嚨里突然好癢。
「夫人,請喝點熱茶吧,潤潤嗓子。」是燕兒。
她掀起帳簾,我坐起來接過茶喝了一口,「燕兒,他還沒有睡嗎?」到底還是問了出來。
「回夫人,都已經丑時了,主人還在書房里看書,請夫人去勸勸他吧。」
我心里嘀咕著丑時是幾點,再仔細地打量了燕兒一眼,嬌俏的模樣,微翹的鼻子,竟還是一個小美人。
輕輕推開書房的門,就見他直立的側影,手中拿著毛筆眉頭微皺。我躡手躡腳地走到他身後,一色兒的繁體正楷小字,我有點費力地辨認著︰令有積一百八十六萬八百六十七尺,問為立方幾何?
他們竟然在做數學題目,還是求開立方,我在心中驚呼!(其實早在戰國、秦、漢時期中國就已出現了數學著作《九章算術》,其中就有關于開平方、開立方的公式法則)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我回過神來,原來他早已知道我站在他身後。他模模我的手,一絲不滿浮現在他臉上,「手這麼涼,夜深寒重,燕兒也不為你加件厚衫。」他解下自己的白色長袍披在我的身上,袍袖又長又大拖在地上,我的雙手都被遮掩。
「來,坐下,青兒,你也懂這算術嗎?」
題目的下面已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實上商置第一位得數、以上商乘下法置廉,乘廉為方,除實訖、復以上商乘下法入廉,乘廉入方,又乘下法入廉、其方一、廉二、下三退.再于第一位商數之次,復商第二等等。
我閉上眼,頭都有點看昏了,搖搖頭,我怎麼會懂這麼復雜的算術公式,我只知道用計算器來做一定比他們要快!
眼還沒有睜開,就感覺到有人的呼吸聲貼近臉龐,熱熱地拂過我的肌膚。我的嘴唇已被他深深吻入,他輕輕摟住我的腰,我一聲低呼整個身子都已在他的懷抱中。
我的心跳在加,手用力想推開他的胸膛,可是,那吻卻讓我神思飄忽,這種吻的感覺與張華迥然不同,「放開我,好嗎?」我在他耳邊低語。
燭花將我們兩人的身影映在窗上,月亮冷冷地揮灑著它的銀色光輝。他將我的頭緊緊貼在他的胸前,「青兒,听听,听听我的心,你還不明白嗎?」
語氣中的悲哀讓我忍不住抬頭看著他的眼楮,他很傷心、很寂寥!我突然感到了一種貼近,一種似乎能與他心心相惜的知遇感,他這樣一個生活在千年以前的古人,竟然和我一樣,都覺得很孤寂!
他還想說什麼,我伸出指頭按在他的嘴唇上,搖搖頭,「我真得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青梅,告訴我,要我怎樣做你才能原諒我?」
我沉寂良久,「我不是你的妻子,我的名字叫作艾寶,原本我也不是生活在這里的,」看著他那無奈而困惑的雙眼,我停住了,「該怎麼說呢?我本是一個醫生,可是,卻回到了一千年以前的宋朝,你能明白嗎?」
「不早了,你安歇吧。」他突然站了起來,我繼續說著︰「相信我,我真得不是你的青梅!」
「別再這麼說了,都是因為他嗎?」
「他?誰?」
「張華!這十年來是他陪伴在你身邊?」
「天了!」簡直不能和他勾通!我撫著額頭︰「張華是我的未婚夫,他是一個考古學家,全都是因為那座古墓,你的,」
「我的什麼?」
窗外月光皎潔,空氣清新,這是千年前的深夜,面對他,我突然明白無論如何地解釋,都是很難讓人信服的。
躺在床上,我觸模著手腕上的玉鏈,書房里的燭光亮了整整一夜,李文植?張華?一個是我的未婚夫,一個將我當成他的妻子,這兩個男子心中最愛的卻都不是我!
「夫人,夫人,」我睜開眼,是燕兒。
「幾點了?」已是滿屋的艷陽。
「剛過了辰時,」
我瞧了瞧掛在半空上的太陽,辰時是幾點?「昨夜睡遲了,起晚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主人臨走前吩咐過不準打擾夫人,但是,夫人,徐貴妃來看望您了,所以小的才不得不叫醒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