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散後,我吩咐孫六務必在二十天之內,于花園假山下,築建一大二小三間相連的密室,我打算在那里研制炸藥。
臥在書房內室的床上,我思緒翻滾:入唐近十五年來,我算是締造了劍南‘特區’,掌有近五萬忠于自己的強悍部隊,手下文有陳希烈、李白、杜甫、楊炎、裴寬等賢相智士,武有郭子儀、封常清、朱信東、風道順等名帥勇將,自己又將名正言順地登上皇儲的位子,可以說是局勢的展對我十分有利。然則,忠、永二王和安祿山也在不遺余力地展自己的軍力,我是不是該給他們造些困擾難題,以滯緩他們自身的勢力展?
我覺得從敵人的內部來瓦解敵人,那是最上乘的手法,既能使對方變得多疑,彼此之間不敢信任,又能消除敵人的斗志和心力。這時,我想起了壯武將軍安慶恩,更憶起安祿山之死死于其長子安慶緒的謀劃.我心中一亮,既然安莊恩和安慶宗輪流駐住長安,我何不由安慶思身上下手,讓他成為安氏軍中的一顆毒釘,使安氏從內部糜爛分化,只是具體如何操作,卻有待于仔細籌劃。
轉念之間,我打算先利用李林甫手下那幫趨吉避禍的附勢之徒,來打擊和瓦解李林甫的氣焰和斗志。之所以選擇李林甫,是因為他的手下太具有朝秦暮楚的本性了,為了財升官幾乎可以六親不認,何況李林甫最近也太狠毒了,竟派殺手謀刺于我,我要讓他成為沒有牙齒的病虎!相信以我赫赫聲威和即將成為皇儲的身份,一定會有投機者向我靠攏!嗯,這一切我都得謹慎細致地籌劃籌劃。
正思想間,有近衛傳報,禮部尚書楊國忠求見,我一轉念間,基本上已明白他的用意,他是想趁我成為皇太孫之前,再進一步地加深與我的關系,並且落實一下他前日對我的請求。我當即傳見,立即整身出了內室等候。
不一會兒,楊國忠進入書房見,我親熱地扶起他說道︰「國忠,因何去而復返?」楊國忠陪笑回道︰「臣回程之中,想及一事,特來回復殿下!了一聲,佯作不解地問道︰「但不知所為何事呀?」楊國忠輕咳一聲,由懷中取出一封行文道︰「前日殿下所言之事,臣已經辦妥,經由戶部的批鑒和聖上的恩準,已成文在此。」言罷,靈動的雙目緊緊地看著我的反應。
我按捺住內心的欣喜接過行文,淡淡地說道︰「是嗎?那有勞國忠了。」我沒有顯出一絲欣喜之色,這樣,楊國忠就不會挾勢圖報,要求我為他舅父平反了,而是欠有情分的懇求。要求和懇求雖是一字之差,卻賓主位置轉換,能使我掌握更多的主動權。楊國忠看著我古井無波的神情,有些訕訕地道︰「前次微臣所言,為家舅張公平反之事,不知恩主可願義伸援手?」為了讓我相助成事,楊國忠拿出了擁聯盟的稱謂來說話。
我一拍他的肩頭,含著親切地笑道︰「放心吧,國忠,到時本王一定會幫張公平反!」我親和果斷的回答,讓楊國忠有些感激,再加上在他眼里我已是未來的皇帝,他投機的心態驅使下,為了再進一步加深彼此的感情和信任,他就勢跪倒在地,雙眼蘊淚。楊國忠雖然在謀略權術上不及李林甫,而且驕橫而不知內斂,但他察言觀色善于鑽營,並擅于利用人的本性來處理問題,他知道,兩個人不論誰欠誰的情義,只要中有情義糾纏,只要再在言行態度上處理好,那麼兩個人的關系一定會再更進一步,當下他叩頭道︰「恩主如此相待,臣下卻無以為報,惟有竭心盡力地服侍恩主,願恩主福壽綿長,永樂無極!」一時倒也頗為感人。
我當然了解他的真正心態,當下把他扶起道︰「國忠無須如此,今後,國忠再有疑難事務,可向本王言明,本王一定會相助的。」我看著他感激涕零的樣子,心里暗暗好笑,什麼樣是惺惺作態,這就是惺惺作態,益之所誘,利之所驅,幾人沒有作態的時候?
我轉念一想,便開口問道︰「國忠可知右相一黨中,有誰能為本王所用?」這個問題只涉及楊國忠的阻路石李林甫,並不牽扯別的方面。我是想,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也來個口密月復劍,由楊國忠出手,讓李林甫的勢力從內部分化瓦解,相信楊國忠一定樂于此道,這樣一來,也能更得楊國忠的真心相助。
楊國忠聞言,略一思忖,雙眼一亮,高興地說道︰「恩主是要向李林甫下手了?!」他能到得當前的官位,當然不完全是一肚子的草包,他立即捕捉到其中的信息。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楊國忠當下沉下心神,細細地慮想起來。良久,「有了!」楊國忠一拍手欣然說道︰「吉網羅鉗中的吉溫,此人可以為恩主所用!」
我惑然問道︰「吉溫不是李林甫的得力干將、中堅人物嗎?怎麼會為本王所用?」楊國忠陪笑說道︰「恩主有所不知,奸相雖欺上弄權,卻也時刻注意媚上,早先聖上認為吉溫才不堪大用,只能做捕盜的小吏,再加上吉溫本人有些恃功而驕,所以奸相也只給了他刑部侍郎的官職。吉溫幫他出了許多死力,只得到這個不算多大的四品官職,由此多有怨望。現今,恩主將任皇太孫,聲威也如此顯赫,只要許以高位,以臣下想來,吉溫定當為恩主效力!」言下對有望分化李黨的勢力而感到一絲興奮。
我聞言略一思忖,便道︰「既然國忠選吉溫,本王希望一定成功!此事就交由國忠辦理,事成之後,吉溫就是國忠的手下了。」言下之意,既有對楊國忠的期許,也含有一絲暗示︰此事完全由楊國忠自己出面,表面上與我無涉!
做為投機者就應該有被利用的覺悟,何況楊國忠對收羅李黨的得力干將,也是滿懷期待。要知道,他在李林甫的陰影下也受夠了悶氣,當下楊國忠連聲應是。我放緩語調道︰「國忠當知眼前微妙的局面,本王並不適合親自出面,所以只有勞煩國忠了。」楊國忠雖然恭敬地從命,我也應該找個不出面的理由,好讓他盡心負責這一事務,我也好隱于幕後。楊國忠回道︰「臣下明白,請恩主靜候佳音吧!」然後躬身告退。我起身送至書房門外,楊國忠再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