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帶著清新而又微冷的春風吹過,把我的思緒從飄渺中拉回現實,我看了看眼前恭立的躬身的劉弘,心中暗暗地吁了口氣,現在並不是沉緬往事的傷春悲秋的時候,單只在這里听任悲風吹淚又與事何補?我收拾起自己的情懷,看來,劉弘並不知道我受傷被擄的事,當下我向劉弘下令道︰「梁州城既然已清整完畢,劉將軍且快集結人馬,供朕調用!並快聯系封常清等人,告知他們,朕就在金梁二州的地面上,火調動人手前往金州一帶听命!」劉弘恭應一聲,上馬疾馳而去。
我靜立在原地,盡力地將心緒轉到蓮花生的身上。蓮花生原本在泰陵的對戰之時,已然中傷匪輕,但他強提功力,再挾著我與朝雲飛赴並不是近途的金山,傷勢應是重中加重。所以在這不得已的情況下,蓮花生為了療傷,並盡快地恢復自身的大部分功力,他才打算借助「樂空雙運」的秘術,以朝雲來做為「鼎爐」,來煉功療傷,補益血氣!然而,我卻借機趁隙給了他一掌,這茁含有撫陰逆陽十三顛陰柔的內勁的一掌,不只使他一番心思付之東流,更使他傷上加傷!
而雖不知道蓮花生又用了什麼秘法妙術,才得以快捷而逃,便但依常理猜想,他必然妄動了漸入油枯燈滅之境的內勁!這樣一來,他縱然是修為高絕,也在短期內難以大傷的元氣,而且蓮花生也畢定跑不過百里之外!嗯,以現在的情形,蓮花生絕對會重施故伎,找尋精血旺盛的處子,來療傷回功!在這期間,我正可以此來下手搜索于他。
思忖之間。劉弘率騎而來,當此時刻,我也不再羅嗦,立即跨上劉弘牽引過來的戰馬。而後,我高聲吩咐道︰「全軍以‘隊’為單位,自此地起,鋪展開來,村鎮荒野全不放過,找尋一皮色黝黑的天竺番僧。而若于村鎮搜捕時,各隊的隊正可曉諭其村鎮之長協同查戶,以便快無誤!有尋獲番僧者,可將其立斬無赦!不過在動手前,必須先遣一人回報于朕,朕自有重賞!」
按照我制定的編制,一隊就是五十人。五千豹騎將士轟然而應,緊接著依照我的令諭分散開來。我想以蓮花生現在的狀態。四十九名軍士應該能對付得他。但是為了萬全計,我才下令在他們動手之下,必須派出一人傳報于我。
在劉弘的陪同下,我不疾不徐地居中前行著,其實,梁州與金州實可說是地壤相接。而豹騎又是清一色的輕騎,所以雖不是頃刻之間來到,倒也沒有費多少時間,我所領的五千豹騎就已踏上了金州的地面。
正在我行走之間,突然右邊西南有一騎疾飛而至,在劉弘的將字旗下翻身下馬,一躬身急聲奏道︰「啟稟陛下,屬下已經將番僧搜查到。奈何有吐蕃使者相護,請陛下定奪!」此聲入耳,我心一跳︰現在這個時刻,這吐蕃使者為什麼會掩護利蓮花生?難道說,新即位的赤松德贊在輔大臣的扶持影響下,決定借助密教來治理國家,畢竟這個密教的教義能使主政者,更可以名正言順地奴役、**自己的屬民。
我雖然已經明白了問題的大概,但蓮花生既然暫時托庇于吐蕃使者,這下我恐怕在一時之間,再也奈何不了他了!這並不是說我害怕吐蕃,而是我惟恐由此挑起兩家的紛爭。那我就不能全力平定叛亂、秉行既定的新政!當下,我心念一轉間,立時轉目劉弘沉聲說道︰「劉將軍請收攏五千豹騎,隨朕前往面會吐蕃使者!」劉弘恭應一聲,連忙遵令整軍待。
軍馬奔行了不及三刻,我隨即就來到了地處梁州與金州交界的平涼驛站。卻見吐蕃國的議和大使論吐耶渾和尚息鄲巴早已經恭候在驛站大門口。論吐耶渾和尚息鄲巴在和議初成的時候,就身兼送親使,是為玉雪公主的一方親人。待及玉雪公主與我完婚已畢,論吐耶渾和尚息鄲巴向我提出暫時盤纏些時日,以領教我大唐的風物。因此,他二人猶然一路悠哉地徐徐慢行,時至今日,行止才不過梁、金二州。
見及我的到來,論吐耶渾和尚息鄲巴連忙上前施禮,異口同聲地賀道︰「恭賀陛下得登大寶,論吐耶渾(尚息鄲巴)見過大唐皇帝陛下!」我當即請他們免了禮數。一行人在恭讓之間,在客廳中分別落座。平涼驛站的驛丞一干職司人員,自是有一番的禮數拜見,我都一一賜免。
大家坐定以後,我目光一掃論吐耶渾和尚息鄲巴,直接開門見山地開口言道︰「朕听聞豹騎軍士所言,泰陵謀刺于朕在先,固山挾持于朕于後的天竺僧人蓮花生,正在二位卿家的休寐之所,不知二位卿家有何想法?」
論吐耶渾和尚息鄲巴聞得我暗暗隱帶不滿的責問,臉色不禁微微一變,兩人相看了一眼,地位稍高的論吐耶渾輕咳了一聲,略一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謹慎地說道︰「陛下息怒!外臣等並不知道大師蓮花生竟然做出這麼人神共憤的事情,望請聖上原諒!外臣只是以為,這蓮花生由天竺不遠千里,前往我吐蕃國弘傳佛法,其心智毅力委實可敬。而且,我吐蕃的赤松德贊如今年歲雖幼,但卻喜好佛法,更喜听聞這蓮花生**釋佛。所以外臣等貿然作主,暫時地收護了他。」
我明白論吐耶渾所說的話並不是違心之言,相信他們絕對不知道蓮花生謀刺我的舉動。要知道,現在的吐蕃初定叛亂,百事待定,幼童當政,國勢不穩,又豈會為了一個僧人來冒犯我呢?當下,我輕吁了一口氣,溫顏問道︰「如今兩位卿家既知這僧人所犯的罪行,當會把他交出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