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影、梅木母女二人心情矛盾既希望被救出又擔心刑破真來相救時正好落入對方的圈套。
顧影輕嘆道︰「若是你父親還在世的話就算這兒伏有千軍萬馬他也能毫無損地將我們救出去!」
她與梅一笑傾心相愛即使在自己女兒面前也不由會流露出對夫君的傾慕之情。不過梅一笑劍冠天下她這麼說也並不完全只是出于對夫君的傾慕。
梅木道︰「若是父親在世我們又豈會落于他們手中?」
顧影苦笑一聲不再說什麼。
倏地鐵門「當……」地一聲輕響隨即又沒了聲音。
兩人靜神聆听顧影的手輕輕地壓在了女兒的手背上。
短暫的靜寂之後便是急促的金鐵踫撞聲像是有人在開啟鐵門。
母女二人心中同時想到一件事︰借機月兌身!
此前自她們被關入這間密室後這扇厚厚的鐵制的門便一直沒有開啟過若有人送飯送水也是由那扇小窗送入小窗根本不能容一個成年人的身子通過密室上下四方皆是石砌而成根本沒有任何可以嘗試的月兌身機會。
顧影雖是顧浪子的姐姐但與顧浪子截然相反她絲毫不諳武學。正因為如此梅木雖然由其父梅一笑傳授了一些劍法但既要自保又要保護母親才為靈使派出的人擊敗擒住。所以被囚禁于這廢棄的城堡後顧影身上未加任何鎖具而梅木的雙手則被鐵鏈鎖住了。
在這種情況下母女倆要想沖出城堡月兌身其實難比登天。
但她們更不願在此束手待斃!她們是在前往顧浪子的空墓時被伏擊擒住的這說明對方很可能是因為顧浪子的緣故才對她們下手的而顧浪子的仇家顯然比梅一笑的仇家更可怕!這倒不是說顧浪子的武道修為高過梅一笑所以他的仇家也比梅一笑更高明而是因為梅一笑一生磊落即使有與他結下仇隙者也會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復仇而不會以這種手段更不會針對兩個女流之輩!
而顧浪子則不同他自身就如同一個謎團與他有關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陰暗、神秘!
顧影、梅木根本不敢想象這些人最後會放過她們!既然如此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放手一搏!
母女倆不愧為梅一笑的妻女膽識過人。
母女兩人自是心意相通顧影的手在梅木的手背上用力按壓了一下梅木心領神會悄然起身如靈貓般悄無聲息地迅接近那扇門隱身于一側!心中暗道︰「若是我能出其不意擊殺一人那就夠本了!」
顧影一陣咳嗽其用意不言自明是為了吸引人的注意力以便為梅木創造機會。
鐵門終于被一下子推開了一個人影閃身而入!
梅木雙手雖被鎖鏈困住卻還有活動的余地她驀然難右手食指、中指駢指若劍閃電般疾刺而出。
不愧是劍道修為登峰造極的梅一笑的女兒雖然手中無劍又被束縛了雙臂無法揮灑自如但這一擊卻已非同小可勢如凌厲一劍!面臨如此突如其來的攻擊如果只是一修為平凡者恐怕要吃大虧了。
可事實梅木所攻擊的對象卻是晏聰!
在如今的晏聰看來梅木這種突襲度實在太慢了根本沒有任何的受威脅之感。他甚至有意放緩了自己的度待對方的襲擊至足夠近的距離時才倏然出手一把扣住梅木的右臂低聲道︰「我是來救你們的!」
梅木被晏聰一把扣住右臂不由大吃一驚所幸晏聰及時開口才讓她心中稍安。
「快你們跟隨我出去我已封了左近三名看守者的穴道取得門匙很快其他人就會有所察覺的!」晏聰低聲催促梅木、顧影。
顧影母女二人萬萬沒有料到等來救她們的人竟並非刑破!听對方的聲音是個年輕人而且很陌生。
顧影留了一個心眼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救我們?」
「家師名諱顧滿庭在下晏聰……個中詳情容後細敘!」晏聰心知這麼說顧影一定會信任自己。
果然顧影不再起疑。知道顧浪子的真名為顧滿庭者本就極少何況對方如此年輕?再則世人皆以為顧浪子早已被自己的夫君梅一笑所殺又豈會有人敢冒充顧浪子的弟子?由此可以斷定這年輕人的確是顧浪子弟子無疑!
確知了這一點後顧影又驚又喜。
晏聰放下梅木的手臂自腰間抽出一把刀來刀刃泛射著幽幽光芒是一口好刀。他低聲道︰「師妹讓我替你削開鐵鏈。」
這節骨眼上可不是客套的時候梅木依言張開雙臂將鐵鏈扯得筆直。
寒光倏閃幾乎沒有什麼聲響鐵鏈已應聲斷開。
梅木、顧影皆為晏聰的內力修為暗暗驚服心忖他如此年輕便有這等修為殊為不易。
梅木拉住母親的手將聲音壓得極低道︰「娘我們走!」
晏聰率先跨出門外顧影、梅木緊隨其後三人剛離開密室進入室密外的過道便听得有人驚呼︰「有人闖入城堡了!快封住所有出口!」
晏聰低聲道︰「被現了!看來惟有強闖了!」
過道上躺著一個人大概是被晏聰點了穴道的看守者梅木見此人腰間有一把劍當即抽出此劍以防不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迅向這邊接近!
梅木向過道兩端一看現兩端皆可通向其它地方但她們母女二人被帶入城堡時是被蒙住了雙眼的所以也不知兩端所通向的各是什麼地方能否沖得出去。
晏聰一指還沒有傳來腳步聲的那一端道︰「方才我是由這邊進的由此出去穿過一個大廳就可以直接進入一片樹林叢林雖然也被圍于城堡的圍牆內但卻十分有利于隱身!你們在前我斷後!」
「好!」梅木立即領著顧影向晏聰所指的方向跑去晏聰持刀在手跟隨在她們身後。
沒跑出多遠身後「砰……」地一聲巨響一扇門被狠狠撞開了幾人同時涌入了過道中其中一人大喝道︰「他們在此!」
另有人喊道︰「誰也休想逃走!」
顧影不諳武學大大地限制了三人的度轉眼間雙方的距離已迅拉近。
而這時行于最前面的梅木才剛剛到達盡頭的第一個拐角處。
追殺在最前的一中年男子所用的兵器是一根長約丈許的軟鞭眼見晏聰已在攻擊範圍之內立時一抖軟鞭軟鞭頓時如毒蛇般飛纏向晏聰的雙足鞭過虛空「 ……」有聲。
晏聰知道當對手是刑破這樣的人物時任何疏忽都可能會成為致命的破綻所以在他的要求下靈使沒有將晏聰欲來「救」梅木、顧影的消息通知守在城堡中的人如此方能不露破綻。
所以這些人一見晏聰根本毫不留情出手便是致命殺招。
這正是晏聰所希望的。
軟鞭所攻擊的是晏聰下盤最難防守但晏聰對此卻毫不在意眼見軟鞭即將纏住他的雙足之際方驀然移步右足踏出準確無比地踏于鞭梢之上。
攻擊他的法門弟子大喜過望奮力回奪自忖定可讓晏聰失去重心而在他身側的同伴也不願錯過這等良機手中長槍槍尖倏顫幻現無數寒芒向晏聰席卷過去。
晏聰果然重心甫失向對方跌去。
還未等對手從驚喜中清醒過來晏聰已不可思議地避過了長槍與對方來了個面面相對近在咫尺!
兩名法門弟子驀然色變!
晏聰的膝部已重重撞在持鞭者月復部立時將他撞得口鼻噴血狂跌而出!緊隨他身後的其余法門弟子避讓不及被撞了個正著立時亂作一團。
而這時晏聰手中的刀已貼著長槍暴削而進!
血光暴現一只手臂頹然墜地。
晏聰一聲長笑腳尖一挑一送墜地的長槍怒射而出以不可抵擋之勢一下子穿透了另一名法門弟子的肩肋連人帶槍倒飛而出。
眾法門弟子頓時為晏聰的神勇深深震懾轟然而退。
這時梅木母女二人已轉過了拐角處。
晏聰再不多作逗留足下一點已如紙鳶般飄然掠起向梅木、顧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梅木領著母親顧影轉過拐角再向前十幾丈距離果然看到盡頭便是一個大廳大廳空蕩蕩的廳門洞開月光灑了進來。因為年久失修本應十分氣派的大廳此刻竟透出了幾分淒涼。
大廳外不遠處就是一片林子因為已無人修剪顯然格外茂密這對梅木母女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看樣子只要穿過大廳月兌身的機會便大增了。
殊料當她們剛進入大廳時便听得四下里一陣吶喊十數人自幾個方向一下子涌入廳中呈半圓形將她們圍住了。
為者白巾麻衣年約三旬眼神清冷予人一種獨來獨往的自傲與灑月兌感。他的腰間斜插著一柄無鞘之劍劍身頗短而且樸實無華但人與劍合作一處卻讓人感到無比的融洽似乎無論給他換上任何兵器都絕對無法再與之匹配。
梅木乃大俠梅一笑之後對劍與劍客自有獨到的眼光。她當然知道眼前此人的一身修為絕對已達人劍相融、息息相通之境。
事實上當她們母女二人于半月前受到襲擊被擒時梅木就曾見過這個人但當時此人並未出手梅木就已寡不敵眾落敗了。
那白巾麻衣者沖著顧影一拱手道︰「梅夫人請回吧烏稷既然奉命要留住梅夫人就絕不會讓梅夫人離開的。」
他言辭還算客氣卻不容置疑。
「奉命?奉何人之命?」顧影不愧為大俠梅一笑之妻身處險境仍能鎮定自若。
「恕烏某不能相告!」也許是敬重梅一笑的緣故烏稷對顧影一直保持一份尊重。這些日子來看守梅木、顧影的人對她們也算客氣沒有如何為難她們。
「不二法門一直自詡公明為何如今卻藏頭縮尾?」梅木身後忽然有人說話循聲望去卻是剛剛趕到的晏聰。
這些不二法門弟子奉靈使之命而行時已被禁止暴露真實身分。這對于不二法門弟子來說多少有些不習慣在他們看來不二法門就是公道與光明的化身何需隱瞞自己的身分?作為普通的法門弟子他們眼中的靈使的一言一行都是磊落光明的。
晏聰的話正好擊中了眾法門弟子的軟肋包括烏稷在內神情都有些不自在。
晏聰冷冷一笑道︰「梅大俠一生俠義世人共仰而你們卻倚多為勝暗中對寡母孤兒施下毒手這等手段未免讓人不齒!」
他的話句句直中要害眾法門弟子不少人已是冷汗涔涔暗叫慚愧。
烏稷的神情一直甚是清冷此刻縱有變化也不太能看得出來。他目光落在晏聰身上沉聲道︰「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個道理閣下也應該懂吧?」
晏聰不屑一顧地一笑︰「好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此說來倒好像你們大張旗鼓地對付梅夫人是為了樂土蒼生!」一頓神色一沉接道︰「多說無益!梅夫人今夜是非離開此地不可若爾等肯借一條路倒也罷了否則將付出慘重的代價!」
烏稷緩緩地道︰「已有不知多少年沒有人敢如此對不二法門說話了。」
「是麼?」晏聰針鋒相對毫不退讓地道︰「就由晏某來開此先河吧!」
無所畏懼、凌越一切的氣度顯露無遺!
烏稷暗暗吃驚雖然他自身對靈使這一次的決定也十分不解但同時他對不二法門、對靈使仍是絕對充滿信仰與尊崇不二法門所追求的大圓滿世界是何其神聖與輝煌!而不二法門近些年來地位日益然對不二法門弟子來說他們已不習慣听到與不二法門意向相悖的聲音了!讓烏稷吃驚的正是晏聰不但識出他們是不二法門的人而且還敢將矛頭直指不二法門!
烏稷並不想與顧影為難但既然身為不二法門中人更知法門律令如山。
這時在過道中被晏聰擊退的人也已趕至正好封住了晏聰等人的退路。此刻除了放手一搏梅木等人已沒有別的月兌身之途了。
烏稷將手緩緩按于劍柄上目視晏聰沉聲道︰「你既然敢在不二法門手中救人就必有所恃是也不是?」
晏聰傲然一笑道︰「不錯!我所恃的就是我手中的刀!」
「很——好!」烏稷雙眼微微眯起像是懼怕陽光時一般但雙目神光更甚︰「既然如此便由你我一戰決定一切如何?若我敗了你就將人帶走否則人留下你的命也留下!」
晏聰從容一笑道︰「很公平!」
烏稷不再說話右手慢慢將劍握緊一寸一寸地拔出。
無形殺機悄然彌漫開來並越來越強烈以至予人以觸手可模之感。
僅僅是拔劍之舉烏稷已有凌然氣勢!修為稍有不及者只怕即刻戰意崩潰不能自拔!
連晏聰都暗吃一驚。
在此之前他已見識過靈使的無上修為亦知不二法門四使無不是卓立于武學之巔的然人物但在晏聰看來除法門元尊與四使之外不二法門應不會有太多的高手人物。
而眼前自稱「烏稷」的人物名不見經傳在不二法門中也沒有顯赫地位但此刻尚未出手就隱然有大家風範。
「法門深似海」——這是樂土廣為流傳的一句話這一次晏聰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內涵!不二法門內群峰並簇高手如雲以至于一些投身于不二法門的非凡人物卻未必有顯赫的名聲。
烏稷就應在此列!
烏稷的劍終于拔出劍尖遙指晏聰。
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無形劍氣卻已層層透而出彌漫于烏稷周身數丈之內並形成了極具微妙的平衡。
這時在他的劍勢籠罩下的任何細如毛的微小變化都將為他準確捕捉!
無形劍氣儼然已成了他靈魂的觸角!
晏聰清晰封鎖比地感受到對方越來越熾烈的劍意!
他心頭的戰意頓時被全面激嘴角浮現出一抹從容自若的淺淺笑意顯得灑月兌之極。
而此刻旁人在烏稷不斷攀升的劍勢壓迫下早有艱于呼吸之感見晏聰尚能舉重若輕無不駭然。
烏稷的瞳孔不斷收縮有如一枚可以錐破一切的釘子!
驀地——
烏稷雙目倏睜精芒暴閃右足疾踏進僅是跨進一步卻已如怒矢般暴進逾丈!
身形移動之快予他人的視覺以極大的沖擊!
晏聰視線所及對方劍尖的一點寒芒以追星逐月之向自己這邊全迫進由于度太快以至于讓他感到那一點寒芒正在迅膨脹似要凌蓋他的整個視野。
這當然只是因為對方劍太快而形成的一種錯覺!若是晏聰為之所動也許便是他命殞之時。
但今日之晏聰又豈會為之所動?
晏聰半步未移手中之刀已破空而出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起伏莫測的弧線暗合攻與守兩種變化既有刀長驅直入的霸氣又步步為營一招之間便能將攻與守揉合得如此天衣無縫而且各具威力實是罕見。
所使刀法正是顧浪子「無缺六式」中的「逶迤千城」!
乍見這一式刀法顧影暗吃一驚!她雖不諳武道但其夫君梅一笑卻是傲立于武道之巔的人物耳濡目染加上她出生的天闕山莊本就是武界豪門所以對武學自有不俗的領悟。她曾見識過顧浪子的「天闕六式」只覺晏聰所用刀法與「天闕六式」似有相同之處但似乎又更為完美一時不由有些疑惑了。若是他人使出如此刀法倒也罷了可既然是顧浪子的弟子刀法與其師相比又怎會似是而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