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傳說以不變應萬變立時祭出「無咎劍道」中的第四式「剛柔相摩少過道」!
「蓬……」一聲巨響雙方劍未相接強橫劍氣已先一步正面相接勁氣四溢戰傳說只覺一股強大得無以復加的氣劍由劍身傳至不由為之一驚!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真難相信自己所面對的就是方才還傷得連站立都有些困難的負終!
由此足見三皇咒的可怕!
戰傳說第一時間順勢而劍如游龍驚電閃掣飄掠頃刻間不知變幻了多少角度既及時封住了對方的迫進同時亦借此瓦解了凝于劍上的無儔氣勁一舉兩得。
這正是「剛柔相摩少過道」的玄妙之處能借敵之力以御敵縱然對方攻勢再如何可怕只要將「少過道」運用得當就能以自身的極少損耗一一化解對方的進攻。
戰傳說雖然並非對「三皇咒」知根知底但他以常理推測斷定「三皇咒」雖然可以將人突然變得無比強大但對人的精氣元神的損耗卻極大絕不可能常久持續下去而應是只能維持一段時間。因此戰傳說並不願與負終強拼而只想避其鋒芒並設法損耗他的內力時間久了負終所中的「三皇咒」必然不可能一直使其如此強大屆時戰傳說便可以穩操勝券。
戰傳說的策略可以說是十分得當的。
而負終已根本無法看透戰傳說的用意他已不再是那個智勇雙全的聖武士此刻其靈魂之中只剩下瘋狂戰意而不復有往日的智慧。
所以一擊未奏效他的第二劍已接踵而至不給戰傳說以絲毫喘息的機會。
戰傳說如法炮制復以「剛柔相摩少過道」相擋。如此負終一連搶攻五劍一劍比一劍凌厲瘋狂戰傳說一一以「剛柔相摩少過道」擋下了。
五劍之後戰傳說只覺手臂酸麻內息紊亂大有真力無以為繼之感竟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對方攻勢密如驟雨且每一擊都是重逾千斤、全力施為的凌厲之勢讓人感到負終似擁有無窮無盡的可怕力量。
戰傳說幾乎動搖了自己原先的判斷推測!
五劍之擊未奏效負終一聲厲嘯有如鬼泣手中之劍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驚人的弧線後幻作一道寒光怒射而出直取戰傳說!
快!狠!準!
仿若那已不再是一件兵器而是一抹無法逆轉的死亡之光。
負終的劍乍出之時眾人恍惚之中竟心中萌生錯覺只覺整個世界在那一剎那已經歷了一個輪回成了另一個充滿殺戾之氣的可怕世界。
而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是待斃之人不僅是司危驃騎有這種錯覺連此時僅存的三名千島盟之人也是如此。
剎那間戰傳說忽然感到負終雖然神智全失狀若瘋狂但他的劍反而有了生命有了靈魂有了感知仿若一個已悟透了劍道真諦的負終在劍身上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再生了!
——原來一個人雖然喪失了理智竟也可以使出如此鬼哭神泣的劍法!莫非正是因為他已不再有許許多多繁雜的念頭不畏生死不計榮譽所以更能專情于戰專情于劍?
這樣的念頭只是剎那間在戰傳說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因為他根本無暇去細想太多。
負終那一劍的威力儼然攀升至越他生平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
戰傳說忽然間感到以「剛柔相摩少過道」已難以完全將負終的攻勢化解。
更重要的是在負終空前強大的劍勢下戰傳說心頭一股莫名劍意被牽引激大有不吐不快之感。
戰傳說一聲清嘯一劍揮出已然將心中洶涌激蕩的劍意化作驚世劍式!
劍出之時儼然已有風起雲涌之感所有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被戰傳說的一劍所吸引投之于其劍上仿佛整個蒼穹的中心便是戰傳說手中的劍!
無論是天、地還是無跡可尋無處可察卻確乎存在的「道」那一剎那間都同時賦予了戰傳說的劍以力量與精蘊使那一劍揮出儼然有道盡歲月人生無盡真諦之感!
劍出有如風雲際會足以令天地變色。
甚至有今夕何夕之恍惚。
負終以生平最具威力的一劍迎向了戰傳說自心靈揮出的前所未有的絕世一劍!
觀者的呼吸止于一瞬。
雖然無法洞悉其中的所有玄奧但眾人仍莫不為戰傳說、負終這一刻所施展的巔峰劍法所深深震懾心頭竟不由一片茫然恍惚間已然明白自己便是窮盡一生的精力也休想達到這種境界!
那一刻他們已渾然忘了交戰的雙方誰是他們的敵人誰是他們的援手心中剩下的只有對無上劍道的本能的頂禮膜拜!
雙劍倏然接實!
光華迸現劍氣四溢奪目光華隱蓋了戰傳說、負終的身形讓人難以正視。
光華消失之際卻見戰傳說有如玩偶般被拋飛而起直至十數丈開外方頹然墜下眼看即將撞于地上時方強擰身軀勉強落地又後退了一步才站穩腳跟口角卻有一抹血跡。
而負終卻半步未退穩穩地立于當場。
只有他的衣衫卻已在無儔劍氣中化為碎蝶片片飛離他的身子顯露出其脈絡虯張、幾近畸形的軀體他整個身軀在「三皇咒」的作用下已變異讓人不忍正視。
這一擊竟是負終佔了絕對的上風。
眾司危驃騎這才猛然驚醒過來意識到本已被他們認為已受了重傷、唾手可取其性命的負終已不可思議地擁有了更強戰力絕非他們所能對付。
若是戰傳說無法支撐抵擋那麼僅憑司危驃騎的力量恐怕絕難應付負終這使他們不由對戰傳說投以更多關切。
戰傳說也是心中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氣。
方才一招搏殺之後戰傳說才猛地醒悟到自己所祭出的這一式竟是「無咎劍道」中的第六式——天下同歸三極道!
這是戰傳說一直沒有使出的一式因為他的父親戰曲先前只是大致地將「無咎劍道」第六式對他解說了一遍後來在父親戰曲與千異決戰龍靈關時戰傳說又親眼目睹了父親使出的「天下同歸三極道」的開天闢地的威力。
戰曲之所以沒有將「天下同歸三極道」悉心傳授給戰傳說是因為戰傳說年少時對武道的悟性遠不如桃源其他同齡人就是「無咎劍道」的前幾式戰傳說也難有所成更不用說「無咎劍道」中最具威力、也最為玄奧的第六式「天下同歸三極道」了。
而促使戰傳說此刻使出「天下同歸三極道」的則是因為就在一個多時辰以前他在天司祿府中的那一番經歷。當時他似若在夢中見到了有桃源之人前往「龍靈關」向不二法門的人索要龍之劍然後又「目睹」了雙方言語不和終于拔劍相向的過程直至最後自己桃源族人擊敗了那身負三劍的第一箜侯。戰傳說所「見到」的情形與第一箜侯親身遭遇的事情一模一樣而第一箜侯不知其來歷的白衣年輕劍客戰傳說卻一眼識出那是桃源中比他年長兩歲的歌葉。歌葉天資過人是桃源中與戰傳說年歲相仿的人當中最出色者備受矚目與當時戰傳說的懵懵無知正好形成了一個鮮明對比。
歌葉最後擊敗第一箜侯所用的劍式正是「天下同歸三極道」強如第一箜侯如此人物在這一式面前也無法抵擋落得慘敗。
當戰傳說「目睹」了這一劍的風采時心頭深受震動!而如今的戰傳說對武道的領悟力已非當年可比那一刻他大有恍然頓悟之感。在負終空前劍意的牽引下戰傳說水到渠成般使出了這一式「天下同歸三極道」。
雖然劍式初成未能揮十成威力但也絕不容小覷沒想到的是憑借初成的「天下同歸三極道」竟也不能擊敗負終!
戰傳說暗暗叫苦不迭心忖若是負終在「三皇咒」的驅使下一直如此強大得匪夷所思自己還能抵擋多久?
正自思忖間忽聞奇異而懾人的「咯咯」聲響起像是有人在狠狠地將一根根骨骼擰斷、捏碎的聲音並伴隨著「咕咕」之聲聲音並不甚響卻讓人感到森然可怖。
戰傳說一怔。
驀地——
只听「噗……」地一聲就像是一個牛皮水袋突然爆開般的聲音中戰傳說眼前突然爆現一片血光。
負終本已鼓漲得扭曲變形的身軀剎那間竟化作無數血肉拋散虛空隨後如雨落下灑落一地。
他那柄又窄又瘦的劍飛入數丈高空後復又落下下落的度不斷加快「當……」地一聲那柄劍生生地插入了街面的石縫之中孤獨地立著……
劍是孤獨的因為它的主人已永遠消失于世間!
「三皇咒」已然掏空了負終的所有精元、所有生命力那最後的輝煌一劍其實就等若負終以生命為代價將自己的劍勢推至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劍勢一盡他就已是一具空空的軀殼僅僅加以一指之力也足以讓他斃命更何況是雙方糾纏不休、無比強大的劍氣?
千島盟一代卓絕劍客就此灰飛煙滅。
戰傳說上前拔起那柄極窄極瘦的劍默默地端詳心頭忽生莫名感慨。
而這時那幸存的三名千島盟人見負終突然化為漫天血肉心頭劇震一時招法大亂司危驃騎借這個機會頃刻間已將三人擊殺于血泊之中。
長街上忽然一下子靜了下來。
遠處的廝殺聲則變得更清晰了。
戰傳說的目光終于自劍身上抬起。
他竟將負終的劍斜斜地插在了腰間!
這無疑等于向千島盟宣告負終是為他所殺!
千島盟人若知這一點自會向戰傳說復仇戰傳說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但他還是這麼做了。
他這樣做自有其用意。
眾司危驃騎見戰傳說此舉既是驚訝又是佩服。
一時間他們已分不清這自稱是「戰傳說」的年輕劍客是不是真正的戰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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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峰。
在囚禁石敢當的石室中石敢當正面對一盤智禪珠而坐。
智禪珠在樂土已成了一種點綴物是為樂土顯貴為顯示知書達理、多有智謀而備下的但禪術在樂土已接近于失傳當年玄流的主人悔無夢不甘居于不二法門之下想要求一捷徑越法門元尊最終悔無夢選擇了參悟禪術欲借禪術蘊含玄機無窮、洞徹天地的玄能使自身修為達到質的突破但以悔無夢的絕世之資竟然在苦悟數載之後心殫力竭稍一不慎便走火魔魂歸天國。
從此樂土人對禪術更敬而遠之惟有極少數人尚在為悟透禪術而徒耗歲月但卻鮮有進展收獲。
石敢當也曾涉足禪術但終還是中途放棄了。而今日為嫵月所迫他不得不勉力而為之。他實在不願看到再有一道宗弟子因為他而死。
何況嫵月要得到天瑞的真正目的何在姑且不論石敢當也知道天瑞的歸屬必有天意凡夫俗子絕不可能最終擁有天瑞所以即使能推測出天瑞所在告訴嫵月也無妨只要能使道宗暫時免去劫難即可。
只可惜石敢當雖然已盡了全力卻仍是無法借禪術推算出即將問世的天瑞所在。
石敢當不由喟然一嘆忖道︰「我若是能察知天瑞所在那麼當年就能預知自己會為道宗帶來這一場浩劫了那我早已設法化劫又豈會任你魚肉道宗?」
這樣的話自是只藏在石敢當的心里並沒有說出口。
嫵月一直在冷眼旁觀見石敢當如此神色立時明白了石敢當並不能推知天瑞所在。畢竟他們彼此間曾經那麼的了解。
嫵月冷笑道︰「看樣子你是無能為力了?你要知道道宗今日的命運就是你一手造成的也許今天還要因為你而徹底覆滅!」
石敢當道︰「我的確無法洞悉天機。」頓了一頓又道︰「我自知有負于你若是你想取我性命只管下手便是只要能解你心頭之恨我死而無怨。」
嫵月哈哈大笑好像她遇見了世間最可笑的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騙我我嫵月還會相信你的話嗎?」
石敢當正視著嫵月道︰「其實你一定相信我所說的話是也不是?」
嫵月的笑容一點一點地消失了眼中閃過又怨又恨又哀之色。
她似乎有些動搖了。
「我石敢當死而無怨只求你放過道宗畢竟道宗本與你無怨無仇。」石敢當又道。
嫵月神色一變臉上重新又浮現出那尖銳的笑容︰「求我?哈哈哈……石敢當你以前從來沒有求過我一次這惟一的一次卻依舊是為了道宗而求我在你的心目中從來就只有道宗而沒有其它的一切——包括我嫵月!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千方百計地瓦解道宗了吧?因為我恨它!如果沒有道宗我嫵月就不會遭受那麼多的坎坷!」
石敢當長長一嘆低聲道︰「我明白了……」
「不!你永遠也不會真正地明白!」對于此時的嫵月來說石敢當說的任何一句話她都有要駁斥的沖動。
石敢當也不與之爭辯而是道︰「天瑞乃應劫而生之瑞靈雖然我不能以禪術將天瑞所在的地方推出但或許可以以天象推測。若是你信得過我我願一試。」
嫵月沉吟了良久方道︰「要觀天象就必須離開這間石室。但若是沒有這副巧奪天工的鎖具又怎麼困得住你?我如何能相信你不會借機月兌身?」
「很簡單你可以現在便廢去我的功力。」石敢當以出奇平靜的語氣道。
嫵月反而為之一震!
對于一個武道中人來說他的一身功力已是其生命的一部分失去畢生功力對任何武道中人來說都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嫵月深深地望了石敢當一眼緩聲道︰「廢去功力就不必了我這兒有一種東西奇毒無比但它作的時間卻是在一個時辰之後只要你不伺機逃月兌安安心心地為我觀測天象事後我就可以把解藥給你。」
「如此也好。」石敢當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道。
嫵月取出一顆淡黃色的圓丹交給隨她同來的那女子道︰「讓他服下吧。」
「是師父。」那女子應了一聲接過了那顆淡黃色的圓丹。
石敢當目光倏然一跳投向那女子神情若有所思。
那女子蒙著的面紗一直沒有取下但看她的體態肌膚應該很年輕。她接過圓丹後走至石敢當面前未等她開口石敢當已主動伸手接過那圓丹也不多說什麼當即便將它咽下了。
嫵月冷冷一笑道︰「你倒十分干脆莫非以為我一定不忍心對你下毒手不成?」
石敢當淡淡一笑道︰「當然不是。這顆圓丹入口甜中帶澀還有少許腥味正是至毒之物的特征這一點我還是分辨得出來的。」
那蒙著面紗的年輕女子听石敢當這麼說身子不由微微一震。
嫵月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而對石敢當道︰「你的感覺很準確此毒一旦作就是有藥瘋子南許許在也是解之不了——你是不是有些後悔了?」
石敢當緩緩地道︰「這一輩子我或許做了許多錯事但我從來沒有後悔因為即使時光倒流讓我重新回到當年回到面臨選擇的當日我仍是只能做與第一次一樣的選擇!」
嫵月的臉色在那一刻變得煞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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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靈使的屬下趕到靈使身邊時見到的晏聰仍是那個對靈使畢恭畢敬的晏聰。
靈使目光掃過眾人後道︰「今夜劫域大劫主率領劫域之人在這一帶出現了並與我們一戰如今他們已退走。劫域一向不肯認同我不二法門冥頑不化只是他們一直居于極北之地元尊才暫未顧及如今他們既然深入樂土就應對他們示以顏色。你們要盡快查出劫域之人逃月兌去了何方!」
眾不二法門弟子齊齊答應的同時心中暗忖久聞劫域大劫主如何可怕沒想到與靈使一遭遇時竟落個敗逃的結局看來靈使的修為已不知高明至何等境界……一時眾不二法門弟子皆對靈使佩服得五體投地再看晏聰卻幾乎是衣不遮體了想必在方才一戰中其處境一定十分狼狽。
靈使將晏聰鑄成三劫戰體的事這些不二法門弟子並不知內情而只是晏聰已歸順了靈使否則他們或許就不會作如此想法了。
靈使接著道︰「方才本使已收服了一些劫域的人他們了解大劫主的習慣對追查大劫主的去向定有所幫助。但不二法門戒律極嚴若不是法門之人絕不可擅自收留你們看這事該如何處置?」
有善于察言觀色的人便道︰「靈使這麼做也是為了不二法門卻不是出于什麼私心。但為了不讓他人留有口實還是將此事嚴加保密為好我們甘為靈使赴湯蹈火保守一個秘密又算得了什麼?只要找到了大劫主將劫域之人一網打盡這些人如何處置就是小事一樁了。」
言下之意恐怕就是要讓靈使日後在這些歸順的劫域人失去利用價值時再將之除去。
日後如何對待這些劫域人靈使已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如何依照晏聰的吩咐納那些劫域人為自己的力量。只要能辦妥晏聰交待的這件事其它一切都不在話下了。
此事既已順順利利地完成了靈使如釋重負他這才道︰「晏聰你與這些劫域人一樣都是歸順過來的這些劫域人從今天開始就由你指派如何?」
這自然是晏聰的主意只不過此時變通地在眾法門弟子面前演了一出戲罷了。
晏聰立即道︰「多謝靈使信賴晏聰一定將這些人管得服服帖帖讓他們死心塌地為靈使效命!」
「很好!」靈使緩緩點頭其氣勢風範與平日並無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