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姬雲軒一起來便接到林忠的通知說爹要見她。匆匆的換好衣服便由林忠引著帶向姬少勤住的院落。
「軒小少爺老爺在書房等著您呢。」
到了「豪雲閣」的門口林忠便不再進去出來迎接的是爹的得力助手——另一位總管風子逸。
這位總管姬雲軒見過幾次不過都是匆匆一瞥。听說他雖與父親是主僕關系實則親如兄弟所以才能站在父親的身邊作為左膀右臂。
「謝謝風總管請帶路。」
微微頷姬雲軒也不多話讓風子逸帶路。
風子逸卻頗為有興趣地打量了姬雲軒幾眼笑了笑也不多話轉身帶路。
「少爺軒小少爺來了。」
來到書房門口風子逸站定向內通報。
「進來吧。」淡淡的、帶著威嚴的男聲響起。
「爹！」姬雲軒邁步走進屋內沖姬少勤行禮。
「軒兒你找爹有事？」
「是的爹。孩兒想跟您說說布莊的事情。」
「布莊？可是你們昨日去的祥福布莊？」
「是爹。」
「那家布莊虧損了三個月了爹最近一直忙著那批從狼月國進來的貨還沒有來得及去處理怎麼？你感興趣？」
祥福布莊對于姬家來說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小店面因為姬家的地位所以一直比較受京城內達官貴族的青睞。因為彩裳閣的出現導致布莊客人大量流失的消息姬少勤怎麼可能不知道只不過他現在忙著處理更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一直沒有去管。
若不是姬家人的衣服都是布莊里在做估計兩個月前布莊就已經關門大吉了。
「爹打算怎麼處理布莊？」姬雲軒並不回答爹的問題而是反問。
「這個……」姬少勤垂眼沉思片刻回答道︰「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布莊已經不適宜再經營下去。雖然府內人的衣服都是由布莊來做可是若繼續這樣開下去實如雞肋。」
姬少勤的打算是關掉布莊用那店面重新開一家別的什麼。
「如此說來爹將布莊交給孩兒處理可好？」
得到答案姬雲軒也不在賣關子直接開口索要。
「你想要處理？」姬少勤似笑非笑的看著姬雲軒道︰「軒兒這做生意不似你管理府內事情一般簡單。」
听的爹話中的深意姬雲軒無語。她知道先前跟爹說要求掌管府內的事情但是其實也沒有做些什麼除了解決了三娘母女的問題並且進一步得罪了二娘。
她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學習管理她可以一步步的來不見得立刻學以致用見出成效來她才算成功。目前她看似什麼都沒有做可是她在一步步的蠶食、拉攏人心。這些功夫不可能一天兩天的就完成。她相信在幾年後或者更短的時間內她能夠讓府內大半的人心悅誠服。
想到這里姬雲軒開口道︰「孩兒也知道做生意同管理府內的事務不盡相同。不過在商言商既然孩兒開口想要處理布莊的事務那麼孩兒肯定有一套方案。爹可以先听完孩兒的方案再作決定。」
看著姬雲軒自信的神情姬少勤也生出了些許好奇。
剛開始他便猜測姬雲軒會提這個要求不過讓一個十歲大小的孩子去單獨處理一件快要倒閉的鋪子這讓他啼笑皆非。
這是他看中的孩子所以即使覺得不可理喻也打算鄭重的拒絕姬雲軒的要求可是姬雲軒這麼一說又好似成竹在胸。這不僅讓姬少勤想要听听她的「方案」。如果這孩子太過于自大也好稱此機會挫一挫她的銳氣。
「不過作為商人的爹也明白在商言商。所以孩兒冒昧先跟爹要個承諾。」
「什麼承諾？」姬少勤眯起了眼楮心想這孩子居然跟他談起條件來了。
「很簡單如果方案可行爹先要承諾即使心動但也依舊讓孩兒全權處理此事此其一；孩兒從未經過商所以沒有本錢。如若爹同意孩兒的想法那麼請爹借孩兒銀兩作為本錢三年後連本帶利一起歸還于爹。」
姬少勤眯起了眼楮思考著紀雲軒的話片刻後欣然點頭道︰「你說吧！」
姬雲軒會心一笑知道自己的第一個機會來了。
一個時辰後姬雲軒微笑走出書房迎面便見風子逸立于門口。
「看來軒小少爺得以償願。」風子逸挑眉笑問。
「償願算不上不過是邁出了第一步。」
客套的回話姬雲軒準備回不亂居。不料風子逸卻打算杠上緊跟著上來問話。
「看不出來軒小少爺有這樣的野心。」
「野心？」停了步子擺擺手道︰「非也野心二字包含太多而且意義不好。」
「哦？那該如何說？」風子逸拱手做洗耳恭听狀。
「風總管你說這人生在世到底有什麼意義？」姬雲軒嘆了口氣目光調遠似乎看著很遙遠的地方。
風子逸愣住不明白為什麼姬雲軒回問出這麼不著四六的話那微微嘆息、目光沒有焦距的神情突然讓他覺得有種他眼前並不是一個十來歲的小孩而是一個飽經風霜的大人。
甩甩頭揮去腦中無稽的想法風子逸道︰「人生在世不就圖個名利？」
倉促間他只能想到這個答案原本只是想聊幾句認識認識這個個性老成的姬家弟子沒想到這孩子的問題讓他有了些許認真。
「是嗎？」姬雲軒收回目光似笑非笑。
風子以一陣窘覺得被個小孩這樣瞧著從心底升起一股怒氣。那眼神好像在說他太膚淺什麼都不懂一樣。
「其實我覺得人生在世本來沒有什麼意義的。」
風子逸大為尷尬搞半天這軒小少爺在耍他？一口氣悶在胸口噴也噴不出。
「因為意義不是天定的。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到人世的。所以人生在世有什麼意義是有自己來定的。」姬雲軒不在意風子逸的表情繼續說道︰「這個問題可能很多人都沒有認真地去想過。突然被問及也可能會像風總管這般回答。可是為什麼要名要利呢？吃得好、穿得暖、受人尊敬也許是人生最完美的事情了。可是為什麼那麼多人吃的已經夠好、穿的已經夠舒適；已經有足夠的人去敬仰他們。可是為什麼他們還是不滿足呢？」
似在談話又似在自問。
姬雲軒淡淡的問話讓風子逸的怒氣奇異的消弭于無形只覺得身深受這段話的吸引。他確實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這樣的問題。自小跟隨在少爺身邊成長至如今成為少爺左膀右臂的他的人生都已經規劃好了。從沒有質疑過。
「不過我說的這些只是想告訴風總管我去做什麼得到什麼並不是出于野心而是為了實現自己的人生的意義而確定的目標。野心算不上用好听點的詞來形容就是上進。因為我不接受按部就班毫無意義的人生。風總管你送到這里就可以了爹還在書房等你吧？請回了。」
說完姬雲軒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徒留風子逸一個人在想那些他想不明白的話題。
走遠的姬雲軒心里也微微嘆著氣說那麼多做什麼呢？她的想法對于這個時代來說還是太大不逆了。可是最近情緒總是起起伏伏如此之壓抑于是面對風子逸的挑釁時終究是忍不住地說了。話說出來便不能收回所以她只好改了改當作是她要掌握自己人生的一種宣告。
她真的可以掌握麼?
姬雲軒不知道她只能盡力而為。畢竟太多的事情不是一個人可以掌控的。
搖搖頭她不再想這些事情剛剛得到爹的認同所產生的好心情此時都消耗殆盡了。果然人生不能盡在掌握重啊。
姬雲軒邁著步子慢慢的踱回不亂居卻未想到不亂居中有一位意外的客人正等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