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都城之後第一步當然是安家！
早在姬雲軒決定要來都城的時候某護女心切卻又不善言辭的人便提前來安排好了地方。
一個不大的院落位于都城中貧民區和富人區的交接處。四間房五個人住剛剛夠墨商跟葉水柔是夫妻自然是一間。蘇顯安自然一人一間剩下來的兩間房由于要單劈一間出來作為書房和擺放草藥的地方所以姬雲軒只能同林紫萱擠在一間房內同睡。
好在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院落可以暫時存放多余的東西一下雨就不行了姬雲軒這才明白為什麼墨商不讓她帶太多的東西因為房子實在不大。
「時間太緊也只有這一件主人要遷移別處急著轉賣。不然恐怕連這樣的房子也找不到。」墨商站在院子里環顧四下皺了皺眉說道。
姬雲軒正拖著一個沉重的箱子往書房堆听到父親的那番話停了下來笑道︰「這樣就夠好了。總比我之前什麼都沒有準備好的太多。」
她對住的地方一向沒有什麼挑剔反正萬惡的舊社會條件再好也不會夏天有冷氣冬天有暖氣湊合湊合就行了。
墨商卻沒有那麼想。雖然父女相認太晚但相認之前他也算是看著她長大的。雖然姬雲軒從不叫苦叫累他也明白從小錦衣玉食慣了的人哪能那麼容易就習慣事事動手的清苦生活？想當年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偷偷去看望住在姬家大宅內地胞弟姬少勤時不可避免的滋生過名為嫉妒的情緒遲遲不肯相認的原因不可否認有一小半是因為此。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麼淺顯的道理墨商怎會不知是以看著磨難甚多地女兒還是有些心疼。走一步上托起姬雲軒奮力拖著的木箱萬分輕松的抬進書房中……
姬雲軒目瞪口呆隨即淺淺笑了起來。
忙活了半日總算將滿滿一車的行李都各自安放好。院落各處也都打掃清理干淨了。
院子中央擺放著一張小巧干淨的木桌。五個人把行李家當都整理完畢之後便圍著桌子坐下來喝茶。
「總算又安定下來了。」姬雲軒猛灌了一口茶水勞累了半日整個身子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這一口熱茶灌下去只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暢來。
「慢點喝。也不怕燙著。」葉水柔秀氣的抿一口茶小聲地提醒女兒。
姬雲軒哈哈一笑「娘您是不知道紫萱太了解我就是這遞到我手上的茶水也是她涼好了的是不是啊紫萱？」說著姬雲軒飛了個媚眼過去只是現在她臉上還帶著面具。那本應該嫵媚的眼神此時顯得怪異無比在座眾人手臂上都爬了一層雞皮疙瘩。
「說到這個是要好好考慮一下了。」墨商突然開口道。
「考慮什麼？」
「考慮紫萱以後怎麼辦雖說這段時間是迫不得已跟著我們一起但是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總有一天不止是她就連你也會離我們而去。」
姬雲軒坐在那里呆怔半晌不知道父親現在提出這件事情是想做什麼。自己這一路走來跟林紫萱的感情爹應該是看的一清二楚。自從十三歲那一年遇見紫萱到後來想辦法把紫萱撈出來再到大婚當晚紫萱從父親那里接過受傷的自己一路悉心照料著直至今日已經四五年了。兩人之間是恩是債都已經分不清爽了。至少姬雲軒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在這種時候考慮林紫萱的出路。現在談這個問題不啻于趕她走路。
「爹以後的事情就以後再說。現在考慮還為時過早。我已經暗暗下過決心要保護紫萱這個時候、這種地方談論這個問題不合時宜。」不管父親心里怎麼想姬雲軒是堅決站出來不能讓林紫萱受欺負了。
衣角被人微微扯動。姬雲軒轉頭一看正是林紫萱她對姬雲軒笑笑道︰「伯父說地也不錯我是該考慮一下以後該怎麼辦了。」
林紫萱微笑著可是眼神里面那種絕望和被拋棄的哀傷讓姬雲軒心中一痛。冷下了臉轉向墨商道︰「若是爹覺得我們累贅了那我們自己另尋去處罷。在看到她安定下來前我自然不可能扔下紫萱一個人的。」
墨商話說了一半下面還有一大半故意留著沒有說就是想看看姬雲軒什麼反應結果反應在自己的預料中。只是太過激烈了他本以為姬雲軒最多只是據理力爭卻沒有想打她會為了好姐妹不要爹娘。
這個結論讓墨商氣結不知道是該贊女兒有情有義還是笑自己弄巧成拙。
「軒別這樣你跟伯父總是一家人。不用為我這個無關緊要地人爭執。」林紫萱紅了眼楮依然極力維持那一抹微笑看著姬雲軒。
姬雲軒氣煞了。有些失控站起來瞪著墨商質問道︰「我以為爹爹浪跡江湖這麼多年引得那麼多人崇拜肯定也是鐵骨錚錚一條好漢。做好漢第一條就是要有情有義。卻沒想到爹今日要女兒做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女兒做不到。你要打也好要罵也罷反正紫萱走我也走。」
眼看著局面僵了起來蘇顯安悄悄搖頭眼神里卻頗帶興味只是姬雲軒此時在氣頭上哪里有空注意別人的眼神？墨商其實本也是無聊想著好久都沒跟這小鬼掐架了這次氣氣她結果把自己氣到了明知道自己不該認真卻也忍不住心里那股怒氣——小——說——網也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藐視著姬雲軒。
父女倆都僵持不下林紫萱也在一旁眼淚汪汪地拉著姬雲軒。想說什麼又不敢說。原本和諧的氣氛一掃變得無比詭異。
葉水柔嘆了一聲知道自己再不出面估計玩笑就成真了。緩緩起身拉著丈夫的衣袖輕輕道︰「好了好了適可而止。你跟小孩子叫什麼勁。」
墨商剛要冷冷一眼瞪過去現拉住自己的是妻子大人。便稍稍緩了臉色重重坐下。
「軒兒你也坐下。」搞定丈夫葉水柔便安撫姬雲軒了。
「娘——」姬雲軒有點埋怨為什麼娘親不幫著自己說話。也不知道娘親對這件事情地看法所以遲遲不肯坐下猶豫萬分。
「你坐下吧剛剛你爹話沒說完留了半截。」葉水柔也不知道自己該氣該笑。好好地一件事情給這愛互掐地父女倆差點搞砸。
既然娘親開口了又瞧見娘親眼中的肯定這才拉著林紫萱疑惑的坐了下來。
見氣氛稍稍好了一點葉水柔又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衣角示意他說話墨商雙唇緊閉一個字都不往外冒。
「呵呵——」卻是蘇顯安實在忍不住輕笑出聲。
葉水柔著實無奈沒想到丈夫突然見耍了小孩脾氣跟女兒嘔氣可是話才說了一半不繼續說下去事情真的要壞了。只好自己開口道︰「軒兒。你爹是這麼想地不管別地就沖姬府變故你遇刺之後紫萱不離不棄在你身邊照顧你對爹娘來說已經是莫大恩惠。爹娘就你這麼一個孩子。又總是屢屢遇上驚險的事情莫說你爹就連娘也總是放心不下。她一個女孩子又跟著吃了不少苦頭即使你當她是姐妹如今我們一家人在這里只有她一個孤孤單單地也真的對不起人家。為娘也听你爹說過她家里面的事情。縱使你將她當做好姐妹恐怕她心里還拿自己當個外人。」
「伯母……」林紫萱看向葉水柔。欲言又止。听了她這一番話勾起慘遭滅門的往事來那淚水真的再也止不住了啪嗒啪嗒往下掉去。
「娘你提這個做什麼。」姬雲軒見著林紫萱哭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埋怨起母親來。
「你听我說完。」葉水柔不理女兒的埋怨。繼續說道︰「我雖趕來與你們同住不久。可也瞧出來紫萱對你照顧的周到。你自覺將她當做姐妹可你真的心里不知道他對你猶如伺候小姐一般嗎？」
後半句葉水柔的語氣轉為嚴厲起來。
姬雲軒愣了。應了母親說的話回想一番雖然自己時常對紫萱干活覺得心疼可也只是想一想就算了並沒有多大地實際舉動。後來習慣了紫萱在身邊照顧自己便也再沒有細想這些事情來。回過神姬雲軒看向林紫萱的目光中帶了深深的慚愧。
見姬雲軒有所醒悟葉水柔才微微一笑「你也想清楚了？所以這一次你爹提出來的意思是不想讓你委屈了林丫頭她好歹也是從富貴人家出來地小姐。加上你們二人這麼投緣以及之前的種種你爹便想收紫萱為義女。她爹娘已經不在了好歹讓她也有個安身立命之所。」
說罷葉水柔轉眼對林紫萱微笑道︰「紫萱你是個好孩子又聰明伶俐若不嫌棄認我夫妻二人為義父義父我們當待你視如己出軒兒有什麼你便都有一份可好？」
直到听完娘親的話姬雲軒這才明白過來爹原來想說的是什麼。原本的怒氣傾刻消散的無影無蹤。
林紫萱撲通一下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又哭又笑著說道︰「干爹干娘在上請受干女兒一拜。」墨商點了點頭算是認可目光掃過姬雲軒有些尷尬的面孔臉色一沉就是不理她。葉水柔笑眯眯的扶起林紫萱道︰「也不要叫干爹干娘了跟著軒兒叫爹娘就行了。這都城之中還是有些危險面具恐怕也是要戴上一段時間地。你們還是假裝小兩口吧。」
林紫萱哽咽著不停點頭。在小鎮里面跟姬雲軒假扮夫妻的時候面對外人也是要叫爹娘的那不過是逢場作戲哪有現在這一聲真心實意的爹娘來的讓人滿足？
墨商微微笑道︰「紫萱剛剛爹說話沒有說完你不要往心里去即可。跟我來罷你娘之前整理出來幾件飾這就去拿給你。女孩子家也要好好裝扮了。」
巨大的幸福突然降臨林紫萱不能自已只知道不停地點頭。跟著葉水柔和墨商二人向屋里走去。
姬雲軒默默橫了迅進入角色地墨商背影一眼心道一聲奸詐。心中突然感覺有些不是滋味。琢磨著剛剛還覺得自己有情有義呢這麼一會好像自己里外不是人了。心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蘇顯安頗為愜意地品著茶看著這一出戲劇落幕心中格外開朗起來半眯著眼楮仰頭朝天享受這少有的午後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