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景天醒來,側頭看了床邊的沙漏,這一驚非同小可,忙跳起來︰「都快午時啦!」已經錯過點卯,竹林之約也遲了。
朱武在桌上擺了幾個水果,見他醒來,便道︰「老板找你。」
景天洗漱好,抓了個隻果咬在嘴上,順手將朱武拉走︰「你別想置身事外,跟我一塊去見那唐家大小姐。」說著便拖著朱武狂奔而出。
景天只怕劇毒作要了年紀輕輕的自己性命一條,迎頭卻撞上永安當的吝嗇老板趙文昌,被他一把抓住︰「你個龜兒子作死,點卯不到,還睡到此時,扣你十天工錢。朱武也一樣。」朱武大感郁悶,忙道︰「我很早就起來了啊。」
「誰讓你沒喚景天起來干活!」趙文昌白了朱武眼,毫不留情地扣了他工錢。
景天暗暗想道︰「剛剛起身就有人詛咒我死,莫非我當真要毒難救?」忙賠笑道,「小的知錯,還請先生恕罪則個。」
朱武還沉浸在工資被扣的陰影下,趙文昌哼了一聲,拿出幾樣物事道︰「這些是老子剛購買的古董,你給瞧瞧吧。」景天接過看了幾下,朱武心想這老板越的不長進,如此粗糙的假貨都買來當寶,當下據實相告︰「贗品,假得不能再假的贗品。」
趙文昌怒道︰「又是假得,晦氣!你龜兒子便不曉得看出個真貨來。」亂罵了一陣,朱武只道︰「不是,就是說它們是真的,那它們還是假的。」趙文昌卻是相信這兩人的話,怒氣沖沖地走了,只怕是找那賣假貨給他的人麻煩去了。
「真晦氣,一早起來就要讓這龜兒子罵。」
「還是解藥的事比較重要,走吧。」景天不以為意,眼下還是自己的性命要緊,當下跑到東方找了個姓丁的老朝奉,道︰「丁叔,我和朱武有事要出去,帶回別個問起來便說是您老差我們去辦事,好麼?」
這丁朝奉名叫丁時彥,卻是景天他父親生前的好友,平日里景天讓人欺負了,都是他出面,經常關照景天,每每給景天銀子買些家常,他也沒拒絕,只是笑道︰「好小子,莫不是看上誰家的女娃,去相會麼?快去罷。早些時辰回來。」
「哪的事了,若是和女娃相會,我還帶朱武去做什麼?」
「作參考。」朱武道。
丁時彥更是確信了景天要去和女孩子相會,呵呵笑了幾聲,道︰「這是好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能和丁叔說聲嗎?」
景天無奈,也不辯解,拉了朱武便走,當鋪內的人見他們離開,也沒見誰來阻攔。
渝州城大半建在長江之北,又有小半建在長江之南。雖有長江之隔,但此處江面不寬,水流甚緩,是以江面上舟船往來,相當便利。兩人乘了竹筏過江,來到城西竹林,卻沒見得今日的正主,能解決景天體內毒素的雪見,景天心中大駭,只道︰「死了,想她是等得不耐煩,回家去也!沒法子,只好穿過壁山,到唐家堡求她去。」
朱武認真打量了景天會,道︰「景天我現你今天會很倒霉。」
「去,去,等看到好的苗頭再和我說話,其余的,便不要?嗦了。」景天一臉童言無忌大風吹去的表情。
兩人站在竹林下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雪見的身影,朱武道︰「要不就過壁山去唐家堡找人算了。」
景天看了他一眼,道︰「我听說壁山有妖怪,真要過去嗎?」
「別擔心,我很強的!」朱武信心滿滿。
「不是,你說了這話我更擔心了。」景天顯然不相信朱武的能耐。
景天還在盤算中,卻見遠處跑來個道士,手里提著把木劍,後面一個少年大聲吆喝追趕,少年身後還跟著個老漢,喘吁吁地追趕不休,那道士不住回頭打望,腳下卻拌著數根,登時跌倒在地上,那少年趁勢趕上前來捉住他的領子,怒道︰「臭牛鼻子,還錢來!」
那道士嬉皮笑臉道︰「這位小哥,不是小道憊懶,這些個妖怪著實厲害,小道法力低微,委實拿他不住,只好三十六著……」
那少年只道︰「愣個多廢話,捉不住妖怪,卻想拿著銀子跑路,天下哪里有這等便宜的事!」
那道士滿臉愁容,眼珠子轉個不停,卻是在尋思逃跑之計,卻突然見他臉色大變,打聲叫嚷起來︰「啊,呀!妖怪來了!」
少你和老人家轉過頭去,哪里有見得什麼妖怪,道士卻是趁機腳底抹油,不知溜到哪個縫去了。原來的地上只留下把木劍,那少年大為火光,追了上去︰「不好好痛打這龜孫子一頓,實難消心頭之恨!」說著便追了上去,至于老漢體力跟不上,只能站在原地喘氣。
朱武平生最是厭惡那蜀山道士,那道士身上根本沒任何內力,顯然是個欺世盜名的騙子,心中一動,抬起腳,卻將一顆細小的石頭踢出,直撞到那道士的膝彎,那道士登時又摔一跤,少年追了上去,兩人扭打一團,道士不敵,滿嘴哀嚎,只盼望少年饒了自己性命。
待那老人家喘息稍定,景天這才和朱武上前問道︰「老伯,您二位追那道人干什麼?」
老漢道︰「兩位小哥,你們有所不知,我們這壁山近來鬧起了妖怪!」
朱武不解道︰「這壁山怎麼就有了妖怪,這條路我也走了幾回,也沒見得什麼妖怪,莫不是這些天突然跑出來的?」
景天亦是點頭贊同,道︰「嗯,我以前也沒見什麼妖怪了。」
「這些個妖怪也是近幾天才冒出來的,白日里走來走去,也不怕人,陳家小子不知好歹,拿木棍去趕妖怪,卻傷了性命。今日那牛鼻子到村里來,自稱蜀山弟子,降妖除魔無所不能,張口就要二十兩銀子。陳老漢喪子心痛,報仇心切,七挪八湊,好歹拿了二十兩銀子給他。誰知那龜兒子見了妖怪,也不上前,拿個木劍亂舞了幾下,掉頭便跑。陳老漢氣急,倒地不起,我和我家那小子直追到這兒,卻又給他跑了。不想蜀山弟子竟如此膿包,端地是欺世盜名。」老漢說著又是憤憤不平。
朱武卻道︰「也不見得那道人便是蜀山派的道士,我听說蜀山派的道士身上都帶著降妖譜的,他大約是個江湖騙子,看陳家老二喪子心痛,這才來謀財。」他雖然不喜歡蜀山派的賊道士,卻也不屑于說謊。
景天素來崇拜蜀山派大俠,忙道︰「對啊,對啊,這牛道士肯定不是蜀山派的弟子。」
老漢愣了愣,嘆口氣道︰「唉,我好大歲數竟不及一個娃兒有見識,真個白活了楞個多年頭。」
「卻是那道士騙術厲害,陳家老兒痛苦不堪,沒能現,人既然抓到了,錢自然得和他要回來。只盼望陳家老兒能早日從痛苦中蘇醒這便是了。」朱武安慰道。
老漢小伙長吁短嘆離去不題。景天苦等雪見不來,心中害怕,道︰「這毒不曉得何時作,還是過璧山去找她罷。朱武,你要去嗎?」揀起先前那道士丟下的木劍,權做壯膽之用。
「我卻是想見見那壁山內有什麼妖怪。」朱武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景天你可得走在前面,我本事沒你好,就拜托你照料我了。」
「你還是別什麼都指望我的好,到時候,就希望你腳底抹油,逃命的功夫水準揮就是。」景天苦笑,若不是性命再前,他還真不想過這條布滿大小妖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