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未老人非昨 正文 第八章 求救(上)

作者 ︰ 尋默

馬兒已經好些天沒有休息過了,身上原本光亮的白色鬃毛也因著一道道結著血痂的傷痕而看起來黯淡無光。

盛蕭然趁著敵人不曾追上來的空隙,將馬停到草原與山接壤的地溝里,就著冰涼的積雪融水喝了個飽,馬兒也似乎是舒了口氣一般,呼哧呼哧的舌忝著久違的甘露。

他淡紫的長衫有多處的破損,從左肩蔓延至背後的一道黑紅色血印更是令人看了觸目驚心,身上其余大大小小的傷口便顯得微不足道了。他褪下了那髒兮兮的衣服,背上那大大小小的傷口往外翻著已經腐爛的白肉,上面又有暗紅的血痂粘連著,像極了猙獰的獸頭紋身。像是觸動了某道傷口一般,他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一抹痛苦的表情,月兌衣的動作更加輕了,待到身上已不著寸縷之時,他已下到了冰涼的淺溪中,撩起一捧水來倒在身上,似乎並不覺得寒冷。

他的黑發沾滿了塵土,看起來灰蒙蒙的,那雙明亮的眸子卻還依然閃著光彩,似乎比以往更為懾人,此刻的他毫無表情,他已經好久沒有笑過了,自從他知道了淡月山莊被滅門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笑過了。

有時候他也感慨,為何會偏偏在自己追她離去之時,淡月山莊便慘遭不幸了呢。他痛過,哭過,悔過,恨過,卻都是在責怪自己。有時他甚至可笑的以為,如果當日自己在家的時候,或許結果便不會這樣。

只是為什麼,自己要愛上這個女子呢!盛蕭然的眸中突然漾起片刻的悲傷,他知道,淡月山莊如今這淒慘的結局,多多少少也與她有關的。只是,他恨不起來她,若不是有人使計用藥,若不是自己侵犯了她,又怎會釀成這樣的局面!他發誓,一定要報仇,為了淡月山莊三百六十余口的人命,也為了她失去的貞潔……卻不曾想到為了自己,這滿身的傷痕和滿月復的仇恨……

知曉了淡月山莊的消息之後,他不是沒有想過策馬回去的,可是路上接二連三的暗殺搞得他喘不過氣來,回去也已經是毫無意義了,還不如去見上她一面,請求她的原諒,再告訴她這些時候發生的事情。他相信,她一定是不知情的……她那樣聰明,那樣知曉事理,那樣純真,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滿懷陰謀的事情呢!他悲傷的想著,她或許只是一枚什麼也不知道的棋子吧!如今,赤也國已經到了,她也已經近在眼前了!他的悲傷轉瞬即逝,唇角漾起一抹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淺笑,洗好了身子,換上了路上搶來的異族服裝,又給馬兒刷了刷毛,便淺淺的入睡了。

再過一會兒就要趕緊醒來去找離兮呢!他這樣想著,躺在草地上仰望著天上的繁星,一身的疲憊也好了不少,朦朦朧朧的入睡了……

——

我心里重復這剛剛蒼狼說過的話,驀地一陣絞痛,腳下一軟,竟跌入了蒼狼的懷抱中。

「怎麼?听到情郎不幸的消息,心疼了?」他怪異的說道,握著我肩膀的手也加重了力道。

我不理會他的話語,心里只是想著那個無意傷害我的男子,此刻的他,該承受多大的傷痛!可是,他仍然是舉步維艱,卻固執的朝著我的方向,一刻不停的前進著,他背負著他的仇恨,卻還是想要來保護我……眼角已經不知為何而有些咸澀,我知道,他是不會恨我的。就算是我與他的仇恨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也不會恨我一絲一毫的!

君懷他,終于還是沒能放過淡月山莊……他真的是可笑,以為留下了林家一口,我就會減輕對他的恨麼?!我說過,不要將那麼多的人命,強加到我的身上!就算是我愛的人,也不可以這麼做!

我穩了穩心緒,半倚在蒼狼的懷中,半是討好半是疲累,柔聲說道,「皇上你,一定可以幫我救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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