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駒說:"六哥,這就是中國!你看著國民政府那些人整天吹牛,其實,沒有一個真懂經濟的.這日本的紡織業在他國里屬于換匯業,就是能掙外國錢的企業,他為了掙外國的錢,就不收這個行業的稅.不僅不收稅,還給百分之三的補助,也就是咱常說的三分.所以他價格低.可是咱這里呢,紡織業是納稅大戶,加上工業不達,能繳稅的企業又少,所以就對紡織業猛抽稅.這是竭澤而漁,就是抽干了水拿魚.咱染布還好點兒,那些紡織廠,比咱難得多.每天秋天,先得等著日本人收購完了棉花,中國的紡織廠才能收,因為日本人給的價錢高,老百姓不懂什麼中國日本的,撿著好棉花賣給日本人.日本收夠了,好棉花也差不多沒了.這是本埠布成色不好的主要原因.這孬棉花既費工,又費力,疵點還多,所以在成色上爭不過日本布.人家不納稅,還有補貼,本埠布成色差還得交很重的稅,所以在價錢上也爭不過日本布.六哥,你說得對,咱是想愛國,用國貨,.可那本埠布咱敢用嗎?染完了一層小疙瘩,逼得咱還得再熨一遍.要不賣不了.就算賣了,老百姓回家一洗,小疙瘩又出來了.咱怕砸牌子,所以不敢用.這些年不是桂系打老蔣,就是馮玉祥和老蔣玩兒命,光剩下打仗了,根本沒心管什麼國計民生."
壽亭听得入了迷,他眨著眼:"照你這一說,整個國民政府全是些廢物?"
"全是廢物,沒一個中用的."
壽亭拍拍家駒的肩:"這樣,下一任我看還是你干吧."二人說笑著出去了.
下來樓,壽亭看看天說:"那個姓沈的閨女上濟南,這會兒也不知道坐上車了嗎?"
家駒笑著說:"六哥,你整天自稱坐懷不亂,我看你是沒遇上好的,那東北學生幸虧走了,要是在青島呀,我看六嫂的地位受威脅."
"揍死你這個小子!這些學生都有點兒傻,這火車上那麼亂,我是怕她再讓人偷了錢去."
小丁打開了汽車的門,躬身等著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