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亭正在和老吳下棋,登標撞開了門:"掌櫃的,大洋馬回來了!"
"什麼?"壽亭驚得站起來,"這個熊娘們兒怎麼從天津得到信兒?"
登標擦汗.壽亭在屋里來回地轉,突然回過身來指著電話說:"老吳,給我約滕井,我這就見他."老吳說好,剛要拿電話,壽亭一步邁過來,把電話按住,"讓我再想想.登標,咱的汽車什麼時候出的元亨?"
"吃完中午飯,有一點多鐘."
壽亭看了看牆上的表,此時已是下午五點,表情松馳了些,"這時候東家早到了嶗山,讓那個娘們兒著急去吧!沒事,老吳,接著下."
老吳擔心地說:"她要是直接和滕井聯系呢?"
壽亭的表情又緊張起來:"有這個可能."接著又在屋里來回走開了,"她直接聯絡也不要緊,滕井挺討厭她.好多次,她讓關東軍的相好壓滕井,滕井沒辦法,給元亨的價錢總是比咱低一點,滕井向我解釋過.再說,她既不是東家,也不是掌櫃的,滕井未必敢等.隨她去,不操這個心了.老吳,是財不散,別說她找不著孫明祖,就是找著了,孫明祖也不敢辦."
老吳點頭.壽亭從桌上拿過那張車票,對登標說:"把這張車票退了吧,退的錢歸你了,今天受累不小."
登標挺高興,拿著票走了.
老吳問:"孫明祖這人也夠精的,要不是咱門口那倆殘廢現得早,咱做了這個勢子,他興許不能跟東家去.要不然,他怎麼晌午才走呢?"
壽亭有些感慨:"是呀,殘廢有殘廢的用處.只有大家都想著工廠,咱們才能干大.老吳,這回掙了錢,每人給他們五塊,你替我想著."
天黑下來,屋里的電燈亮了.賈小姐在辦公室里來回走動,劉先生進來了:"賈小姐,舞廳飯店都找遍了,沒找著董事長."
賈小姐盯著劉先生:"你說,咱們自己給滕井聯絡怎麼樣?"
劉先生想了想:"咱說什麼呢?說咱想要那船布?董事長回來不同意怎麼辦?"
"現在不是他同意不同意的問題,沒有他的簽字,咱從銀行貸不出款來.要是我簽字有效,根本不找他,我早把廠押出去了.沒事,反正陳六子明天早上回周村,青島就剩了咱自己.不行!"說著又要模電話,"要是陳六子今天晚上買下那船布怎麼辦?不行,我得和滕井聯絡上."
劉先生過來按住電話:"賈小姐,這可不合規矩呀!我不知道,那不關我的事;我知道了,就得給你說明白,你不能擅自決定這麼大的事."劉先生表情很堅定.
賈小姐很意外:"老劉,你想干什麼?"
劉先生沒有退意:"我是監事會主席,不能讓你這樣干.我有我的難處,賈小姐."隨之,由硬變軟,"賈小姐,我看還是等明天,明天早上董事長準能上班.咱沒有那麼大的倉庫,陳六子也沒有.再說了,他就是真想買滕井的布,咱能爭得過他嗎?我看還是算了吧."
賈小姐坐回來,把雙手插進頭里,沮喪地嘆了口氣:"我真該自己開染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