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獻之走後秋荷趕緊從杜若的枕頭底下把那件快完工的內裳搶了出來在膝上攤平了嘆氣道︰「小姐都弄皺了。」
「皺了好。內衣揉舊一點穿著軟和。」杜若心不在焉的還在想著楊獻之之前看她耳垂的眼神。她被林二脅持後在那一刻當楊獻之一個人走進林子的時候杜若內心里的另一個意識在激蕩而她自己也不是不激動的。
畢竟楊獻之救過她。他一個讀書人一個那麼前程遠大、地位尊崇的欽差大人為了救她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女子連一個士卒也不帶就挎著一柄裝飾意義遠遠大于實用意義的長劍走到了打遍江南無敵手的林二面前。
一個人明明不可能從你的身上得到什麼利益卻冒著失去自己生命的風險救了你單只這份付出就不由得杜若不心動而這也是她最近慢慢和楊獻之熱絡起來的原因。
但現在她捏著耳垂忽然想到楊獻之冒著諾大風險來救她是不是與耳朵上的這顆痣有關呢？她依稀仿佛的想起他第一次來她的農莊他的眼神就停在這顆痣上。這顆紅痣究竟和他有什麼淵源？他那一刻想救的是自己還是另一個曾經有痣的人……
杜若懷著滿懷疑問睡去了。夢里面似乎有無數個耳上有痣的人在她眼前晃著但等到走近卻又都如煙雲般消散無蹤。
第二日一早。便有士卒在帳外回稟說是欽差大人派人陪她們騎馬的人到了。杜若和秋荷兩人早已洗漱完畢匆匆吃了幾口早飯便讓士卒請那人進來。
帳簾一挑一個年青將領走了進來。穿著身淡青色的緊袖羅袍。袍角挑繡了幾針簡單地花邊寬寬的錦帶扎在腰間越顯得身材高挑挺拔。若細論起來這身衣袍比起世家子弟自然是簡陋至極但在軍營之中被一幫滿身灰塵汗臭的男人們襯著卻突然顯得無比的精致俊秀起來。
杜若和秋荷都沒想到來的是這樣一個人物兩人一怔。眼楮都有點亮起來。欣賞美麗是人之共性她們都是閨閣女兒欣賞地角度也偏向于陰柔眼前的這個人顯然比那些粗豪大漢更符合她們的審美。
可杜若的臉色立刻便沉了下來。因為她現這個人竟然是吳廣山。雖然換了身緊袖羅袍但那五官眉眼她可不會認錯。
楊獻之派吳廣山來教她們騎馬？
這用心也太明顯了吧。
吳廣山叉手施了一禮︰「杜姑娘。」
杜若低頭回禮︰「見過吳將軍。」吳廣山畢竟是一員副將正經有官職在身的杜若也不能有所失禮。
「楊大人吩咐在下來接杜姑娘去學騎馬不知道杜姑娘準備好了沒有。」他含笑道。
自然是準備好了。無非是挽個緊致不易松的式換件寬松卻又不累贅的衣裙再換雙輕便的鞋子罷了。馬甲以及長褲馬靴那種東西過于驚世駭俗。杜若是絕對不打算弄出來地。
秋荷猶豫了一下在杜若旁邊低聲地道︰「小姐我就不去了吧。」
杜若原本就有些不爽立刻便問道︰「為什麼？」
「那件衣裳還差個袖子就縫好了。我想著趕緊縫好以後再過幾遍水趁著天好晾出去晚上也就能干了。小姐你也知道內里的衣裳是要揉軟一點穿著才舒服的。」秋荷低聲道。
她縫的是楊獻之的內裳。
雖說秋荷只是個下人楊獻之也算是她小半個主子在他身邊沒丫頭侍候的情況下秋荷替他做些針指女紅。縫補衣物的活倒也名正言順但杜若不知怎的就是覺得心里有些郁悶。又想到秋荷若是不去那就只能自己一個人跟著吳廣山去騎馬……這算什麼？約會？
「他也不等著穿你急什麼。等會兒回來再縫就是。」杜若皺眉道「學騎馬是保命的功夫。你總不想讓他一邊打著仗一邊還惦記著我們吧。」頓了頓。又道「再說。說不準什麼時候咱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要是能騎馬趕路總比一路只能坐車的好。」
杜若很少用這麼不容分辯地口氣說話秋荷便沒多說低著頭嗯了一聲。
當下兩人隨著吳廣山出了營帳往後營馬場走去。一路上吳廣山竭力想找些話題不過他和杜若終究不熟許多話都不好提更不好問。便只能指著軍營里的一些事物向兩人介紹起來。他口才還算靈便各色事情交待得清楚秋荷起先也沒興趣漸漸的開始隨著他的話題偶爾問上幾句吳廣山便十分高興忙又細細解釋一二。
但杜若始終有些意興闌珊她有一句沒一句地听著那兩個人的說話心里卻在翻騰。
楊獻之難道真的想要撮合她和這個吳廣山？這個姓吳的究竟有什麼好竟然就入了楊獻之的法眼讓他成天想著把自己推給這個家伙。
「吳將軍你如此精明干練年輕便是營中副將了想必是家學淵源。听說你還是鎮撫使大人的外佷？」杜若在臉上帶出幾分笑意問道。
吳廣山詫異的看了杜若一眼︰「原來杜姑娘連這個都知道。慚愧的很在下其實也勉強算是武將世家家父家祖都曾在軍中任職前些年和北齊打了幾場仗都戰死了。」他地神色微微一黯接著道︰「後來鎮撫大人就把我調到他身邊一直到現在。」
將軍難免陣上亡干的就是刀口舌忝血的營生這種結局其實是早就在預料之中的。所以吳廣山說起來雖然神色有些悲傷卻並不顯得淒涼。杜若一直只見他神采飛揚言語含笑倒不虞有這段過往听了這話倒有些肅然起敬了。輕聲道︰「小女子無禮讓吳將軍想起這些傷心的事了。」
「倒也說不上有多麼傷心既然從了軍這生死就不是自己的了。」吳廣山淡淡地道。
三人于是都沒有再說話一路走到了馬場上。
昨天那個叫老王地馬夫早早準備了兩匹小馬候在那里見三人過來忙上前施禮道︰「吳將軍二位小姐小人已經把馬準備好了您三位看看是不是現在就試著騎騎？」
吳廣山沉吟了一下回身向杜若道︰「杜姑娘這里雜亂得很我知道旁邊有處地方少有人經過倒是清靜。不如把馬牽到那里去慢慢練著騎你看如何？」
下午才從會場上爬回來。實在撐不住睡了一會兒更晚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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