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他的悻悻她轉身走開。卻冷不防肩膀被人拍了一記倒令得以深嚇了一跳回過頭去才現是啟微。
「江啟微」她笑著伸手撫胸「你嚇到我!」
啟微揚眉輕笑︰「你和大哥好沒道理第一個舞應該是男女主人先跳怎麼反倒推了給我?」
她淺笑︰「有誰的舞姿能比江二小姐更美?」
憑心而論啟微的條件真的是絕頂即便與城中望族小姐們相比也是如此。然而性格的太過直爽與潑辣不知道因此退卻了多少有志少年。
啟微笑得很爽朗︰「我當你是夸獎。」她的笑顏真是美麗的「爸爸已經允諾我去法國學習服裝設計。」
「當真?」她為她高興「什麼時候成行?」
「下月初。」啟微的開心溢于言表「我希望這次能夠學有成就回城之後就開個自己的工作室。」她回頭看著以深︰「以深你說我會成功嗎?」
「有志者事竟成。」她由衷地。
「謝謝。」啟微忽然想起似的「最近怎麼不回家來?」
「這邊忙」她微笑「我跟爸爸請過假了。」
「可是大哥也不回家。」她說「每次打電話給他都說在外公干上星期是日本這禮拜又變成中東。」她側一側頭「你們結婚以後他本來已經居家了很多。」
以深只是默默撫著手中的酒杯指甲無意識地在杯子的邊緣撫來撫去。那冰冷就一點點滲透到心里頭去。因為一點一滴所以顯得不真實。
他不會為她改變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奢望。
從來沒有。
她不自信更不願有任何要求。因為不敢讓自己失望。
明月高照舞池中儷影雙雙一番強顏歡笑下來以深才終于可以悄悄溜到園子中去。
這樣的夜里本該是怎樣地芬芳美好。
她靜靜地憑欄而立任風揚起她長裙的衣袂初秋的氣息冰涼地吹拂著臉頰感覺不到溫暖。
「在想什麼?」一個人站到她身旁溫柔地問。
「秦阿姨?」她回頭看到張夫人懇切的笑臉不由得輕輕微笑了起來。
「趙園很美。」張夫人輕聲說「二十年來我是第二次來這里。」
「據說是爸爸親自設計的」以深側著頭微笑若有所思地「我爸爸以前原本是個建築設計師。」
「是的」張夫人微笑「我認識你父親的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她看著她「近日生了這麼多事我很高興你能堅強的承擔下來以深。」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鼻子有點酸楚喉嚨口是澀澀地堵住但心里卻是那樣的柔和放松而寬慰。「秦阿姨」她靜靜地開口「你和我媽媽認識很久了嗎?」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是說紹興的那個媽媽。」
她回頭看張夫人後者亦正看著她。兩個人對視著輕輕微笑。
「是的。當年我和你母親一起在英國念書又一起在本城生活過一段日子。我們認識有很多年了。」張夫人沉吟地「很多年。」
她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雜志上報道出來之前你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對不對?」
「是。」以深誠實地。「我之前不確定。」
「那麼你今天能對我說這些我很欣慰。」張夫人微笑「謝謝你信任我以深。」
她默然。張夫人的眼底浮現起笑意低聲說︰「我還記得在紹興第一次見到你的面現在已經有十多年。」她嘆息「以深你父母也有他們的苦衷。」
「是為了什麼呢?」以深微微笑著問。
「當年你父母認識原在你父親結婚之前。只是中間生了許多變故之後種種又是陰差陽錯。」張夫人說「說起來他們相識我還算是媒人。你父親原是我先生好友他和你母親相識便是在我和我先生的訂婚晚宴之上。那已經是三十三年前的事了當時你父親已是城中著名的建築設計師而你母親是個剛剛從英國留學歸來的大學生來到本城是為了尋找一份適合心意的工作。年青才俊和美麗少女倘若成雙到了如今只怕也是成了一段佳話。只是可惜。」
以深只是淡笑不語。然而連眼淚都意外地噗嗤噗嗤往下掉。
在黑暗中伸出手來不動聲色地拭去她極力仰起頭來看天。月亮那麼圓、那麼亮如玉盤一樣地掛在天空中安靜地俯看著諸人。
園子里的樹木在夜晚中依然挺拔佇立遠遠看過去重重疊疊的影子風吹來沙沙地響。
她不是不在乎不是不愛不是不懷念不是不好奇。
只是她生怕。
生怕那樣的真相不是她想要的。
生活漸漸顯示它本來的一面她卻沒有做好準備。
而如今她終于可以勇敢面對。
——也只能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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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請收看下一章︰四十二、陪我跳最後一支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