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淚之第四滴--紅櫻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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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武帝身邊的一個侍衛快步走到他跟前,探了探他的呼吸,「陛下,他還有氣。他說有事密奏。」
一听,建武帝忙走到他身邊,就听他喘著粗氣輕聲道,「御林軍左……左將謀反!已經……已經……」聲音越來越低沉,游絲般弱不可聞。
見他結結巴巴、上氣接不上下氣,建武帝俯,急道,「已經怎樣了……」
「已經……已經……」那血淋淋的侍衛緩緩抬起右手指向宮外,「控……控制……」他見建武帝離自己越來越近,眼中精光一閃,忽然變手為爪,徑直撲向建武帝的咽喉。
說時遲,那時快。建武帝身邊的侍衛見狀連忙一手撥開建武帝,一手用劍鞘擋住他的致命一爪,立刻讓這突襲消于無形。
地上的那個刺客見偷襲落空,一躍而起,一把奪了旁邊護衛腰上掛的佩劍,沖著建武帝便是一通砍刺。
幾個貼身侍衛欺身仗劍和他斗在一處,劍風凌厲。
建武帝嚇得縮了脖子,跌倒在宮殿的青石階上,卻也不管摔得有多痛,連忙爬起來,逃往殿內。只有幾個貼身侍衛更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不敢再有絲毫的懈怠。
他進了大殿,一眼看見殿中一批侍衛還在扣著水晶宮中太監、宮女,心生不悅,朝身邊的侍衛長使一個眼色。
那侍衛長會意,道,「眾侍衛听令,一律在水晶宮外布防,見到可疑之人,殺無赦!」
那批侍衛應了,才放下那些哆哆嗦嗦的人兒,紛紛行至宮外。同時將正門關嚴實,只留一扇偏門。
皇後瑟縮在宮殿的一角,看著建武帝指揮著一眾太監、侍衛忙里忙外,傳遞消息、布命令。眼前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有一種不真實的朦朧感。
宮變,這就開始了嗎?喜悅、悲傷、希冀、憤懣、妒忌,一切一切都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她的目光在建武帝的唇間游移著,每看到他吐出一個字符,月復中便有絲絲的絞痛傳遍全身,仿佛那是她的催命符咒一般。
宮變,只有勝利的那一方才有資格坐在最高的地方,俯視弱者,談笑間,生殺予奪。
而她,一直是弱者,建武帝永遠那麼地高高在上,讓自己仰望,讓自己等待,讓自己痛苦,讓自己彷徨,倘若有一天,把他踩在腳下……一抹微笑在她的嘴角慢慢地漾開,化作無數繽紛的綺夢……
既然已經沒有選擇、沒有退路,那麼她注定要去做一個強者!而機會,或許,就只有現在……
擒賊先擒王,她看著建武帝,和他身邊寸步不離的幾個護衛,偷偷地朝幾個太監眨了眨眼楮。他們是竇賢偷偷送進宮的殺手,等待的就是這里應外合的契機。不待她多言,他們相互遞送了眼神,就見幾絲極細的銀針幾乎同時從他們的嘴中飛出,徑直刺向那幾個侍衛。
那些侍衛原本專注的事情只是宮外,哪里想得到背後還有如此陰毒的偷襲。待到現那極細的風聲,自己卻都已經中招了。
建武帝听到身邊噗通的幾聲響,嚇得退後幾步,卻現原來是自己身邊的侍衛倒下了,還沒來得及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眼前人影一晃,自己已經被幾個太監制服,像一顆粽子五花大綁著,扔在地上。
「你們難道想死嗎?!」他不由得怒道。
「陛下,」皇後見一計已成,方才的緊張便頓時化為雲煙,她哈哈一笑,裊裊娜娜地從他的身後慢慢踱到他身前,「我們只是不想死而已。」
「你?」建武帝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是這個女人在害他,一時竟不知說什麼好,「今日宮門之變也是你做的?」
皇後一笑︰「陛下,臣妾服侍陛下多年,掌管六宮,事無巨細,沒有功勞卻也有苦勞,何以讓陛下棄之如敝屐?!皇兒自幼聰慧,寬厚仁義,何以篤定他就不是個堪承大業之主?!臣妾不服,要為自己、為皇兒爭一個未來,而這個未來是你這個國君親口許諾過的。金口玉言,如何能改?!」
她盯著他的眼,欣賞著他因為憤怒而猙獰的面龐,「陛下雖當壯年,但是長久沉溺于美色,以致身體虛浮,一病不起,故而效仿先賢讓位于太子。」她頓了頓,伸手撫著他龍袍上閃著金光的龍紋,繼續說道,「陛下,你說這退位詔書這樣寫可好?!」
「憑你,根本做不到!」他因為怒而全身顫抖著。
「臣妾會讓陛下看到的!陛下會在宮中孤獨地度過一生!」皇後不再跟他廢話,道,「馬上下令讓所有的侍衛放棄抵抗!」
建武帝硬著脖子,不一言,只憤恨地盯著她。
皇後點點頭,「好,」親自用一塊兒絲帕蠻橫地堵住他的嘴,「請陛下睜大眼楮看好了,臣妾是怎麼做到的。」
說完,她吩咐身邊的一個太監傳聖上口諭︰宮廷嘩變,朕痛心不已,頑疾復,難理朝政,即日起,宮內一應事務交由皇後全權處理。欽此!
一時間,傳令之聲,響徹宮牆內外,許久不歇……
在宮殿一角看到這所有劇變的妃子們早已面無顏色,淑貴妃知道勢不能免一死,倒不如負隅頑抗,或許尚有轉機,便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皇後和皇帝身上的時候,悄悄地溜向宮殿後門,還沒有行出兩步,忽覺自己脖頸一涼,一個化妝成太監的殺手已經將刀橫在她縴細粉女敕的美頸上。
「皇後娘娘,這些女人怎麼辦?」他冷冷地問道,其實心中早已知道答案。
皇後斜睨了淑貴妃一眼,冷笑起來,「除了她,別的都干脆一點了斷了吧。」
話音剛落,那十幾個妃子已經哽咽起來,但是還沒哭出聲,脖頸卻都已經教人扭斷,身體和腦袋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匍匐在地上,霎那間香消玉殞……
只有被扭斷手腳的淑貴妃,趴在地上,全身抽搐不已,不一會兒痛暈了過去,只留幾行漣漣清淚掛在眼角……
建武帝眼睜睜地看著一切,卻無力去救,一時悲憤之情難以抑制,竟然嘔出幾口血來,那血洇透了一團絲帕,鮮紅欲滴……
簪花淚判詞一曰︰
「晚妝初了了,
金縷步香階,
鳳吹簫,
龍鳴闕,
春殿嬪娥魚貫列,
羽衣霓裳歌罷情更切。
庭院深,
祈君憐,
一人獨樂後,
笑過此情空悲月。
簪花淚,
何時殤,
逃不過幾多風雨夜!
君,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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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離水晶宮不遠的地方,一個人道,「听到最新的口諭了嗎?」
「听到了。」
「時間剛剛好,該我們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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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在古老的故事中,紅櫻草的花語是「悲哀」,因為隆冬殘留的寒氣未消,它卻已經綻放在這冰冷的早春時節,注定永遠也結不出甜蜜的果實。這判詞是給所有早殤的妃子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