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
「小玉!」
「小姐?!」
三種不同的喊聲交匯在一起。
眾侍衛慌忙收了手,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受傷!」小念眼最尖。
「啊?」柳如玉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在刀劍砍來的那一剎那自己下意識地用胳膊護住臉,刀傷就留在右胳膊的外側,殷紅的血順著皓腕流到手上,衣袖已經洇紅了一大片。
一陣痛楚襲來,她「哎呦」一聲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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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拈星樓里,依然燈火通明。
裝作剛睡醒的模樣從床上爬起來,柳如冰慢慢走到亦柔的身邊。
「亦柔姐姐?亦柔姐姐?」她搖著亦柔的胳膊,可是亦柔已經趴在桌子上睡得很熟了。
她偷笑幾聲,迅地解下亦柔身上的腰牌。嘻嘻,那個傻國師,居然把迷藥那種東西放得那麼明顯,讓個小孩子都能踫到,真是失策啊!
對不起了,渣國師,本姑女乃女乃要走了。每天當你的小嘍?實在是太無趣了。
她又看了亦柔一眼,嗯,馬上就要去浪跡天涯了,還是要些金銀財寶放在身邊的。
亦柔,你身上的這個鐲子、簪子、耳環都像是金子的,嗯,應該能值些錢吧。嘻嘻。對不起了,亦柔,你的東西我先借來用一用,將來掙了錢一定還你十倍,不,是一百倍!
咦?還有個荷包,里面不少錢哦。好亦柔你可不要怪我貪心,出門在外多帶些錢防身總是不錯的吧?你也不忍心看到我這麼一個小孩子去要飯吧?放心我將來一定一百倍地還你!千萬、千萬不要怪我哦。
亦柔,你懷里的東西好多。火折子啥的,咱都用得上,這些瓶瓶罐罐估計不是毒藥就是迷藥,你拿著害人就不好了,我幫你收著吧。這些以後就不還你了。
這堆從亦柔身上搜刮下來的東西,再加上前兩天在宮里順手牽來的物品,已經堆了滿滿一桌子,她把實在太大的、難拿的、看來不很值錢的都放在一邊,只留下些輕便小巧又貴重的,用針線一一縫在自己的內衣夾層里。不好縫的則單獨包一個包袱,揣進懷里。最外面再套上自己的宮女服,把腰牌往腰帶上一掛。
回望睡得正香的亦柔,她輕輕地擺手︰好亦柔,再見了,希望你醒來的時候,一定要淡定、淡定啊!
撫著塞得鼓鼓囊囊的肚皮,她一步一步躡手躡腳地下樓,卻忽然現一間房子里十幾張黑檀木桌子整齊排列著,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依次排成幾列,倒像是現代的實驗室。
她嘴一撇,切,不知道這渣國師又準備做什麼害人的玩意兒了!
賊賊地一笑,她將一塊兒布疊了多層,沾上水,把自己的口鼻都捂緊,才走進那屋子。傾盡全力將桌子上垂下的台布一扯,就見那些瓶瓶罐罐潑的潑,灑的灑,滾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一團團綠色的霧氣飄出來,迅向地面低窪處沉積下去。牆角籠子中的幾只小白鼠「吱吱」叫著地掙扎了兩下,一動不動了。她吐吐舌頭,慶興自己做了及時的防備,沒被毒氣燻著。
看著那幾只死老鼠,她忽然有點下不了手了。算了,萬一把自己搭進去可不劃算,就給那個渣國師留點東西吧。
她輕輕把那門帶上,美滋滋地繼續下樓,卻現一路上的護衛都已經暈倒了。
難道是那種毒氣的威力?她愣了愣,沒有深究下去,只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很不錯。
出了拈星樓,貼著牆角北行百十米,便是一條人工河。她找了個避人之處,將自己的宮女外套月兌了,裹成一個包袱皮,頂在腦袋上,從岸邊折了根細長的蘆葦桿含在嘴里,然後潛游進水中,只將那布包袱和自己的眼楮露在水面。
皇宮的宮禁是森嚴的,她計劃的這條出路倒是許久以前就找好的。外庭這條人工河正好和皇宮外環繞的金水河相連,相連處有鐵柵欄,不過那柵欄能攔住成年人,卻攔不住她這樣的小不點兒。只要能避開那些宮禁的侍衛,就一定能逃出去!
不遠處,一隊侍衛晃晃悠悠從人工河的小橋上劃過,每一個都提著一盞絳紗宮燈。那宮燈在這漆黑的夜里顯得明亮而耀眼,映照在河水中又是另一番曼妙的滋味。
看他們走近,柳如冰忙鑽進最近的一叢水草中。
忽然那隊侍衛中後排的一人停下來,指著她的方向,嘟囔了一句︰「你們看,那水草中是什麼?」那聲音並不很大,但是在寧靜的夜里卻顯得極為刺耳。
那些侍衛聞言紛紛停下腳步朝她的方向看過來。
柳如冰心頭一驚,卻不敢有絲毫妄動。只得停在原處,暗暗祈禱自己是塊石頭,那群侍衛是豬。
「什麼嘛,那不就是塊石頭嗎?」
「不對,那里原本沒有石頭,這條河里應該一塊兒石頭都沒有!」不知誰蹦出了一句,「這河為了防止有人藏匿,一塊石頭都沒有,我記得有人說過。」
不是吧?這些建造宮殿的人真有先見之明。柳如冰想。
「果真如此?快,快過去看一看!」听著聲音就知道他是他們的頭兒。
听見他們的對話,柳如冰慢慢地潛進水底,只將那根蘆葦桿露在水面。在水中,她抬眼朝上看。他們從水里撈出那只包袱,打開,頗有興致地議論起來。
「這是什麼?」
「一套宮女的衣服。」
「還是個小宮女的。這外庭有這麼小的宮女嗎?」
「不記得有啊。這外庭的宮女總共就那麼幾個。早就稔熟了。」
「這衣服還沒有濕透,應該就是掉落在這里,剛好被水草擋住了。」
「看看這水里還有什麼,說不定能模出金銀飾來。」那為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音沒落,便有人拿了一桿鐵叉子往水里一通亂刺。
柳如冰看到被燈籠光映得明晃晃的鋼叉直剌剌地插進水里,貼著臉皮兒劃過,嚇得手腳麻,張張嘴卻只有幾個氣泡浮出去。她只得將身體蜷成一團,往水底更深處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