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連看見馬修在人群中對他使了一個眼色立刻放棄了抵抗的準備。
「把凶器扔掉!」
一個還長著青春痘的年輕警察舉著槍對準于連聲色俱厲的命令。
「你是說這個嗎?」
于連揮舞了一下手中的斷臂血珠子灑的滿地都是。警察沖上來的時候並沒有看清楚狀況。他們只看到一堆東方人分成了兩派正在對峙地上躺了七八還有一個在血泊之中看不出來生死。那家伙的邊上站著一個身穿中山裝的青年應該就是凶手。既然流血一定有凶器。年輕的警察依照著慣性思維方式沖過去向于連大聲的命令。
可當他看清楚于連手中的物品究竟是什麼的時候小臉煞白一臉的青春痘更加顯眼。血珠子灑在他的臉上猶自沒有感覺。腳下蓬的好像扔過來一件什麼東西小警察低頭一看就是那具血淋淋的胳膊。
終于忍不住了!
小警察煞白著臉哇的嘔吐起來幾個和他年紀差不多的警察也跟著開始干嘔。
還是老警察比較鎮靜蒼白著臉上前。
于連舉起手「我投降我只是正當防衛和這些人沒有關系。我是法國公民!」
當晚所有參與斗毆的人都被抓進了蒙馬特爾警察局。
雖然于連一力想要把責任攬在自己的身上可無奈圍觀者不少看到事態展的證人也很多張鈺等人自然也難以月兌身和于連一起被關在一間牢房中。
說實話于連對于這些公子哥們並沒有什麼好感。
而公子哥們除了張鈺之外其他人也似乎不太接受于連在牢房里形成了一個小***獨獨把于連排斥在外。這更讓于連感到有些難受。
為什麼要排斥我?我不是也幫你們打架我也是中國人啊!
看著公子哥們不顧身上的傷痛興高采烈的聊天于連覺得很委屈。
想一想雖然馬修會叫他黃皮猴子海倫娜稱呼他做傻瓜但從沒有把他當作一個局外人。以前于連還不覺得那棟小洋樓中有多少溫情可現在想想那里更像是他的世界而這里和他長得很相似的東方人卻是格格不入。
張鈺可能覺得這樣冷落于連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
畢竟是于連最後出手相助否則這些人恐怕都落不到好。他很清楚自己同伴的想法對他們來說于連是個外國人就算于連身上有一半的中國血統他依然是個外國人而且是和他們沒有任何關系的外國人。
「兄弟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張鈺坐了過來。
于連笑了笑「于連于連-西門。」
「于連兄弟多謝你今天仗義相助讓我們中國留學生同盟會長了面子。」
面子嗎?只是為了面子就打了起來?
于連覺得好笑︰這些公子哥們不知道怎麼想的家里花了老大的財力把他們送來這里讀書學習卻非要弄出個什麼同盟會和別人打架?
「那些人……哦就是那些日本人究竟會是怎麼回事?」
張鈺奇怪的問︰「你不知道?」
于連搖搖頭「我真的不太清楚。我去年底才來到巴黎之前在鄉下住。那里的信息不算達報紙上介紹的大都是關于歐洲的事情。我老爹也經常不在家和我的交流不多。所以我對中國只是個概念。」
「怪不得!」
張鈺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眼中還是流露出一種不太相信的神色。
畢竟那瘋狂牧羊女可不是誰都能去的地方。如果真的如于連所說他只是一個鄉下小子更不可能進入三樓的包廂。要知道當初他們可是去了很多次還找了朋友幫忙花了一大筆錢才有資格在三樓喝酒。
于連看出張鈺的不信任但是卻懶得解釋。
「……日本人侵佔了我們的國家在東三省組建滿洲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他們對我們的國家野心勃勃亡我大中國之心路人皆知。」
于連奇道︰「為什麼我們的國家不反擊呢?我記得看過地圖日本只不過是個彈丸小國而中國的幅員遼闊人口眾多怎麼會被欺凌?」
「這個……」
張鈺露出不自然的表情遲疑片刻後一聲長嘆︰「這實在是一言難盡。」
于連點點頭︰「唔那就不要說了。」
「兄弟將來有機會就去咱們的國家看看你自然就會明白的。」
「一定的。」
于連笑了笑「你和那些日本人怎麼沖突起來的?」
「哦我是在巴黎6軍士官學校學習那里也有不少的日本人。前些日子我把山本弟弟的腿打斷了那雜種口出狂言侮辱我們……我一時沖動就……眼看著就要畢業了結果出了這檔子事情。日本人提出了抗議幸好我父親在這里有些朋友把我保下來但被開除了學籍。」
于連可惜道︰「那不是拿不到畢業證了?」
張鈺說︰「拿不到就拿不到吧反正該學的我都學了。我父親的朋友幫我買了一張畢業證我老子在上海的關系有沒有畢業證都差不多。」
于連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張鈺的這種行為。
很熱血值得欽佩可怎麼看都好像是一個二世祖似的。
「瀚文過來!」
一個公子哥對張鈺招手不過卻沒有邀請于連。
「他們不是壞人只是……」
張鈺也覺得朋友做的有點過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向于連道歉。
于連笑了笑「沒事你過去吧。我一個人呆在這里挺好沒關系的。」
看著公子哥們在那里吆五喝六于連生出了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們談論的話題听上去很嚇人什麼革命啊什麼振興啊。不可否認這些人的想法非常美好可听在耳朵里就是那麼天真和不現實。
「強大的熱血青年!」
于連在心里感嘆同時又生出一種悲哀︰我也想熱血可我不知道該為誰去熱血。為了中國?我從沒有去過那個國家連老爹都很少談論。或者為了法國?我雖然有法國的國籍可是我生不出那種熱血的沖動。他們可以為他們的國家而奮斗而熱血沸騰可是我呢?我的家在哪里?
于連靠在牆上閉上了眼楮。
維勒也許那曾經是他的家可如今已經沒有了;海倫娜那里他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雖然親切卻沒有共鳴。于連越想越覺得難過。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也許我真的應該去一趟中國。
「于連-西門!」
牢房外有人呼叫他的名字。
于連睜開眼楮只見兩個警察正在打開牢門「換牢房!」
「為什麼?這里挺好啊!」
「這是關押外國人的地方你持有的是法國國籍所以要分開隔離。」
一群公子哥看著于連冷漠而陌生。
倒是張鈺想上來說幾句話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于連站起身來撢去身上的灰塵跟著警察走出了牢房。他被帶到了一個全部是法國人的房間里看條件似乎比剛才的牢房要好了很多。
「鮮肉到!」
一個黑乎乎的家伙用濃濃的摩洛哥口音大聲叫道。
鮮肉是犯人們對新人的稱呼這里面的含義有很多不過于連不清楚。
但他可以從這些家伙的眼中看出一種貪婪的惡意。心里有了些許明悟說不定是那些日本人在里面搞鬼。不過這種手段並不值得于連害怕。
「我要去趟廁所你們都老實點別鬧事!」
警察交代了一聲之後就匆匆離開了一群犯人立刻站起來不懷好意的向于連迫近。而于連依舊是保持著冷漠的表情從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煙用打火機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