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那司機已經沒有了聲息,整個人無力的壓在蘭若雅身上。
周圍的人見那司機沒有了動靜便圍了過來。一個人試探著一棒子打在那司機的身上,那司機全無動靜。「昏了還是死了?」那個學生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管他呢,打死那個下賤的女的,這種不知亡國恨的商女還是打死好,省得丟人現眼的。」一個人大聲的喊道。
這聲喊叫,仿佛讓眾人又燃燒起火焰,當下幾個人伸手就拉這個司機,想讓他身下的蘭若雅顯出來,但那司機雙手死死的拉著蘭若雅,兩個人的體重讓眾人一時間也拉不開這個司機。
「抱得還真緊。」一個人抱怨說道,一頓棍棒又落了下來,但那司機還是死死的抱住蘭若雅不曾松開。
「我們一起來。」一個學生招呼著其他人,伸手用力去拉蘭若雅。蘭若雅感覺被拉的地方生疼,嚇得尖叫起來。「滾出來賤貨。」這些人喊道。
蘭若雅感覺到悲哀,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就這樣死在自己同胞的手中,王先生要是知道了會怎樣?人的生命此時就象草芥一般。蘭若雅閉上雙眼。
傳來幾聲槍響,蘭若雅感覺自己的被拉扯的地方一松,接連又傳來幾聲槍響。蘭若雅听到學生的驚呼和慘叫聲響成一片,周圍一片混亂,蘭若雅被那司機身子所擋雖然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但卻感覺到那些學生都跑開了。
這個時候蘭若雅听到幾聲日本話在那里響起,不一會就感覺身上一松,那司機被拉開了,蘭若雅驚恐的抬頭看去,見幾個日本兵正用槍對準她,而那個司機此時躺倒在一邊,整個人已經是個血人了。
那幾個日本兵嘰里咕嚕的問蘭若雅,蘭若雅根本不明白他們說什麼,蘭若雅瞥眼處看到手中那司機塞過來的通行證,忙舉了起來,一個日本兵接過看了看,指了指蘭若雅嘰里咕嚕的說了幾句,蘭若雅看他的意思好似讓她跟著他,蘭若雅點了點頭,幾個日本兵帶著蘭若雅向指揮部走去。蘭若雅回過頭,看向那個司機,此時他整個人就靜靜的躺在那里,而他的旁邊也倒著幾個學生,幾個人都流著鮮血,那血都是那般的鮮紅,那般的炙熱。蘭若雅感覺到一行熱淚不知不覺間滑落下來,那熱淚濺落在地上塵土之中。
那幾個士兵帶著蘭若雅來到了指揮部門前,此時蘭若雅就像一個受驚的小鳥膽戰心驚的看著,現在蘭若雅感覺無論是這里還是外面都不是安全之地,整個世界仿佛連自己一個棲身之地都沒有了,自己就像狂風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會沉沒在這場風浪之中。
那幾個日本兵讓蘭若雅留在門口的房子中,就不再管蘭若雅。蘭若雅心緒還在方才那驚心動魄的生死之中,整個人就呆呆的坐在那里,整個靈魂好似都飛向了天外。
過了好久,一個日本文官來到了門前,好似有些焦急,不停的看著手表,過了一會,那個文官嘰里咕嚕的和一個日本兵說了幾句,那個日本兵也恭敬的回答了幾句,那個文官好似知道了什麼,連忙進入房中,一眼就看到了狼狽的蘭若雅失魂落魄般的坐在那里。
「蘭小姐,您怎麼會成了這個樣子?怎麼回事?」那個文官用漢語問道。
蘭若雅有些失神的抬起頭看向那人,這個人卻是平日里負責接送蘭若雅進出這指揮部的那個澤田茂貼身的秘書。
去救那司機,那個司機為了保護我快被打死了去救人。」蘭若雅看到這張還有些熟悉的面孔時候整個人好似清醒了很多,連忙的大喊起來。
「司機?哪個司機?」那個文官乍听之下沒有明白蘭若雅的意思。
「就是你們派給我負責接送我的司機不行了,快啊。」蘭若雅喊著,眼前似乎又現出那滿身鮮血的司機靜靜倒臥在那里的模樣。
這下那個文官算是听明白了,連忙的對著幾個日本兵嘰里咕嚕的又說了一通,那幾個士兵連忙的應承著,在一個小隊長的帶領下列隊跑了出去。
蘭若雅看著那隊日本兵跑向方才出事的方向心中稍稍安穩,但那個司機已成了那個模樣,蘭若雅實在是擔憂的很,他還活著嗎?
「蘭小姐,您放心他們過去救他了,您還好嗎?真是沒有想到會生這種事情,澤田長官還等您呢,但現在您的樣子怕是不能去見澤田長官了,我現在和澤田長官通報一下,送您去醫院檢查一下。」那文官也不待蘭若雅回話,就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又是一頓嘰里咕嚕的日本話。
蘭若雅此時眼望著那個司機倒臥的方向,心中祈禱著,希望著那個司機還活著。那隊士兵出去了好一會才回來。回來的時候抬回來幾個人,蘭若雅看到連忙的沖了出去,見到那司機和幾個學生都被抬了回來。顯然那些日本兵也不識得這個司機的模樣,在無法確認的時候就將倒臥在現場的幾個人都抬了回來,至少有一個會是他們要找的人。
此時那個司機身上的鮮血已經止歇,有些地方都已經凝結,在加上那逃亡的過程當中的滾爬,渾身甚為骯髒,在加上那血水,此時已經看不出其本來面目,那司機雙臂半舉,還保持著保護蘭若雅最後的姿態。蘭若雅看到如此,伸出手抓住司機那已經略微僵硬的手臂,一行熱淚沖眶而出。
「救他快救他,他是為了我才會這樣,快救他。」蘭若雅哭喊道。
那個文官此時走了出來,見此景狀,連忙的對著那些士兵又是一通日語。那些士兵抬起那司機就向一側的一座三層小樓跑了過去,蘭若雅剛要跟上去,那文官攔住蘭若雅說道︰「放心,那里有軍隊的醫生,他們會竭盡全力救他的,畢竟他也是我們日本人。澤田長官馬上就會過來,蘭小姐麻煩您在這里等一會好嗎。」
見這個文官如此的說蘭若雅不在追過去,轉頭之際卻看到那幾個學生還躺在那里卻是無人問津。雖然這幾個學生當時是那般的可恨,但他們的本意是好的,他們的心是救國的,蘭若雅看到他們這恨是無論如何也起不來的。
「先生。」蘭若雅看著那個文官說道。
「蘭小姐,什麼事情?」那個文官恭敬的回答道。
「這幾位學生也都是無辜受害之人,能否也送他們一並救治?」蘭若雅看著那個文官。
有問題。」那個文官絲毫沒有懷疑這幾個學生也是參與,很是干脆的回答道。隨後那個文官對日本兵又說了幾句,其他的日本兵抬起那幾個學生就跑向那小樓而去。蘭若雅目送他們離去,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蘭小姐,您擦擦臉吧。」那個文官說著遞過來一副干淨的手帕。
「謝謝,我自己有。」蘭若雅說著模出自己的手帕,等舉到面前時候蘭若雅卻愣了一下,那手帕上鮮紅的一片,蘭若雅連忙低頭查看自己,卻看到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被那司機的鮮血浸透,一身素雅的旗袍也變得血腥骯髒。
蘭若雅看著浸透衣衫的鮮血,腦海中又浮現了那司機最後和她講的話語,禁不住熱淚又滾滾而下。
「蘭小姐,蘭小姐,您沒有事吧?您這事怎麼了?」那個文官看到蘭若雅低垂淚不由又有些驚慌,連忙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