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道 正文 第九十九章 黎明

作者 ︰ 岳陣

蘭若雅舉步前行,優雅嫻靜,不似日本女子那垂頭順目,碎步輕移。因此,院落之中的日本兵都不住的轉目看向蘭若雅,都被蘭若雅的神態、安詳所驚疑,所吸引。

原本有些喧鬧的院落,由于蘭若雅的出現不由出現了片刻的安靜。蘭若雅只是靜靜的走著,她心中的目標就是吳媽,其他的蘭若雅反倒不去留心。

蘭若雅來到醫院門口,取來通行證,很是順利的走進了醫院。蘭若雅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後,外面的院落才又恢復了喧鬧。

這個時候的日本指揮部也已經來了不少來參加舞會的賓客、外國公使。在方才片刻的安靜,讓這些人也都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很多人都看向窗外,想要知道是什麼導致了安靜。蘭若雅是如此的不同,是如此顯眼,是如此的亮麗。一時間這些人都驚異起來,紛紛詢問這引人注目的女子是何人?但除了了澤田茂等人極少有人識得那是蘭若雅。

這個時候,蘭若雅已經坐在吳媽的床前。吳媽連日的驚嚇、內疚、慚愧導致身心受損,雖然經過治療,但始終未曾恢復,人已經昏睡一宿,到現在也沒有清醒過來。

蘭若雅坐在床頭,看著吳媽那蒼白的臉色,越來越花白的頭,心中感到難過。王先生還不知生死,這吳媽此時也成了這般模樣,自己在人世間唯一牽掛的兩個人都是如此讓人心痛。蘭若雅的淚水不由又落了下來。蘭若雅握住吳媽有些冰冷的手,低聲的和吳媽說著話,盡管蘭若雅也知道吳媽此時根本听不到自己的話,但蘭若雅只想有個人,一個自己信得過的人听听自己說話。但這話又能說什麼呢?蘭若雅知道這里會被竊听,心中縱有萬語千言,此時也不過只能說些無關緊要的話語。蘭若雅感覺即使這樣也是這幾日難得的快樂,難得的安逸。蘭若雅和昏睡不醒的吳媽說著在東北的往事,那風、那雪、那東北家鄉的點點滴滴。那往日的歡笑,那往日的悲哀。

就這般在蘭若雅的述說中,時間過得飛快,不久,那天色漸漸的有些暗了下來。一個護士走進病房,輕聲用漢語告訴蘭若雅這里停止探視,如果沒有什麼必要,請蘭若雅回去。蘭若雅戀戀不舍的松開吳媽的手,又看了看吳媽,轉身離開。吳媽病房的門在身後緩慢的關上。那一道道大門,將蘭若雅和吳媽阻隔。

蘭若雅回到自己的房間之中,剛剛坐下,那日本服務女子敲響門。

「進來。」蘭若雅喝道。

那日本女子走進來,躬身說道︰「蘭小姐,您的晚餐已經準備好,請問您現在用嗎?」

「我不餓,謝謝您。」蘭若雅此時沒有饑餓的感覺。

「蘭小姐,澤田先生吩咐過了,要保證您的飲食。蘭小姐,您已經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這晚餐是從您家取來的,想必也是符合您的口味。蘭小姐,您就用一些吧。」這個日本女子深深一鞠躬。

「那好吧。」蘭若雅也不想難為這個日本女子。

那個日本女子躬身退了出去。不一會,房門再次被打開,那個女子推著一輛小車,來到房中的桌子旁,輕手輕腳的將各種食物擺放好。「蘭小姐,您請用吧。」那女子擺放好一躬身退了出去。

蘭若雅看了看那桌上的菜色,果然還是自己所喜愛的。蘭若雅雖然沒有什麼胃口,但如今看這菜色,倒是有種熟悉,仿佛是看到自己的親人一般。蘭若雅還是用了一些。

天色越來越暗,夜已經來到這在蘭若雅看來宛如人間地獄的世界。那日本女子收拾好房間後,這個房間就剩下蘭若雅自己一個人。

明天,明天就是舞會召開的時間了,王先生是不是要明天行動,如果真的如此,那這個陷阱,王先生能夠識破嗎?這幾日自己被關在這牢籠之中,空自焦急,卻無能為力,蘭若雅心中忐忑不安,整個人就靜靜的坐在哪里,看著外面的夜色。蘭若雅從來沒有感到過這夜色是這般的濃,這般的黑,這夜色遮擋住自己雙眼,讓自己無法看透這一切,無法看到自己關心的人。難道自己的命運就是如此嗎?

時間就在蘭若雅靜默之中迎來了晨暉,迎來了朝陽,迎來了未可知的命運。

蘭若雅就這般靜坐了一夜,蘭若雅多麼希望那時間行走的再慢些,這新的一天如果永遠不要來到那將多麼的好啊。

時間還是按照自己的步伐不緊不慢的走著,走著,不曾為希望而加快,也不曾為陰謀而停止,它只是走著。

等到蘭若雅思緒回轉到真實時候,那天色已經大亮。蘭若雅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直的身子。這麼長時間的僵直坐立,使蘭若雅一動之下感覺渾身甚為疼痛。蘭若雅咬牙活動著自己的身子,活動了好一會,蘭若雅才感覺渾身的疼痛慢慢削減。

眼看日頭升高,漸漸來到午時,想來那舞會的召開也鄰近,蘭若雅取來一套素雅淡色的旗袍,蘭若雅對著旗袍很是喜愛。這旗袍上面沒有過多的花紋,也無絢麗的色彩,有的只是素雅有的只是淡色。正如蘭若雅渴望的生活,簡單,快樂。

蘭若雅換好衣衫,又取來自己飾盒和化妝品,在梳妝鏡前開始細致的化妝。蘭若雅沒有畫濃妝,只是在自己顯得有些蒼白的肌膚之上施以薄薄紅粉。蘭若雅梳理自己的頭,挽了一個頗有古韻的式。又取來自己的飾,取了兩樣自己最愛的簪,插于髻。蘭若雅又取來幾件最愛的飾,佩戴于手腕脖頸之間,吳媽相贈的那翡翠手鐲蘭若雅仍舊套在手腕之上。

蘭若雅打扮完畢,收拾好自己的事物,靜靜坐立,等待澤田茂叫自己過去。

時間流轉,已是下午時分。蘭若雅的房門被輕輕敲響,蘭若雅起立開門,果然不出蘭若雅所料,那日本文官恭敬站立門前。

「蘭小姐,澤田長官請您過去。」那日本文官看到蘭若雅整個人一呆,稍過片刻微微一躬身說道。

「我們走吧。」蘭若雅走出房門,輕聲說道。

那日本文官低垂頭走在前面引領蘭若雅走了出去。兩個人默默行走,不過,這次日本文官沒有將蘭若雅引到正門,而是來到那樓的側面,在哪里有一扇不太顯著的小門。那文官引領蘭若雅從那小門走了進去,從一道盤旋的樓梯來到了澤田茂私人休息室。那側門和樓梯雖然偏僻,但此時也是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守備的極其嚴密。

蘭若雅走進房間,但此時澤田茂卻不在房中,只是蘭若雅一人。但在房中桌上卻端端正正擺放著一把琵琶。那琵琶蘭若雅再是熟悉不過,正是平日里為澤田茂彈奏所用。這琵琶也是一件古物,想那澤田茂不知殺了多少人奪了過來,蘭若雅此時看去,感覺那琵琶之上也透著斑駁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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