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沒再多想,他無所事事的站在外面。陳君他們還在里面說話,盡管都壓低了嗓門,但依稀能听到彼此的語氣都很剛硬堅決,似乎在為什麼事激烈的爭論著。差不多過了十來分鐘,陳君和老楊同時走了出來,他們臉上還布滿了怒氣,邊走邊忿恨的用溪洲土話咒罵著他人。
郭宇知道,做生意難免要討價還價,誰都想多賺一點,搞得不歡而散也是正常的。但看起來今天這筆買賣是做成了,在出來後陳君給了猴仨一疊鈔票,估計上千了。猴仨數都不數,喜氣洋洋的一把塞進口袋,張口就問起了交易的情況。
「別提了,走吧!吃早飯去。」
陳君沒有回答,他拍拍郭宇的後背,然後四人騎著來時的三輛三輪車原路返回。此時,郭宇突然心生狐疑,他怎麼覺得事情有些蹊蹺,總覺得剛才除了自己之外,每個人都鬼鬼祟祟,提心吊膽的。尤其是猴仨,在車廂里出來後就一直東張西望,生怕踫見了警察一樣,等拿到了錢,他才如釋重負。剛才的過程似乎很熟悉,就像電影里的黑社會在交易非法物品一樣。
「應該不會有事吧!」
郭宇想著,忍不住回頭看看。只見遠處那個戴墨鏡穿西裝的人在車廂門口張望後走了出來,跟在他後面還有幾個不三不四的小青年。見郭宇回頭,猴仨也扭轉脖子看了一眼。這一幕恰被坐在陳君車斗上的老楊看到了。
「小宇,看什麼呢?」
「呵!老楊叔,沒啥,我就覺得剛才那個家伙有點怪。」
「你是說那個戴墨鏡的吧!」
「對對對,就是他,你說大清早的天都沒亮,他戴副墨鏡做什麼呀?」
「不會是獨瞎眼吧!」猴仨見他們聊了起來,就開玩笑般的閑扯了一句。
「對,他的確只有一只眼,听說是越戰的時候打瞎的,樣子很可怕,因此走到哪里都戴副墨鏡。」
「老楊,這獨眼鬼也太黑了,下次我們換個主顧,不和他做買賣了。」
一听陳君這句話,老楊突然眉心顫抖了一下,在沉思了片刻後,揮了揮手。
「小君!回去再說吧!」
在這個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路上的汽車疾馳而過,幾個清潔工正揮動著掃帚清掃著馬路。雖然心中殘留著沒有抹去的疑問,但總歸是幫表哥做了趟買賣,這令郭宇覺得很開心;那猴仨順利的拿到了屬于他自己的這份錢,他自然也非常愉快。人一高興,話隨之也多了起來,可他的諜諜不休很快被老楊煩了一頓,這一路上心事重重,怒火難熄的,只有陳君與老楊。
很久沒有吃過豐盛的早飯餐了,上半年在家里時,郭宇的早飯每天只是一個沒有陷的饅頭,再加一碗前一個晚剩下來的菜湯,有的時候甚至連菜湯都沒有,邊啃著饅頭就去了學校。今天卻不一樣,郭宇連自己也不敢相信,居然一口氣吃了四個肉包,二個雞蛋,盡管肚子已經飽飽實實了,可依然有種意猶未盡的**。看著狼吞虎咽的郭宇,陳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小宇,不要念書了。」
「什麼?」郭宇愣住了,他不知道表哥為什麼會突然說這樣的話。
「會越念越窮的,小宇,死了那條心吧,跟著表哥混。這年頭,有錢就是爹。趁年輕,還是多撈一點。」
郭宇沉默了,他的心有如系著沉沉的鉛,腦海中則是茫茫然的一片空白。是呀,生活的腳步太難邁出了,就是在今年,接二連三的挫折已經讓他深刻體驗到了世事的艱辛與悲涼,可他怎麼能放棄呢?他真的很想上大學,說句心里話,他想好好的嚎啕大哭一回,可他知道,淚水並不能洗去人生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