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堂上熱鬧突聞堂外有人高呼︰「陳典史,下官來看望你了,還給你帶來了一份厚禮!」聲音分外的洪亮,雖然在堂外仍然震得耳膜嗡嗡直響。
陳明遇一听此人的聲音,似乎很是熟悉,但究竟是誰,一時之間無法斷定,只得斂衽肅容往堂外走去,黃、許、孟、朱等眾人依次跟在他的身後,眾人出得大堂,只見一條大漢推搡著一個人立在縣衙門外,此人身形魁梧滿面虯髯,一雙豹眼精光閃現,他見到陳明遇等率領眾人出來,這才上前說道︰「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不想才月余,陳典史就做起了這江陰的頭領了!」眾人到得近前,對他那洪亮的聲音有了更深的感受。
許孟二人用目光交流了一下,二人均覺得此人並非善類。
「我當是誰,原來是顧元泌顧守備,自從上次一別已有月余,一直杳無消息,不知顧守備此番前來有何見教?」陳明遇說得不卑不亢。
「你放心,我不是來和你搶這個什麼領,我閑來無事正好抓到了一個奸細,特給你送來當作我的一份見面禮,听說你在這里主事,想來你手下謀個差事,希望陳典史看在你我同僚的份上,給兄弟一口飯吃!」他的聲音依舊十分洪亮,絲毫不像是有求于人。
「顧守備言重了!我當上這個領不過是仗著平日里積下的幾分威名以及眾位兄弟抬愛罷了,不然的話憑我的能為莫說是個領,即便是要我做回我的本行恐也難以勝任的,顧守備與陳某一武一文,相較起來守備的官階還高過陳某呢,守備若是願意帶領眾位兄弟共舉義旗,陳某甘願拱手將這個位子讓給顧守備!」陳明遇說得大義凜然沒有絲毫的造作。
「此話當真?」顧元泌的聲音有些微顫。
「絕非戲言!只要顧守備真心帶領眾位兄弟共圖大業,陳某決不食言!」
「玩笑而已,陳典史切勿當真!」顧元泌看到眾人之中有多人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馬上干笑了幾聲接著說道︰「還是說正事吧!我把這個奸細交給你了,剩下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先告辭了,陳典史今後若是有什麼差遣派人來家中支喚一聲,我顧元泌保證隨叫隨到!」說完他將此人向陳明遇一推,對陳明遇一抱拳,也不等陳明遇表態,就轉身大踏步地走了,任憑陳明遇在身後如何的召喚,走得十分堅決。
「這廝竟然如此無禮!」朱集璜未等顧元泌的身形消失就表著自己的看法。
「此人雖然狂傲無禮,若論帶兵交戰卻強于我何止百倍,若是他真有意和大家一起共赴反清大業,我們反清的力量又將得到充實!」陳明遇仍是為未能挽留住這樣的一位悍將惋惜不止。
許孟二人听了之後又用眼神交換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他們的意見還是很一致若是真由顧元泌來統領的話,局面將會不堪設想!可以說顧元泌留給眾人的印象非常的不好,盡管有許多人都是第一次和他接觸,但大家給他的評論卻是相當的一致。
「雖然顧守備走了,但他也留下話了,以後若真有需要,老夫願做一回說客,定將顧守備招至陳公麾下!」黃毓祺接過了陳明遇的話頭出言安撫道。
「好!有大哥出面料那顧守備必能答應!」陳明遇滿臉的喜色,聲音也滿是欣喜。
「雖然未得悍將,卻也得了一位能人了,也許過些時日我們就要倚仗雨然兄了。」許用說完看了看陳明遇接著說道︰「此間無事了不如讓他回去料理後事吧!」陳明遇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看來他還是為未能讓顧元泌參與進來頗感遺憾。
「既是如此,陳雨然在家恭候各位的調遣,但有所命無所不從!」陳雨然說完向各位一一拜別轉身走了。
「我們趕快享用顧守備送給我們的大禮吧!」許用出言轉移了話題。
「對啊!大家快回到堂上,我們來享受顧守備送來的大禮!」陳明遇說完,當先轉身回到了大堂,眾人也紛紛跟著回到了堂上,那個被顧守備推搡而至的人也被兩名弟兄帶到了堂上。
「堂下何人,還不招來!」陳明遇坐在了公案後,恢復了他往昔的威嚴。
那人卻跪在堂下始終一言未。
「瞧你……生就一幅奸佞小人的模樣,看樣子也不像好人,來人,拖將下去,重打二十大板!」陳明遇說完大手一揮,當下就閃出兩名弟兄,把此人拖了下去,很快就傳出了板子落在人身上出的特殊的聲音以及那個人的哀號。
「別打了,別打了!我招了,我全招了!」才不過七八下,那人已經經受不起了,想是他從未吃過這樣的苦頭,就連求饒的聲音里面都滲透出了痛意。
那個人想挑死狗一樣的被這兩名弟兄拖上了大堂,他一見到陳明遇就大聲的嘶喊道︰「我乃受人所托,送一封乞降書出城,于是我只身前往北門打算伺機出城,未曾想在城門口被方才那個虯髯大漢給撞見,他硬說我不似好人,就將我捉住擒來了此處!」
「你可有憑證?」
「有!我懷中有降書一封,老爺一看便知!」此人一直沒有抬頭,他只是用手無力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似乎他對于疼痛過于敏感。
陳明遇一揮手,立刻就有一個兄弟上前從他的胸前一陣探索,很快就搜出了一封書函,那個兄弟雙手把書函呈給陳明遇。
陳明遇接過來拆開一看,信瓤兒用的並非一般常見的信紙,而是一張普通的白紙,但上面只寫了寥寥數語,其余的地方都空著,陳明遇看完將信瓤兒遞給了黃毓祺,黃毓祺看完有遞給了許孟二人,朱集璜也湊了上來,並將信的內容念了出來︰「今夜子時,如蒙不棄,定當來投!」朱集璜念完,他撓了撓頭月兌口道︰「好奇怪的信啊,既沒有抬頭,落款同樣沒有署名,卻畫著一只螃蟹,內容更是隨隨便便,真令人費解!」說完他拿起信紙對著亮光看了看,想從這張薄薄的紙上找出點破綻,但他翻弄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朱賢弟是懷疑,這張信紙中有古怪,里邊藏有暗語?」黃毓祺見他拿著信紙折騰不禁月兌口問道。
「不錯!干我們這個行當的,最怕留下任何的證據,就連書函也是經過特別的處理,我們一般會將字跡用一種自己配制的藥水寫成,等自己干透了,就什麼痕跡也看不出來,而懂得配方的同路人用解藥一涂,字跡立刻就會顯現出來了。但是若是方法不對,就什麼也得不到了,所以經過處理的書函即便落入了對頭或是公差的手里,他們若不懂得其間的訣竅,也將是空歡喜一場,這在江湖上是很平常的事情!」朱集璜宣揚著自己的經驗。
「即如此,就煩勞朱賢弟快去檢驗檢驗,心中若真是藏有密語,興許又是一個天大的秘密!」黃毓祺動容道。
「那就請大家稍候片刻!」朱集璜說完,把信交還給陳明遇,飛身出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