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完親戚二夫人留了紀家人午飯然後便請紀家母女梳洗休息了。紀淙書夫婦則提出要回新宅收拾一番晚上再行過來。
二夫人便著夏小滿送他們往萬祥街宅子去又囑咐道︰「東西雖是一早備出來了可到底不知合不合你們意短了什麼或是什麼用著不伏手只管同滿娘說叫她回來再置辦與你們。」
紀淙書忙躬身謝過又道︰「有勞姨母費心若有什麼咱們自家添置也就是了。只不知宅子銀價幾何外甥好與姨母補上銀子。」
二夫人笑道︰「宅子都是你那兄弟置的這謝姨母可當不得。這話不是姨母說可莫提銀子吧你瞧你兄弟可是肯收的?」
紀淙書便又轉身謝過年諒仍提要自付房租又言︰「做兄長的未曾予表弟毫厘卻要表弟先墊銀子已是慚愧之極又豈有不還之理?」
年諒哪里會要他的銀子只笑道︰「算是外甥孝敬姨母的。」
紀淙書听了這話倒來勁兒了正色道︰「旁的使得這卻使不得。到底是當為兄奉養母親。若家里果然艱難為養母親取兄弟幾個錢義之所在孝之所在;如今卻又不是取兄弟的于義何干于孝何干?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夫孝始于事親……」夏小滿腦袋嗡嗡直響心里翻白眼還能行不了?這都說的是什麼?開始還能听懂後面怎麼往火星文上跑了?簡直比唐僧還唐僧!火星唐僧!!租個房子而已咋像跟你搶了老娘的撫養權似的呢!這「孝」都上來了!好大一頂帽子!
年諒頭也大了他原就知曉表哥是執拗性子還不知道執拗到什麼程度。這會兒算是領教了。而這掉書文的本事卻在方才外面見老太爺時就領教過了。
剛才在外院堂上這書呆子起初說話還好好的待老太爺隨口提了句君子以果行育德也不知道觸動了他哪根神經他就如得了命題一般做起文章來文縐縐的引經據典滿口酸詞。
起初老太爺還大有贊賞——這隨口逢上幾句他都能就此背出半篇子文來。實是奇才。然須知過猶不及到了後來紀淙書背得興起便有些忘我順著自己地思路大段大段的文章背將出來唾沫橫飛。離題萬里老太爺也不由皺了眉覺得這孩子真個是讀書讀傻了心下也隱隱明白了這孩子為嘛學識淵博卻屢試不第……
這堂上坐的三老爺並五爺、七爺是基本上听不懂這呆子說的啥也就自行飲茶、愣神不予理會;四老爺並二爺、四爺、九爺听是听得懂。心里雖嘲笑于他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偶爾還會配合的點點頭以示不曾怠慢;只十二爺、十三爺兩個小鬼頭都是十三四歲少年。最是頑皮听得半懂不懂曉得是酸氣卻又不肯裝正經便在那邊偷偷擠眉弄眼間或趁老太爺和幾位老爺不留神沖一向好脾氣的六哥年諒做個鬼臉。
年諒愛屋及烏。待姨母親近便連帶著覺得這紀淙書就是他親哥哥一般。這會兒听著表哥越不靠譜也覺得沒什麼面子。但老太爺那邊還時有搭腔呢他也不好出言打斷再瞧兩個小兄弟這淘氣的表情自家也是哭笑不得索性由他去了。
也正是掉書文的時間長了才耽擱了往內宅里給老夫人請安兩人進了二門就被請回雁回居。這一路上年諒已經是小心再小心以免觸了紀淙書哪根筋他滔滔不絕起來彼此都不好下台。誰知道千小心萬小心一不留神因著一句房租又叫他別起勁來。
年諒知是與他辯不明白也是怠于與之強辯只得無奈地望向姨母試圖求助。
紀鄭氏最是知道自家兒子什麼脾氣便笑著向年諒道︰「諒兒的心意姨母是知道地。然你表哥說的卻也在理該多少銀子你但說無妨咱家里確是還寬裕他又年長這點銀子也當他出得。你表哥就這個急脾氣言語若有沖撞你也莫要怪他才好。」
年諒徹底被打敗了心里嘆氣臉上強笑道︰「姨母言重了外甥也是想著盡孝。」又轉向紀淙書拱手道「表哥既如此說兄弟自當收回只是到底銀錢幾何兄弟也還要問過管家方知。表哥稍安回頭兄弟命管家拿了契與表哥。」
紀淙書這才滿意了又拽了幾句文而後方躬身與二夫人道別。
二夫人那邊臉上肉也有些抽抽無比同情的看了一眼紀鄭氏暗自搖了搖頭只吩咐夏小滿快去快回。
夏小滿哪里肯和這樣的火星神仙一處呆著的?要是有可能她巴不得一腳這人踹到萬祥街的宅子里不沾手才好!
夏小滿坐了車引著紀淙書夫婦往萬祥街去時還滿心想著要繼續拿年諒要吃藥為幌子把他們直接丟給小韋管家夫婦自己一刻不留立時打道回府-小-說-網可下了車一問才知道小韋管家夫婦安頓好了眾人晌午前就走了。
小韋管家夫婦也是等到近了午時瞧紀淙書夫婦未曾來又知道晚上有接風宴只道他們會一直在年府呆到晚上因此也未繼續等便先回府。而回府地時候正趕上夏小滿與年諒都在雁回居吃午飯便就沒好去稟報打攪。
這一來夏小滿也不好甩手就走了虧得是紀淙書這書呆子讀書之外的事一律不管也不瞧院子先問了書房在哪兒沖夏小滿拱拱手就直接奔著書房去了。夏小滿暗自松了口氣只帶著話不多的紀戚氏轉了一圈。
夏小滿口若懸河一路導游下來見紀戚氏頻頻點頭極少搭腔心下暗嘆。也虧得這紀戚氏天聾地啞似的這紀淙書說著她听著夫妻互補一下方相安無事不然若兩個人都是滔滔不絕型這針尖對麥芒定會不時掐架終日不得安生。
在她看來紀戚氏除了說話帶點兒方言之外。跟七女乃女乃、跟潘姨娘、跟「原版夏小滿」是沒啥區別。她們都是這個時代老實婦人的典型——不善言辭也沒有那麼多彎彎道道。紀戚氏更甚。尚不很懂得怎樣隱藏自己的情緒緊張、恐懼或歡喜多少都能從臉上瞧出來這就使與之相處變得十分簡單。
夏小滿是覺得簡單了這實心眼的紀戚氏瞧著她卻覺著委實復雜兀自在那邊犯了難。
因紀戚氏瞧完了。覺得很滿意也沒見缺什麼于是夏小滿便提出這就回去了。紀戚氏便卡在那了一為送不送出門二為給不給賞錢。
若如年家丫鬟介紹所說夏小滿是個普通地妾那她個做女乃女乃地。斷沒有送妾出門的道理就是賞個大紅封也還是抬舉呢;可思及二夫人話的意思這夏小滿竟是個二房那就大不一樣了二房便也算是親戚。她就當起身送上一送這賞錢更是斷不能給的否則讓人覺得被當成奴才再惱了那是極為失禮地。
沒人告訴她夏小滿的確切身份而她丈夫紀淙書又是最講禮法。這她若錯了。讓親戚嘲笑紀淙書定要責她的。
紀戚氏雙手絞著帕子。腦子轉啊轉極力措詞想著怎麼有禮又體面的把這姨女乃女乃送走可越著急越是一句話也想不出來。
夏小滿見自己提出要走紀戚氏明明站起身卻有頓住微皺了眉一臉為難她也糊涂了便笑道︰「大女乃女乃若有什麼事就請直說吧不必客氣能做地我就給您做了不能做的我也好回去傳稟尋人做來。」
紀戚氏見她這般說臉上有些泛紅吱吱唔唔地眼楮又落在一旁戚嫂子身上。
戚嫂子這袖筒里還備著個大紅封原是準備主母一張口說賞就遞與夏姨女乃女乃呢。這會兒卻見主母這般表情雖不明白為地什麼但斷不能讓主母就這麼杵這兒于是忙掏出萬金油台詞陪笑道︰「姨女乃女乃見諒我家女乃女乃這一路顛簸勞頓身子不大爽利……」
夏小滿知她是圓場便順著笑道︰「那大女乃女乃趕緊洗濯休息吧可要尋大夫來?」
紀戚氏忙道︰「不必不必……我……我只是有些倦了……」想到剛好借坡下驢忙又低聲道︰「那……那我便……不遠送你了……」說罷緊張兮兮的瞧著夏小滿臉上每一個細微地表情變化。
夏小滿只求走哪里還用誰送?當下燦然笑道︰「大女乃女乃真是客氣了。您請止步我告辭了。」然後福了福身帶著茴香便往外走。
紀戚氏見她全然沒有不滿心道看來這還是個妾若是二房怎麼的也會端了架子出來吧于是忙沖戚嫂子使了個眼色。戚嫂子會意立時跟上去送了夏小滿出門又奉上紅封陪笑道︰「這是我家女乃女乃請姨女乃女乃喝茶的。」
夏小滿對于紅包那是來者不拒還高興呢也不故作清高笑眯眯地道是請戚嫂子帶她謝過大女乃女乃把紅包塞到袖筒里。
戚嫂子送了她上車回去向紀戚氏匯報了夏姨女乃女乃笑著收了紅包還道謝大女乃女乃賞紀戚氏這才放下心來拍拍胸脯自言自語道︰「虧得沒弄錯。」坐了半晌才起身吩咐準備熱水再從書房請爺回來洗濯。
在回去的車上夏小滿拆了那封見是五兩銀子。這好歹是她一個月工資啊也不算少了。她滿意的往袖筒口袋里收銀子一歪頭卻見茴香一臉的不高興。
「咋了丫頭?」夏小滿就稀罕在她嘟著小嘴的時候掐她那鼓溜溜的腮幫子。
茴香被掐的一咧嘴待主子放了手才嘟囔道︰「主子就要是二房女乃女乃了怎能收這個賞?沒地失了身份。那紀家大女乃女乃送都不肯送又是這般打賞好生無禮!」
夏小滿一怔又細問了她兩句方知道這里頭還有那麼多禮節問題想起剛才紀戚氏那神情舉止終知道她因為什麼為難了不由大笑出聲來。
茴香小臉皺皺著嘟著嘴道︰「主子怎的都不氣?還笑!」
夏小滿笑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沒什麼我也不窮講究這些。而且我瞧她也不是有意怠慢。我是笑……哎這家人實在有趣!」
這一家子人哎
書呆子紀淙書教條的紀戚氏夏小滿又想起那個自視甚高的小美女紀靈書想起她滿口的詩詞曲賦想起那「額間雪」忍不住又笑出聲來搖頭道︰「哎這紀家大爺大女乃女乃還當真是般配卻不曉得何等人能來配得這紀大小姐。」
茴香神經略有緊張抿著嘴半晌才道︰「主子恕奴婢僭越奴婢實是為主子著想……主子若由著紀家人不把您放在眼里回頭這紀家大小姐若是……若是成了……成了咱長身居地正房女乃女乃……往後這日子……」
夏小滿扯了扯嘴角打听說有這麼一號表妹存在時她第一個反應也是姨表結親親上親。雖然听說此女虛歲才十四生日小實是十二歲半但古代人早婚也不稀奇當小媳婦養著也不是沒可能。估計長生居甚至年家人也都這麼想的吧。
不過嫁就嫁唄與她夏小滿何干呢?便沒有紀靈書也會有旁人。
瞎擔心有啥用?她就踏踏實實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好了沒啥對付不了的。而且現下看了紀家這伙人她倒覺得若真是紀靈書嫁過來那還好對付了呢——紀家人雖然別扭可都不是復雜的人。
紀靈書啊她笑著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樣一個只懂風花雪月的小女子能否甘心圍著人參熊膽苦藥罐子消磨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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