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晌紀家人隨二夫人往雁回居去了後年家人也就散了各忙各的。
四夫人並二女乃女乃、四女乃女乃管著一家子人的運作就會客這會兒便就有等著回話的媳婦往這邊探頭探腦了待客去了她們便也跟著辭了老夫人忙活去了。三夫人素不招老夫人待見五女乃女乃更是有事沒事都不會往跟前湊合的老夫人瞧著這婆媳倆就不耐煩兩句打去了。就剩下九女乃女乃帶著一群小姑子陪在老夫人身邊逗趣。
回了四房禧鷺堂院里四夫人進了內室二女乃女乃、四女乃女乃就在外間廳上坐了攏帳接管諸事管家媳婦們開始依次進來回話能做主的就兩個女乃女乃做主不能的再去請四夫人示下。
了幾塊對牌出去一個媳婦過來回說外面爺們散了二爺四爺要出去傳話進來說晌午飯不必等他們叫兩位女乃女乃自行用了。
這頭剛應下交代跟著的人帶這帶那那邊又一個媳婦進來回道︰「先前老太爺許了九爺出去訪友可從官中支一百兩銀子。九爺說現下先支五十兩等著出去用。」
兩人听了對視一眼二女乃女乃眼神往後面一飄四女乃女乃皺了皺眉頭叫那媳婦等著起身往屋里去問四夫人。
四夫人正在架子上翻經書頭也不回只道︰「老太爺許的還問什麼?給他就是。」
待四女乃女乃要出門又喚她回來道︰「誰來回的?就說傳我的話叫九郎別太過隨意可銀子花。老太爺是盼著他功課好才由著他叫他心里也有些分寸莫要失了本分。」
四女乃女乃躬身應了。回來付了對牌打人去了。又付了十來塊對牌出去漸漸也沒什麼人來了便只等著晌午傳飯。
見管家媳婦婆子都散了屋里皆是心月復丫鬟四女乃女乃這才小聲向二女乃女乃道︰「前兩日還說是老太爺不喜老九出去交游吃酒讓就在屋里溫書。這可好才兩天功夫又變成要多給銀子。緊著叫他出去。這到底是禁他還是縱他?」
二女乃女乃慢悠悠道︰「怎麼他都罷且看會試能不能捧個會元回來。若能。也不枉老太爺疼他一場;若再得狀元……」
四女乃女乃哼了一聲刻意壓低了聲音探過頭來道︰「才中個解元就快飛天上了;這要真能三元及第還不得把天鑽出個窟窿來?!」
二女乃女乃撐不住掩口一笑道︰「偏就你說得俏皮……#小說網。」
四女乃女乃也抿嘴笑了。剛要再說忽然見外面寇嫂子探了個頭。她本就想找寇嫂子晦氣剛才那邊散了的時候寇嫂子溜的快沒被逮著這會兒送到眼前來了四女乃女乃不由沉了臉喝道︰「瞧個什麼?不會回一聲?家里家外都沒個規矩!夫人不管你們了。一個個便都不省得自己是誰了?!」
寇檜夫婦原是四老爺的心月復之一因沒少在四夫人跟前討好便得了這迎客接物的差事。這等肥差是雁過拔毛落下銀子不說每每被那些送禮地外人捧慣了他們便也自以為是起來。漸漸眼里便沒了人。雖然後來劃歸了四女乃女乃管在兩人心底卻還是將自家當做四老爺四夫人身邊頭號紅人覺著誰都得來巴結自家便是對小主子們也沒服氣過。
這會兒寇嫂子見四女乃女乃作她心里不那麼痛快暗道倒霉。她其實沒太當那先一步接了紀家人是回事。但在松鶴堂瞧著四女乃女乃總瞪她。自然也沒的往跟前靠的便是一散了就躲得遠遠的。本是她要尋幾個婆子吃酒耍錢去。卻是一出二門就遇著她男人寇檜寇檜是剛剛照著紀家禮單清點完畢又著急忙下茬事這一時找不到旁的管家媳婦也不管自家婆娘說什麼把禮單往她手里一丟囑咐了兩句叫她來回話就徑自走了。寇嫂子沒法子瞧著誰出出進進都是有事的也攔不下人也怕交代不明白事這才別別扭扭的過來。
她雖然是不服四女乃女乃可也不敢明里頂撞只奉了單子說紀家的禮單又照寇檜交代地說了一遍。
四女乃女乃冷著臉听著揚手叫丫鬟取了單子過來然後兜頭就開始訓寇嫂子。二女乃女乃曉得先前是怎麼回事過去也曾使喚不動過寇嫂子心里記恨著呢便也在旁慢悠悠的溜縫兒這罪名便從待客不周一氣兒升級到眼里沒老夫人。
寇嫂子雖是低著頭卻不由瞪圓了眼楮張大了嘴這罪名漲地未免快了些加的也未免大了些!再听得幾句實在是不能背這罪名了她忙張口辯駁起來。殊不知兩位女乃女乃等的就是她這句辯立時叫丫鬟往里頭回話說寇嫂子眼里沒老夫人和夫人女乃女乃訓斥兩句她還不服管竟而頂撞吵嚷。手機小說站
四夫人正在桌邊潛心抄著剛翻到的一本清心咒便也就極是清心月兌了塵世間的事竟似不管只揮手叫大丫鬟青梧傳話出去——「家有家法何必來問?頂撞主子掌嘴;眼里沒主子打了板子攆出去。」
寇嫂子听正牌主子話了才知道怕了曉得傳家法那是合家皆知實在丟人丟大了到最後怎麼下台兒也不好說便不等四女乃女乃開口傳人就往地上一跪開始自己抽自己嘴巴心里梗梗恨著嘴上卻服軟求饒一聲比一聲可憐。
四女乃女乃是想一鼓作氣把這不伏使喚的家伙攆出去可二女乃女乃思量更多畢竟寇檜在四老爺跟前還是有些體面地也不是紙糊的隨便吹口氣就能倒寇嫂子既服軟不如就給個台階下叫她怕了再給甜頭這般幾番才好收服。兩人打了幾句啞語交換了個眼神還是四女乃女乃先寒了臉又訓了幾句二女乃女乃再飄飄然出場說些個慈悲仁善。又叫她日後好好當差不得再犯打她去了。
寇嫂子貌似感恩戴德的磕了頭畢恭畢敬躬身退出去。到了院里立時就不是那可憐模樣了警告似的瞪了眼幾個侍立的小丫鬟扭過身子大踏步往外走邊走邊模模腮幫子到底是自家下手有準兒。扇著響卻只是略紅腫了些。別說牙沒掉都沒怎麼疼。拐到穿堂她見左右無人狠狠啐了口唾沫低聲咒罵一番先氣四夫人無情。再怒小主子無義又惱二夫人無德最終萬般怨恨皆落在紀家人身上——他們若不來哪里會有這許多事!
寇嫂子恨著紀家人二女乃女乃和四女乃女乃卻是贊的緊——只那一單子豐厚禮品就足以花了人的眼。
她倆各自暗在心里品品自己娘家都是朝中大員。可這若說探親走禮也斷然拿不出這麼多。兩人有點兒犯嘀咕听說紀家根本沒家底都是紀鄭氏嫁妝帶過去地。這紀鄭氏嫁妝明明和大夫人一樣怎地大夫人的鋪子未見這許多出息而紀鄭氏走個不算正經親戚的。竟能拿這麼多。雖是舉家過來但誰都不可能是傾家蕩產來走親戚隨禮可見她家里還得有多幾倍的家資。
「原道他們是小戶……」四女乃女乃搖了搖頭嘆道︰「倒叫我開眼了。」
二女乃女乃垂了眼瞼端了茶余光掃了一圈周遭。幾個丫鬟都退了丈八遠。她才慢條斯理道︰「你便只想這些……」說著攤開一只縴縴玉手五根水蔥似地指頭按在桌上。嘆道︰「咱家老爺夫人實在心慈。又是面矮實誠……」
四女乃女乃一怔隨即想到是啊若紀鄭氏的嫁妝能翻出這麼多銀子那大夫人嫁妝鋪子的收益絕對不會是交到官中來那些!!這麼多年五老爺到底私吞了多少下去?現在又是整個鋪子的利都吞了地。
「唉都是老實人吃虧啊……」四女乃女乃感慨萬千也不想那當是誰家的就覺著官中自家那份大為縮水真真是吃虧了。又想四老爺是當家人卻縱容這兄弟不管不問白叫自家損失了多少銀子著實不該!
「這麼說來……」四女乃女乃忽然眼楮一轉壓低聲音近乎耳語道︰「不如由著她鬧了……」說著也攤開一只手伸了五根指頭出來。
二女乃女乃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恍若未聞斂眉含頷只看杯中茶輕輕抿了一口道︰「也快晌午了咱們是伺候著夫人吃飯還是往老太君那邊去?」
四女乃女乃收了一臉凝重換上輕松地笑容道︰「我去問夫人剛好將這單子與夫人過目。下晌還是要回了老太君地——還有給老太君的禮呢。」
她方站起身忽然頓住回身往二女乃女乃身邊湊了湊笑道︰「瞧我糊涂了不是。嫂子你說這大伯娘雖是歿了可打斷骨頭連著筋紀家到底是咱們家正經親戚也比旁人信得過不是。這老十二、老十三也都不是小歲數了我瞧著那紀家小姐……你說……啊……?」
二女乃女乃嘴都搭到茶盞沿兒了聞言頓了一頓腦里轉過幾個念頭最終還是微微抬手茶水漫過唇舌一路進了那似是不食人間煙火地胃腸末了道︰「老爺夫人都在哪里輪得到咱們做嫂子的做主?況且不還有……」她拇指小指比劃了個六。
四女乃女乃挑挑眉道︰「那一位的身子骨……不是我心狠說嘴誰瞧他不是有今日沒明日地日日里人參吊著?能養住就不善了還能去做官不成?紀家也不是傻子。咱家老十二老十三個頂個的結實個頂個的聰明考個功名不過是一二年的事只要咱們先提……。而且嫂子這說來可是咱們房頭的大事兒啊……」她就此住了嘴一動不動只瞧著二女乃女乃。
年家規矩是各房庶出子女都是自己房頭出嫁娶銀子。只九爺是個例外可這例外是因為他是年家第一個解元老太爺一時高興才破了規矩旁人判斷八成也是老太爺指著他給年家出個「三元及第」光宗耀祖給他的鼓勵甜頭罷了。什麼不都是「第一」的最新鮮?所以斷然不會再有誰能得這般待遇了。這四房七小姐地嫁妝、十二爺十三爺的聘禮加上辦事情的銀子都得四房自己出。
紀家老爺是白身就算紀淙書考了個狀元直接為官品級也十分有限與他家結親用不著太大排場只這一宗就給四房省了多少銀子?!而紀家只這一兒一女那紀家小姐的陪嫁必是極為豐厚的!這一出一進間又是多少銀子?
這紀家小姐年紀小瞧著不聲不響地十分老實身後又沒什麼家族背景這進了年家還不跟小貓似的嫂子們說什麼她听什麼!回頭嫁妝田產鋪子的只要讓年家管事沾手經營紅利就要往官中繳。
官中的錢是誰的?歸根結底是大家的這會兒是大家花銷;那將來分家是人人有份!!
二女乃女乃瞧四女乃女乃那神情就知道是在逼著她表態也充不得那彩繪泥胎啞菩薩只得笑道︰「你想得甚是周到。只是成不成地真個不是咱們說得算地。你我都是為了小兄弟著想那咱們便先一同進去問問夫人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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