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听了夏小滿轉述采藻的匯報年諒不住冷笑道︰「他果然是打的是表妹的主意。想連姨母一起討好去可笑可笑之至!我這便同姨母說去掀了他這層皮!」
夏小滿攔了他問道︰「現在可別去怎麼的也得等明天再去。今兒七爺前腳剛去咱們後腳就跟過去了信兒怎麼得的這麼快?!這不是擺明了咱們監視……唔盯……盯梢對盯梢雁回居呢麼?到時候姨夫人怎麼想?二夫人又怎麼想?」
年諒道︰「我又不是傻的豈會去了就問老七的事?自然是要尋姨母說話待有機會再提老七。」
夏小滿搖頭道︰「那去的也太巧了些。二夫人也不是傻的!你何必急在一時?又不是今兒就要成親了!姨夫人這不是回絕了麼可見姨夫人也是心里有數的。」
年諒聞言點了點頭道︰「是這個話。不過二嬸也是瞞不住的。去了也是要同二嬸說的……」他頓了頓忽而失笑道︰「也是我糊涂了。便是姨母應了還有二嬸!二嬸就會同姨母說的哪里還用得我!」
「這就是關心則亂。」夏小滿笑了笑又道「依我說咱們是知道七爺什麼人了所以猜得到他打什麼心思姨夫人卻還不了解他素來油滑又沒露痕跡若咱們去提醒了會不會打草驚蛇他再改了策略倒顯得咱們小人了……」
其實就是狼來了的故事。喊一次狼來了。狼沒來;兩次沒來;n次之後任誰也不信了。
然最可怕的不是狼沒來而是來地不是狼。卻是限量供應的免費餡餅那可就顯得這本是好心喊狼來的人小人度量了……
年諒笑道︰「你多慮了。姨母會不信我反信他?」
夏小滿撇撇嘴心道那是姨媽不是親媽。況且就是親爹媽那種相信也未必是盲目的。有些親爹媽……她想起前世的父親今生地便宜爹媽輕哼一聲。沒說話。
翌日年諒到底往雁回居去見了紀鄭氏夏小滿一億個不樂意到底也被拖著同去了。她倒不是賭氣提醒紀鄭氏的事而是跟過去了人家談機密大事她肯定要回避能回避到哪里?只有女唐僧的閨房了。
果不其然那邊沒兩句話就要切入正題便遣她往紀靈書那邊坐坐美其名曰「叫靈書陪你說說話。」
夏小滿直想撓牆。這是陪我說話呢還是她念經我听著啊?!靈書也輾轉听到了些心里也是帶著歉意的。
說起來七姐姐是陪自己出去耍。才遇到那宵小之徒現下被四夫人責備又被禁足自己要擔大半過失。
因這般想又覺得四夫人怕是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是不待見自己便也就不好意思再往四房那邊去了。而她和三房那三位木頭小姐也說不上什麼話偶爾去做做繡活兒罷了。余下時間只在自己房里呆著。
她本來沉靜慣了從前沒有伴兒就自己戲戲貓逗逗鳥彈彈曲子繡繡花的也沒覺得怎麼不快活。但到京這幾日天天都出去逛一群人圍著高談闊論。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熱鬧快樂。這會兒陡然沉寂下來未免有些落差。只覺得空牢牢的。
所以這會兒見到「表哥地粗鄙小妾」好歹能解悶兒也不覺得十分的礙眼了客客氣氣的讓到屋里坐下又上了好茶——雖然難免有些心疼覺得糟蹋了但現下自己是主她是客這主人家的氣度還是要有的。
夏小滿這是第二次進紀靈書這閨房第一次還是她們才來時一切都沒布置好如今認真看下來不由暗贊小姑娘還真是個會收拾屋子的人。
這屋里零零碎碎的東西實在不少二夫人送的那些古玩擺設姑且不論就她自己帶來的魚缸鳥籠花花草草就能佔半個屋子。家居裝修其實是最忌諱東西極多的那些飾品許是拿出來看哪一樣都好可堆一起難免眼花繚亂最終導致視覺疲勞看哪哪亂整體也就落了下乘。可這屋子里地物什雖多卻擺放得極其到位搭配的極好毫不顯瑣碎煩亂倒別有一番雅致。
夏小滿本就是個配飾控最愛那些細膩的雕花攢珠這細細看過去一邊兒暗暗流口水一邊兒暗暗點頭心里對紀靈書的厭惡也去了幾分。
雙方地厭惡都是少了些可依舊不知道說什麼好于是倆人極其默契的各自端了茶盞慢慢抿著彼此都琢磨著台詞。
夏小滿眼角余光繼續打量著屋子紀靈書卻是瞄上夏小滿身上配的一個荷包。
那是「原版夏小滿」的手藝繡的富貴長春夏小滿一來也是喜歡它漂亮再來也是因著它是圓形的比那些葫蘆型的裝得東西更多便愛當隨身小挎包一般帶著它。
紀靈書認真瞧著那荷包上的花紋是自己不會地繡法眼楮閃亮亮的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詢問。
正猶豫間鈴鐺聲一響卻是矮幾上趴著的貓兒一餅……哦不額間雪醒來了。^小^說^網它抬起小腦袋四下瞧瞧弓起身子抻了個懶腰然後輕輕一躍到地上正待往主人這邊走忽然現有陌生人在便忙頓住腳警惕的盯著陌生人。夏小滿擎著茶盞頓住了 吧 吧眼楮也盯這貓兒瞧它想怎樣笑眯眯的心里叨念著一餅呀一餅。
那貓兒盯了夏小滿半天許是沒覺出她有啥危險氣場這才帶著它漂亮的新鈴鐺。一步三晃叮叮玲玲地走到主人腳邊蹭上一蹭低低長長叫了一聲。
紀靈書躬身把它撈到懷里順著它地毛。見夏小滿視線一直隨著貓走便笑道︰「這小狸奴最是鬧人。」
夏小滿收了視線干笑兩聲心道你就拽吧小狸奴還佐丹奴呢……
卻听架子上的鸚鵡「嘎」地一聲倒也似湊趣一般。竟而接口道︰「嗟乎小狸奴但思魚饜足!」
夏小滿斜眼去瞧那鸚鵡嘴角抽抽著哎真是比不了學究家鸚鵡也是學究真是越顯得自家文盲了。
紀靈書扭頭啐了那鸚鵡一口道︰「有客在偏你多嘴!」回過頭一邊兒模著那貓咪頸項的絨毛一邊兒笑向夏小滿道︰「甚矣翻盆暴。嗟君睡得成!但思魚饜足不顧鼠縱橫是靈書常叱額間雪之語倒叫那呆兒學去不時聒噪學舌。小嫂子見笑了。」
夏小滿挑挑眉。咂咂嘴胃里又往上反酸水真是就見不得她拽啊真想刺激她一下痛快痛快。
她眼楮一轉想起個笑話便道︰「不顧鼠縱橫好詩我倒是想起個笑話來。說有這麼一群耗子整天提心吊膽怕貓來抓它們。這愁啊愁的吃不好睡不好。其中就有個聰明地出了個主意它說咱們往貓脖子上掛個鈴鐺吧這貓一動。鈴就響了。咱們不就知道了?平時也不用擔心了就可以安安穩穩睡大覺。該干嘛干嘛等鈴響知道貓要來再跑就趕趟。」
紀靈書眨眨眼听了半天沒覺得哪里好笑這好不容易開場了又不好冷場便低頭擺弄擺弄貓兒脖子上的鈴鐺只道︰「倒是個聰明法子。」
夏小滿抿了嘴故作淡然道︰「可難題就來了這群耗子誰去給貓掛鈴鐺?」
紀靈書一愣想了想「噗嗤」一聲笑了道︰「小嫂子真詼諧!去掛鈴鐺的也就叫貓給吃了這可真要選個鼠輩中壯士才好好叫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夏小滿心道那就不是壯士了那是烈士!
本來她是想拐著彎罵人的但瞧這小孩笑得傻乎乎的和她實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也就想著不欺負小孩了。可這會兒紀靈書又拽上了夏小滿牙一酸就覺得真不刺激她都不行。
當下她眯縫起眼楮帶著狼外婆的笑容道︰「表小姐這貓鈴鐺做工精巧實在漂亮不知道誰掛上去的?」
紀靈書也是最愛飾物細節地人因自己喜歡這鈴鐺听她這麼夸又想起了之前她也贊過自己設計的那匣子心里就微微舒坦起來覺得她也還算識貨便笑道︰「小嫂子好眼力我也覺得這鈴鐺做的巧呢。我給額間雪掛的……」
說到後半句她忽然反應過來臉上的笑也僵了這是夏小滿罵她是耗子呢!她那笑容稀里嘩啦碎了一地小臉也繃繃起來了因著自家客居這里夏小滿又是表哥的人實不好作她咬著下唇強挺著只拿一雙美目當成兩柄刀子使勁兒的剜著夏小滿。
夏小滿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就周身舒泰起來了雖然欺負小孩子不好可是……讓唐僧吃癟也是人生一件快事啊!^o^
她強忍著笑低下頭抿了口茶想到現在是要護著她別叫老七那頭狼給叼去還是兩國修好比較好于是抬了頭笑道︰「這鈴鐺真是別致。表小姐能叫我細瞧瞧嗎?」
紀靈書一言不雙手捧了貓遞過去暗暗掐了貓兒一把恨不得讓它上去撓夏小滿兩下給她解氣。
誰知道夏小滿並不來接只笑道︰「表小姐的貓金貴我怕抱不好有閃失還是表小姐抱著吧我只這麼瞧就好了。」說著往前傾了傾身子保持安全距離去看那鈴鐺。
紀靈書傻傻的舉著那貓幾乎氣昏過去了手都有些抖了。夏小滿只裝沒看見端詳了下那鈴鐺心道年老七確實是下了心思地知道紀靈書愛些什麼。那金燦燦一渾圓鈴鐺上面鏨的雙貓戲蝶的圖案十足真金鍛造顯得貴重而刀工極妙貓、蝶活靈活現難得佳品。
夏小滿在紀靈書暴走前直起身子笑道︰「好是真好可這顏色……」她搖了搖頭道︰「觀此貓通體墨色額頭一點雪白……」
輪到紀靈書胃抽筋了她想起夏小滿當初砸她那一頓「六條論」咬咬牙道︰「小嫂子勿需文飾直說了吧。」
夏小滿心里暗笑臉上還得是蒙娜麗莎狀道︰「金子是貴重但顏色和這貓不配還不如銀的好。銀色要顯得靈動得多。」她也確是這麼想地關鍵是從前看白金看多了看黃金總覺得俗還是喜歡白色多余黃色。
這句話倒是說到紀靈書心里去了她喜歡這鈴鐺的做工可這金子怎麼瞅怎麼笨重俗氣和她那聰明靈巧的額間雪不大相配但又舍不得棄之不用所以還是給它戴著了。這會兒夏小滿一提她也覺得還是銀子色淺有那種靈巧之感。
她也不計較剛才夏小滿拐彎罵她的事了只誠實的點頭道︰「小嫂子言之有理我也這般覺得。」
夏小滿笑了笑道︰「其實我比較喜歡那種鏤空的像被中香爐那種瞧著會更漂亮。」
紀靈書想了一回果然是那般更美再瞧夏小滿只覺得她眼光獨到算得自家半個知己那怒氣也就全然拋到腦後了臉上微微浮起笑意道︰「小嫂子說的極是!那般果然是極好的也不肖什麼花、蝶只用流雲紋就極美!所謂雲生……」
「表小姐也勿需文飾了。」夏小滿不客氣地打斷她道︰「咱們這般想是好的只不知道銀匠能不能做出來了。表小姐稍待兩日我叫人出去問問若得了就鑄一個給表小姐送來。」
紀靈書見她學自己的話臉一紅也就不念詩了只乖乖道︰「先謝過小嫂子。那靈書就等著了。」
紀靈書這會兒把夏小滿當了半個知己也就毫不拘謹了三句兩句便直言問她借荷包來瞧瞧。拿到手里好一番端詳又大贊夏小滿好手藝向她請教起針法來。
夏小滿一頭黑線她哪里會什麼繡花啊都是「原版」做的便只道︰「去年不慎跌了一跤摔傷了頭以前的事啊手藝啊都忘記了。」
紀靈書並不曉得這事但知斷沒有人用這樣詛咒自身的話搪塞人地便唏噓了兩句又反復摩挲著那荷包暗暗琢磨那針法。
夏小滿見了笑道︰「表小姐要是喜歡不嫌棄是舊物荷包就送給你了。只是問我這是怎麼繡地我實在是不會了。」
紀靈書因實在喜歡沒怎麼客氣推讓便收下了。然後笑意盈盈還不住口向夏小滿道是等自家琢磨明白了怎麼繡的就繡一個新地還她。
夏小滿原覺得這家人都是天生的擰種一個比一個倔完全沒想到這丫頭竟這麼好哄!哎到底是個十二歲的女圭女圭又常和「一根筋」的家人一處心思沒那麼多。
她陪著笑了一回卻沒一點兒高興倒是越愁了自己哄來容易老七是不是也哄著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