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暈眩,緊接著是像坐過山車似的心到嘴邊的感覺,然後,听不見靈駿頗有氣勢的蹄聲了。
「到了。」九淵烈從前面撩開了車簾,粗獷地笑著。
白歐望了望天離,似乎在擔心剛不久還在顫抖的天離是否能夠正常下車。天離望了望白歐,然後又望了望旋剎,飄來飄去的眼神示意她不想第一個下去。旋剎則深深地凝視著地面,拳頭捏得緊緊的,誰都知道他不想進枯骨族的皇城。
「你們干什麼呢,不下來啊。」九淵烈納悶地沖車內喊。
白歐漠然一甩頭,率先跳下了車,然後他一把將天離拽了出來。最後旋剎緩緩地挪了挪身子,做好了萬全的心理準備,嫻熟地跳下了車。
天離望了望旋剎,然後環視四周,不禁失聲驚呼。
馬車停佇的地方,是皇城大門通向遠處的一條碎石小路,正是夜晚,路邊的路燈像是迎春花般顯得格外耀眼,好比天上明亮的星星。仔細看,那「迎春花」開在泛著銀光的銀制燈竿上,「花朵」則是做工細致的水晶燈,每個水晶燈上都刻著栩栩如生形態各異的魔界生物,有溫順乖巧的也有姿態猙獰的。
回頭望,足有龔家別墅高的瓖金大門緊閉著,兩名比九淵烈身材還要魁梧的身著厚重鎧甲的男子一左一右把守在門邊,手持長柄大刀,面目猙獰,活像傳說中的鐘馗。
向身邊望,無數條小路競相交錯,通往不遠處的各式各樣的寢宮。寢宮有些用金子裝飾,有些用金屬雕刻,金色的光芒顯得富麗堂皇。寢宮的外形和歐洲古建築相仿,錐形頂,宮壁上是瓖嵌著裝飾用的燈珠,那些燈珠照耀著宮殿的有色玻璃,流光異彩讓人如臨仙境。幾乎上,寢宮呈群落狀分布,四五座湊在一塊,都是一個色調的。有一群寢宮上裝飾燈光是暗色調,那就是神秘的紫色和螢綠色的燈光來回交映,有點像瓖著彩珠的巧克力,甜蜜誘人;有一群寢宮上裝飾燈光是暖色調,那就是溫馨的蛋黃和閃亮的乳白色彼此襯托,有點像蘸著黃油的蛋糕,幾欲把人心化進甜蜜里。兩落寢宮之間偶爾穿插著噴泉、魚池、花壇什麼的,那清冽的水聲和花香給人不僅是視覺上的享受,耳朵和鼻子同樣得到了這堪稱奢侈的放松。
有幾位美艷的宮婦談笑著從小路那邊走來,又隱去于小路這頭。她們打扮得無不花枝招展,香艷撲鼻,曼妙的姿色固然比人界的女性盛出好多倍。她們彼此都有各自的特點,和眼的顏色各異,穿的樣子也稀奇古怪,有崇尚西方文化的,有喜歡東方文化的,有走性感路線的也有走可愛清純路線的,有長袍拖地傳統型的,也有短裙加網眼絲襪現代型的。總之,這皇宮里的美女是讓人眼花繚亂,不過與其說這是爭奇斗艷的皇城,倒不如說這是東西文化洋溢的模特交流盛會。天離甚至開始佩服起絕來了,這暫且不說他是否能記得二萬王妃的姿容,就說這數量吧,他收下那麼多妃子他煩不煩啊。
估計月兒這名字也是那麼來的吧,說不定還有花兒草兒蟲兒雪兒……
當然人和妖魔的確就像旋剎說得那樣,有些區別,但又說不出到底差別在哪里,就像說不出西方人和東方人的區別一樣,除去身上的色素和鼻梁高低,還有一些不同,感覺上,是眼神還有談笑的樣子上也有區別……可具體說不出來。
天離多少能認出,在眾女子中,有幾個穿著一致的宮女。她們多是盤著頭,一身雪白紗袍,腰間系著紅色的帶子,面上的打扮雖也是雍容華貴,但比起她們跟從的主子,那可就真的算是樸素了。
宮婦們看見天離當然一眼認出了她的人類身份,驚訝開始此起彼伏。
「呀,月兒失蹤了,這怎麼又來了一個?陛下他非要個人類在身邊不可嗎?真是惡癖好。」有一個打扮相當妖嬈的女子率先開口,她的眼里滿是驚訝與不屑。
天離愕然,望著那一點都沒有禮貌的高傲貴婦,微張嘴唇卻不知怎麼開口,畢竟對方氣勢過人,就算是她的一個侍女,看起來也比天離漂亮多了。
「人類嗎……似乎還不是通靈族……長得也不怎麼樣啊!」
「是啊,一點法力也沒有長得也不出眾,這種人類有什麼吸引力可言嗎?」
那貴婦的話語,很快引來了更多的宮婦,她們從四面八方的小路聚集過來,圍繞住天離和一旁的白歐,七嘴八舌的指指點點。那種不屑的語氣越來越重,迫人的氣勢越來越大,天離甚至覺得,她們真的很想撲過來打她一巴掌。
天離見根本不可能說過人家,低下頭去,怒目凝視著地面,不爭氣的眼淚卻在眼眶上打轉。
喜歡上念有錯嗎……
為什麼我要無緣無故地來這里受批評啊!
而且念……明明是那樣的家伙……
終于還是哭了出來,因為委屈也是因為傷心。
魔界一行,讓她太震驚太震驚了。
由于她低著頭,所以眼淚的掉落,並沒有宮婦看見,只有白歐,從一邊將天離的手緊緊抓住以表示安慰。
「你們夠了!」白歐大聲一吼,四周立刻安靜下來。
天離一驚,小心翼翼地抬起一雙淚眼,只見宮婦們都很愕然地望著雙眼泛著冷光的白歐。
這樣的寂靜持續了好幾秒。
「大人,您回來了。」終于,有一位身著深藍色長袍,腰系黑帶的侍從從一邊跑來,向九淵烈略一鞠躬,然後牽住九淵烈所騎的靈駿的韁繩。
九淵烈這才跳下靈駿,讓侍從把馬車牽走。他很豪爽地甩甩濃郁的黑,望了望面前這幾位心懷鄙夷的宮婦,俊臉上劃過一絲無奈,他聳了聳肩道︰「不瞞各位王妃娘娘,這丫頭不是陛下挑中的人兒,真正對她有那麼點意思的……」
話音生澀地止住。九淵烈有些尷尬地望了望地面。
「是誰?」
「是啊是啊,是誰?」
宮婦們有些不安地騷動起來。
「是……」九淵烈咽了咽唾沫,「不要不相信,但確實,是太子念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