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陰無盡拍案而起,「你在他懷里醒來?」
莫天涵挫敗,無力扶額︰「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這不是重點,什麼才是重點?你昏倒之後卻在他懷里醒來,天知道他在你昏睡期間有沒有干什麼人神共憤的事?」陰無盡衣袖一擺,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味道。
用手掌覆蓋住自己的額頭,莫天涵近乎申吟地嘆口氣︰「他比我昏得更早、更徹底,能對我干些什麼事啊!」
陰無盡雙手環胸,撇撇嘴道︰「哼,我看那個太子不是盞省油的燈,指不定他是為了引你上鉤,故意裝暈的。」
莫天涵嗤笑︰「我有什麼值得他特意假裝引我上鉤的,若是真要引我過去,又為何什麼過格的事都沒做就輕易放我回來了?而且,他當時身受重傷,我想他應該沒什麼心情引我上鉤。」
「那你又怎麼解釋好好的一個人會忽然昏倒?」陰無盡張狂的血瞳一跳,「要說和那個古怪的太子沒有一點關系,打死我也不會相信。」
陰屠沉吟道︰「這件事確實透著幾分蹊蹺,而且郡主還昏迷了那麼長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我們四處找尋,那片石林更是去了數次,都沒有郡主的半點消息。」
莫天涵不由擰起眉來︰「你是懷疑我突然擁有了內力,可能與離揚有關?」
「和他有沒有關系我不敢斷言,也說不定郡主曾經一直擁有這股力量,只是從來沒有激過它。」陰屠想了想道,「看來徹徹底底調查一下這位神秘的太子,確實有了必要。」
莫天涵呆了呆,不是在說她身體里突然冒出內力的事麼,怎麼得出來的結論卻是調查離揚?
有些霧蒙蒙、茫然然地問道︰「那我身體里這股力量還管不管啊?」
陰屠微微一笑︰「這力量在郡主體內並無害處。只要好生養著。關鍵時候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可惜我不知道這種力量地修煉法門。要不然郡主倒是可以好好修行一番。不過天下武學本是一家。郡主要是不嫌棄我們血屠宮地武學粗鄙。我倒是可以教郡主一些導氣運氣地簡單法門。」
莫天涵眼楮一亮。大喜道︰「宮主武功高深莫測。我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嫌棄?天涵在此先行謝過了。」說著沖動地抱了抱拳。
陰屠笑眯眯地點點頭。岩歌微笑著添滿陰屠杯中地茶水。
莫天涵激動地在凳子上蹭了蹭。突然想到一件重要地事情。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恐怕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一下宮主。嘿嘿嘿……」
三人听到她這古怪地笑聲不禁稍稍一愣。隨即滿臉怪異地陰屠問道︰「郡主有事不妨直說。」
莫天搓了搓衣擺,一雙漆黑的眸子閃著亮晶晶的詭異光芒︰「血屠宮交友廣闊,應該認識不少江洋大盜、綠林好漢、**小賊之類的人物吧?」
三人愕然,呆滯了整整一秒鐘,陰無盡咂咂嘴巴,怪聲怪氣地叫道︰「美人找這些人干什麼,不會是真的打算把郡主府變成賊老窩吧?」
岩歌嘻嘻笑道︰「要是蒼侍衛知道了,怕是又折磨他的那一口牙了吧。」
莫天涵尷尬地哈哈,所以才把他支開啊。
陰屠淺淺抿了口茶︰「郡主是需要些什麼層次的?」
「當然是越高越好。」莫天涵笑得像賣牙膏廣告似的,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扳著手指頭道,「最好是要那種,手段高明,武功也不是太弱,干點什麼事成功率比較高,不容易被抓住,但又不會很難控制,最好是得罪過朝中權貴,或者身上背了大把大把緝捕榜文的。」
陰無盡咬了咬喝到嘴里的茶葉梗︰「你要得罪過朝中權貴和身上背了緝捕榜文的人干什麼,難道美人你想跟朝廷作對?」
「得罪過朝中權貴的人,身上壓力會比較大,若是突然冒出個可以把他得罪的權貴身份比下去的人力挺他,相信他們應該會樂意結交。而身上背了緝捕榜文的,背得越多,越是說明他們的戰績輝煌,行動成功卻從來沒被抓住過。」莫天涵小臉噙著無辜,「可不是我要跟朝廷作對,這種事我哪敢啊?」
陰無盡目含鄙視地瞄了她一眼,不敢?你不是曾經做過,現在正在做,將來還準備揚光大麼……
陰屠搖頭失笑,精明的鷹眸中閃過幾抹不易察覺的縱容,說道︰「這樣的人血屠宮還是識得幾個,郡主稍待,我這就去給下面的人打聲招呼。」
看著雷厲風行的陰屠,莫天涵當真有了幾分感激︰「有勞宮主了。」
陰屠瀟灑地起身離去,陰無盡血紅的眼珠子轉了幾轉,驀地咧嘴張狂而笑︰「哦呵呵呵……我突然想到那些人當中有好幾個和本少宮主的感情還不錯,好久沒有找他們好好敘敘舊了,哦呵呵呵呵……真是想念得厲害啊!美人,你在這里慢慢欣賞風景,我去見見老熟人,哦呵呵呵呵……」
莫天涵見陰無盡旋起一道紅風,極度興奮地離開,心有戚戚焉地對陰無盡的這些「老相好」默哀了半秒鐘,和岩歌對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
岩歌撩起莫天涵頰邊被陰無盡造起的風吹亂的絲,輕輕撇在她耳後,笑道︰「郡主當初決定和血屠宮合作,真是一個明智之舉。」
莫天涵拿起盤子里的菊蒸梨肉咬了一口,含含糊糊說道︰「但願如此,不過陰屠宮主和無盡對我郡主府倒還真的挺不錯。」
岩歌看著莫天涵無論何時都驚人的吃相,漂亮的臉上泛起沁人心脾的溫暖笑意,溫柔地擦掉她嘴角沾上的糕點渣︰「因為郡主待他們好,他們自然也就待郡主好啊。」
「其實我也說不上是待他們好,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莫天涵接過岩歌遞過來的茶水灌了一口,咽下口中糕點,眸光一轉,看到身旁這雲淡風輕之人再自然不過的動作,胸中卻沒來由地猛然一窒,頓感有些不是滋味起來。
岩歌見她疏忽黯然的眼眸,心頭一顫,問道︰「怎麼了,可是身體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莫天涵深深看了岩歌一眼,調轉目光,嘆了口氣,幽幽道︰「岩歌,你……你沒有想過離開郡主府麼?」
岩歌怔愣,瞥到莫天涵側臉上灰黯的自責表情,忽然笑了笑,道︰「郡主不想再看到岩歌了麼?」
莫天涵趕緊轉過頭來,急道︰「當然不是!只是……只是……」她狠狠咬了咬牙,「府中的寵侍都離開了,而我今生恐怕再不會與琴有緣,以你的才能留在郡主府實在是……一種浪費。」
對于她來說,這一世與什麼七**弦琴多半是絕緣體了,那岩歌就失去了為琴留下的理由。像這樣一個溫柔若風,淡雅如雲,卻又擁有絕世音樂造詣的人,實在是不應該繼續留在如今這個對沒有任何吸引力的郡主府浪費青春。前一陣子,他為她擋了一刀身受重傷,她自然不可能放任他帶傷離開,而現在他身上的傷基本上已經好了,也是時候該問問本人意見,放他離府高飛,在屬于他的天空自由翱翔的時候了。
岩歌定定地看著莫天涵,笑意盎然的眼眸盛滿溫柔,把後者的心髒看得失去了正常頻率,踫踫亂跳,才低沉著嗓子輕聲道︰「郡主認為岩歌還走得掉麼?」
莫天涵睜著一雙秋水盈盈霧眸,微微呆愣,她又沒有禁錮他,怎麼會走不掉?
岩歌見著莫天涵的反應,臉上的笑容越溫柔,仿佛要把面前心肝亂跳的人兒溺斃在他的溫柔里。緩緩湊近莫天涵呆愣的眼楮,岩歌忽然在她眼角溫柔地印下一吻︰「走不掉了,岩歌再也走不掉了啊……」
喃喃輕聲,恍若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