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在森林著火的時候,可以看見所有的動物一起逃跑的情景,兔子和狼、小鹿和老虎,都會在一起逃跑。西面遠方煙塵籠罩處,正是這種情景。不過在逃跑的不是野獸,而是人類,追趕他們的也不是火,而是數千名僵尸騎兵。
數萬人,無論是滿頭白發的老人,還是不到人腰高的小孩子,帶著一大堆首飾的富翁,滿身爛瘡的乞丐,都在哭喊著逃跑。數千僵尸騎兵散成一個半圓,在後頭不急不徐地跟著,用長矛和弓箭控制著人群的前進方向——也不知道暗黑神祭司從哪里弄到這麼多馬。
如果不在乎死人的話,有一種很極端、也很有效的攻城方法,就是驅使敵方的百姓攻城,這稱為堆尸法。堆尸法就是從敵方設防不那麼嚴密的地區,譬如農村或者臨時的難民營,收集農民和難民,用軍隊把他們趕向要攻的城。
很多時候,守軍會開城門迎接這些難民,攻城軍就可以尾隨難民攻入城內。就算不開城門,守城軍放箭扔石頭的時候不免就會猶豫,畢竟要殺的人是留著和他們一樣同樣的血,居住在同一個國家的同族,這時候乘隙攻城,多半可以一舉成功。
就算守軍能狠下心屠殺自己的同族,尸體也會慢慢堆積,等尸體堆積到和城牆一樣高的時候,守軍的士氣和體力都會降到很低,這個時候攻城者就可以踏著這些尸體強攻,結果還是一樣。
這種攻城法雖然有效,但非常不人道,就算攻下了城,城里的人也不會交納贖金,更不會接受攻城者的統治,對於發動戰爭是為了吞並領土或勒索錢財的領主們來說,這是實在是被逼急了的時候才會用的殺手 。
但是,暗黑神祭司們要的既不是錢,也不是地,他們要的是能夠支持戰爭的僵尸。所以,能夠在恐懼中剝奪無數人生命的堆尸法,對暗黑神祭司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攻城方法了。
「機會來了!」
塔羅特看到這個情景大叫一聲,之後馬上下了城牆,對著守門的部隊大聲下令,沒有命令絕對不可以開城門,違者處死,然後登上堡壘高處,命令全部正規軍戒備——騎兵上馬,其餘士兵上城牆取代了民兵,城里的魔法師們準備使用魔法。
對這些辛辛苦苦守了半天城,大量殺傷敵人的勇士,塔羅特連一句激勵的話都沒說,看來他還是不知道怎麼利用民兵啊!
「老大!」馬利問道,「這個冷血動物想干什麼?難道他想去救那些人?這麼混亂,萬一被沖散了,很危險的啊!」
「他不是去救人。」愛蘭替我回答,「他是想利用混亂出擊。」
本來那些平民就是被後面的僵尸趕過來的,如果前面又是一排僵尸,他們就不知道往哪里跑了。那時候,狗急跳牆,說不定他們會反撲,更重要的是這樣就起不了沖擊城牆的作用。所以,那群平民跑過來的時候,僵尸軍隊肯定會分散讓開。那時候敵軍的祭司沒有了僵尸保護,只要用行動迅速的輕騎兵攻擊,暗黑神祭司來不及用多少個法術的。
「然後呢?那些人後面的僵尸騎兵怎麼辦?」馬利繼續問道。
「你知道塔羅特妖魔法師們準備什麼魔法嗎?」拉瑪巴的軍隊訓練果然有一套,一個從來沒打過仗的騎士還能這麼準確地抓住戰機,「他命令魔法師們在平民們跑到城牆下的時候用火龍卷。」
火龍卷當然比僵尸可怕得多,哪一個平民都不會向燃燒著的龍卷風前進的,就算是被魔法或者神術加持過的精銳士兵都很困難。那些被驅趕過來的平民們會害怕,他們轉身逃跑的時候,反而會把僵尸騎兵沖散,到時候我們再出擊,就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了。
「那不是會死很多人?我們怎麼可以讓他做這樣的事!」馬利一跳三尺高,一邊跳一邊叫。
「至高神在上!」桑迪說道,「我們去西城吧,塔羅特不是說他哥哥和他是平等的嗎?我們取得他哥哥的同意,一樣可以加入戰爭。只要我們加入了,就可以阻止那個殺人狂了。」
「好吧!走。」我想了一下,答應了。
塔羅特正忙著調兵遣將,我們只是給他留了一個口信就回到了船上,向西城飛了過去(塔羅特也沒有阻止我們)。
西城這邊同樣也是外松內緊,外面看不出什麼來,可我們剛一飛過城牆,就有數十個魔法、數十個法術、數千支箭瞄準了我們。不過這邊的紀律比東城差多了,士兵們驚惶不安,平民們聚集在街道上議論紛紛,東城那邊可一個平民都看不到。
我們表明了身分,桑迪和這個城的至高神祭司們互相認識,我們互相介紹後,馬利、愛蘭、桑迪都被留在外面,只把我帶到一座守衛森嚴的高塔里,引薦給了西城的指揮官——羅達。黑希爾。
羅達長得可比他弟弟差多了,塔羅特身材厚實,他卻長著一個滿是脂肪的大肚子;塔羅特是四方臉,他卻是八角臉——肉太多撐的,塔羅特的眼光銳利得像刀子一樣,他的眼神卻混濁得像放了三個月的牛女乃一樣,令我一見之下就生出不少親切感(都是丑人啊)。於是馬上和他交換情報——其實是我們提供情報,不過我沒有把我對塔羅特的推測說出來。
「這個,這個……我弟弟他到底想干什麼呢?」羅達模著自己頭發稀疏的腦袋自言自狂叩。
「公子爺,不用問了,二公子肯定是怕了,讓手下頂著,自己跑過來。」一個長著一雙金魚眼,頭發胡子都很稀疏的中年軍官說道。
「不然,不然,」一個長著一排大暴牙的家伙說道,「我看他是想渾水模魚,主動出擊。」
「渾水模魚?場面這麼混亂,萬一他受了傷怎麼辦?」羅達心疼地說道,「但是,看著那些怪物殺人也不行……」真是稀奇,听起來羅達是真心地在擔心他的弟弟啊!
「公子爺,我們只要守好西城就好了,二公子那邊我們就別管了,反正他守不住自己會過來的啦!」金魚眼說道。
「不錯,不錯,」大暴牙接著說道,「同樣打一場仗,他們那邊死了那麼多人,我們這邊一個人都沒死,高下立判啊!」
「那塔羅特要是在城外面受了傷怎麼辦?」羅達叫道。
「公子爺,不是我說,你還不知道二公子那人嗎?」金魚眼不屑地說道,「他那人怕死,從來都是待在安全的地方的,哪里會像公子爺一樣身先士卒,帶頭攻擊呢?」
(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羅達可以「身先士卒,帶頭攻擊」。)「可是如果二公子渾水模魚成功了,我們這邊一個首級都拿不到,老爺子問起來怎麼交代?」大暴牙苦苦思索。
「有什麼好交代的?」羅達不把這個放在心上,「沒死人不是很好嗎?」
「我們這邊的確是沒死人,能夠提升您的民望。但是,公子爺,」大暴牙搶著說道,「您的民望本來就夠高的了,再高些也沒用,您現在需要的是軍功啊!沒有軍功,老爺子怎麼會放心地把爵位交給您呢?」
「爵位,爵位,這個爵位都快弄得我們兄弟反目了!」羅達忽然生氣了。
現在什麼時候了?僵尸軍隊攻城正急,他們居然盡討論這些不著急的東西。
「您別生氣,公子爺雖然視名利如浮雲,但為了伯爵領的人民,我們實在不能讓二公子繼承爵位啊!」金魚限連忙說道,「您也看見了,他怎麼對待乞丐和流浪漢的,連至高神的祭司都被他趕過來了。」
(我們至高神的祭司和乞丐流浪漢就是同一個水準?)「那怎麼辦?我們也出城弄些首級回來?」羅達好像被金魚眼說服了。
「不急,不急,」大暴牙說道,「我們可以先讓騎兵戒備著,要是二公子失敗了,我們就不出擊,要是二公子成功了,我們就出去。」
「那,那不是撿我弟弟的便宜嗎?」羅達有些不好意思。
「不然,不然,」大暴牙搖搖頭說道,「二公子失敗了,我們出去也沒用,白白犧牲士兵,還減弱守城的力量,而公子成功了,我們那是出去幫助他殺敵,敵軍見我們兩路出擊,氣勢雄偉,肯定會不戰自亂,這樣死的人也比較少。」
「我有一個辦法,你們死的人更少,戰果更大。」我趕快把話題引到正路上。
「哦?什麼辦法?」金魚眼用他那雙金魚眼瞪著我說道,「你們聖騎士打過仗嗎?能有什麼好辦法?」
「讓我們教廷討伐軍加入你們的軍隊。」我盡量忍住一拳把他兩只眼楮砸到金魚缸里的願望,「只要允許我們加入這場戰爭,我保證可以把傷亡降到最低。」
「哦!你有這麼大本事?」
「你要什麼條件?」
「可以把傷亡降到最低?」
金魚眼、大暴牙、羅達三個人同時說道。
「我什麼條件都沒有。」我明白他們三個的運作方式了,金魚眼提出問題,大暴牙負責出謀劃策,最後由羅達決定。換一句話說,就是有決定權的羅達是被金魚眼和大暴牙牽著鼻子走。
「我可以用法術麻痹僵尸和暗黑神祭司,你們出去把他們做掉。這樣,我向教廷報我的功勞,你們向黑希爾伯爵報你們的功勞,大家一起發財,怎麼樣?」我說。
「那我們怎麼知道你們的法術有沒有用呢?萬一我們的騎兵跑到一半,你的法術失效了怎麼辦?」金魚眼咄咄逼人。
「那你們就看著塔羅特把所有的功勞都收到自己懷里?」我逗他們。
「那,你可不可以先用法術把僵尸殺了一半,然後麻痹其他的,我們再出去?」大暴牙提出折衷方案。
「也可以。」我還能把僵尸一下子全部都超度了呢!就怕他們不肯。
「那真是太好了!」金魚眼高興得手舞足蹈,「這下子二公子可完全被我們比下去了。」
「可惜不行啊!」羅達感嘆道,「你們是外**隊,我不能讓你們參戰的。」
「外,外**隊?」金魚眼翻了翻白眼說道,「對啊!讓外**隊參戰的話,肯定會讓老爺子罵的,我們拉馬巴從來都沒讓外**隊停留過,更不要說協助作戰了。」
「這樣吧,」大暴牙說道,「不如你們就暗中幫助我們,不要把這件事泄露出去,也不要上報給教廷,我們給你錢,怎麼樣?」
「很抱歉,參加戰爭的話,我們聖騎士必須要向教廷報告經過,而我們聖騎士是不可以撒謊的。」我回絕了。
「一百萬金幣,怎麼樣?」大暴牙出價還挺高的。
「不行,我們不可以說謊。」我沒有心動,我沒有心動,我沒有心動。
「為了我們的百姓,為了他們的生命,你就說句謊吧!」金魚眼的樣子一點感染力都沒有。
「是啊—是啊!這麼多人命呢!」羅達也在幫腔。
「不行。」要是能這麼干的話,我早就自己干了。問題在於,如果我私下動手,或者答應他們要撒謊,那我立即就會失去神眷,也就用不了法術了,救不了人了。
「靠,為了這麼多人的生命,你連說個謊都不肯?」大暴牙激動地站了起來,可是身上的盔甲太重,又跌了下去。
「那你們被罵兩句又有什麼大不了的?」真他媽的顛倒黑白,問題明明出在他們身上,卻怪我不肯說謊,「不過我還有一個辦法,我們隊伍里有一個魔法師。」只要把馬利開除出去,他就不受我們討伐軍的規定限制了。
「我們這里不缺魔法師,」金魚眼說道,「可是魔法元素就那麼一點,要省著點用。」
「那你們就看著塔羅特成為黑希爾伯爵吧!」我嚇唬他們。
「二公子未必能夠成功的。」大暴牙說道。
「那更糟,天黑以後就等著暗黑神祭司屠城吧!」
我不是在開玩笑,為了防止這種事情發生,天黑之前還沒有結果的話我就硬干,干完之後處罰就處罰,失去神眷就失去神眷,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能讓兩座城加起來十幾萬人,像葉好龍那樣活生生的人,被僵尸殺死,然後被改造成僵尸。只要用一個瞬間生效的法術,至高神再取消我的神眷也沒關系了。
「那,那,那不如……」羅達頓時沒了主意。
「報告!」一個士兵沖了進來大叫,「東城魔法元素異動!」
魔法的運用乃是守城的關鍵所在,魔法元素有異動,就是塔羅特準備動手了。听到這個消息,我和大暴牙對看一眼,我正想出去,卻听羅達叫道︰「開監視器。」
幾個魔法師走了進來,一幅巨大的,充滿了魔法元素的白布從天花板上降下。完全降下後,魔法師開始吟唱魔法,白布上出現了圖案,這是從城牆那邊傳過來的畫面!
被驅趕的平民們距離東城還有三、四公里,預計還要跑一、兩個小時主力才會到城牆下——全力奔跑的話,一個人跑三公里只要十分鐘,一百人一起跑的話,需要十五分鐘,一千人一起跑,需要二十分鐘,這麼幾萬人亂七八糟地瞎跑,一個小時算少的,要不我也不會這麼不急不徐地和他們理論,塔羅特這麼早就讓魔法師們調動魔法元素干什麼?
「那些笨蛋,這麼早動魔法元素,不是擺明了打草驚蛇嗎?」金魚眼大罵。
「那也不能怪他們,他們那邊的魔法師沒個好的,不提前的話根本來不及。」大暴牙說道。
「打草驚蛇有什麼不好的,說不定還能把敵軍嚇跑呢!」羅達的思想真是天真。
「怎麼樣,到底讓不讓我加入?」我連聲催促,「這魔法一出,塔羅特說不定就打勝仗了哦。」
羅達看看金魚眼,又看看大暴牙,不知所措。
「我看……」大暴牙對羅達耳語,不過怎麼能瞞得過我呢?他說的是︰「請外**隊介入,老爺子一定會生大氣的,沒有戰功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也不過和以前一樣,我看我們還是靜觀其變。」
羅達倒是沒有耳語,光明正大地說道︰「那死了這麼多人怎麼交待呢?」
「這是天災,天災誰也沒有辦法的。」金魚眼說道。
任我好說歹說,金魚眼和大暴牙就是不答應,我也拿他們沒有辦法,一個小時過去了,逃命的人群慢慢接近。
「他們怎麼還不放魔法?」金魚眼納悶地看著監視器。
「二公子到底在想什麼?」大暴牙陷入了深思。
「放魔法啊!放魔法啊!」羅達著急地對著監視器大叫,「再不放就會誤傷自己人了!」
可是塔羅特始終沒有下令,正在猛攻的僵尸軍隊開始後撤、分散,讓出道路給逃命的人,跑在前面的人已經到達城牆之下,開始拍門。
「二公子不敢開門的。」金魚眼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大暴牙不停地揪自己的頭發,看來不久就會變成一個禿頭了,還是有齙牙的禿頭。
「開門,快開門!」羅達換了叫嚷的內容。
人越來越多,後面的擠前面的,前面的帶著哭腔大聲叫開門,有些膽大的開始用僵尸軍留下來的雲梯爬牆。城牆上忽然射下一排箭來,把爬牆的人射了下去。
「操!膽小鬼!居然射自己的人,」金魚眼高叫,然後忽然高興起來,「這下子沒有人會支持他了!」
「難,難道……」大暴牙好像終於想明白了。
「為、為什麼,為什麼要射自己人……」羅達張大了口,欲哭無淚的樣子,「我們家一向勤政愛民,這下子名聲都被你丟光了……」
人群被射擊之後沸騰了,大部分人高聲叫喊,有的人就向城牆扔石頭、扔土塊。
女牆上忽然打開一個缺口,一個穿著魔法師袍的人大聲向下面說道︰「國難當前,各位不應只愛自己的生命……」聲音倨傲無比,而且明擺著是叫下面的人去死。
下面的人的情緒爆炸了,除了有人回罵,土塊、石頭什麼的也一起招呼過去,那魔法師伸手擋了幾下,忽然好像一個失足,掉下了城牆去。下面人擠人擠得密不透風,頓時砸死了幾個,那魔法師卻沒事,同時城牆上射出一排箭,都射在那魔法師的周圍,射死了十幾個人。
人群更加憤怒,一擁而上,抓、咬、扯、推,那人馬上念了幾句咒語,發了一個火球。火球打死了幾個人,餘勁未衰,射在城牆上。
城牆背後的魔法師們馬上發動魔法(這是我用至高神之眼看到的,並沒有在監視器上顯示出來),整面城牆都著了火,接著刮起大風,火勢越升越高,頓時把城牆下面那一排人燒成焦炭。雖然開頭不同,但這不折不扣就是一個龍卷火。
塔羅特為了掩飾他對無辜平民使用大規模毀滅魔法,居然設計出來這麼一個陷阱他會報告說,這是一個意外事件,一個想逃命的魔法師的火球意外地引燃了龍卷火,那些被殺的人是咎由自取,他們襲擊宣讀通告的魔法師才引起了這個意外。
「果、果然,塔羅特居然用這種卑鄙手段!」大暴牙連「二公子」都不叫了。
「什麼卑鄙手段?」羅達和金魚眼同時問道。
「看啊!」大暴牙指著監視器叫道。
龍卷火慢慢擴大,並向著人群移動,在龍卷火的威勢下,平民們的憤怒馬上轉成了恐懼,他們哭喊著向反方向逃去。
城牆下面稍空後,城門忽然大開,受過魔法加持的騎兵排成長龍洶涌而出,穿過龍卷火,砍倒那些逃不快的平民,向暗黑神祭司聚集的地方進攻。
暗黑神祭司和教徒們看到這個景象,頓時亂了起來,幾十個暗球、暗黑火舌什麼的能夠迅速使用的法術紛紛向騎兵們射去,頓時射倒了兩百多個,但這也就是暗黑神祭司們所能做的全部抵抗了。
射完這輪法術後,騎兵們已經接近到可以砍殺的距離了。暗黑祭司和信徒們拚命用武器、用法術抵抗,可是騎兵的人數比他們多上幾倍,又有馬戰優勢,僵尸們被人群隔開了,救援不及,眼看這些暗黑神祭司就要全滅了。
「不行,我們不能讓二公子搶走所有的功勞!」金魚眼叫道。
「我們也要出擊!」大暴牙也叫道。
「出擊!」羅達顫抖著叫道,他被他弟弟嚇著了。
原來羅達真的可以「身先士卒,帶頭攻擊」,他扣上一頂巨大的頭盔,帶著金魚眼和大暴牙出了高塔,下了命令,帶著早就在戒備著的軍隊出擊了。
我和馬利、愛蘭他們只能待在城牆上觀戰。
他帶領著由騎兵、步兵、魔法師組成的混合部隊慢騰騰地出城門,慢騰騰地搭橋過河,慢騰騰地來到戰場上,這時候,塔羅特的騎兵已經把暗黑神祭司和信徒消滅了絕大部分,開始圍剿僵尸了。
羅達本部的旗幟不斷揮舞著指揮部隊的行動,他讓一支一千人的騎兵接近包圍一堆大約兩百具僵尸,然後騎兵下馬、築盾牌,五百弓兵、幾十個魔法師和一千步兵上前,長矛步兵接手包圍僵尸,騎兵上馬集合,魔法師使用魔法,弓兵射箭,騎兵從包圍線的一邊突擊到另一邊,魔法師再使用魔法,弓兵再射,騎兵再突擊……直到僵尸完全被消滅。
這是標準的佔絕對優勢下的包圍殲滅作秀戰法——看上去華麗繁復,每一個兵種都有登場機會。可是也只是看上去而已,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哪有條件讓你慢慢建立包圍圈?如果我方魔法師不能制住對方魔法師,失敗,如果我方機動力比不上對方機動力,失敗;如果對方集中攻擊一點突圍,失敗。
其實如果包圍住了敵人,直接用弓兵射死他們不就好了?騎兵還突擊個什麼啊?
當年魔法和法術還沒有現在這麼厲害,所以當初這個戰法的制定者沒有考慮多少反制魔法的措施。同樣,當初是為了防止弓箭不足所以才加入騎兵突擊的應急辦法,但現在他們卻把騎兵突擊當成了必需的動作,根本就是不知變通。
這時候,塔羅特的騎兵已經和僵尸騎兵踫上了。僵尸騎兵的數量雖多,但他們太分散了,來不及互相支持。指揮僵尸騎兵的暗黑神祭司也看到了這個情況,下令撤退。僵尸本身是不會疲勞的,但他們的馬已經跑了一整天,機動能力下降了很多,跑起來沒有養精蓄銳了大半天的人類騎兵的馬快,所以他們被追上了。
那些僵尸騎兵很明顯是新月戰爭中出來的老兵,格斗技巧非常純熟,塔羅特的騎兵和他們交手之後立即發現己方不能把他們全部消滅,無奈只好圍住一部分,放過其餘的。
到傍晚的時候,戰斗大致結束,我用神眼統計戰果。
數百名暗黑神祭司和信徒幾乎被全殲、六千名僵尸步兵也被全殲、僵尸騎兵被殲滅一千、跑了兩千,還有二十多個暗黑神祭司和信徒也和僵尸騎兵一起跑了。
東城方面,民兵死了四千、步兵死了四百、弓兵死了六十(基本上沒有出戰),騎兵死了六百。
西城方面,步兵死了八十、弓兵死了三十、騎兵死了七十(多數傷亡是弓兵誤擊造成的)。被僵尸驅趕過來的平民死了一萬。
大多數人的尸體被很小心地運回城內冷凍,有錢的人都會被復活,沒錢的只好埋了;戰死的暗黑神祭司和信徒、僵尸則會被割去首級,以便計算戰果。
從傷亡數字上看,西城的傷亡比較小,羅達得到的擁戴也比較多那些逃亡人士為了表示對塔羅特的憤慨,通通跟著羅達回到了西城。
這場戰爭,就這麼完結了嗎?克林特上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