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各種事情都上了軌道,行政、司法、醫療、教育四個系統都恢復基本的運轉了,這里面由我掌握的只有醫療系統,其他三個系統用的都是黑希爾的舊人。就算有人把這件事情寫了報告,拉瑪巴王應該也挑不出毛病來。不過實際上,我在重建那三個系統的時候都作了很仔細的安排。
行政系統被要求盡一切可能配合我們的行動,我們說一個地區有危險,他們就得把那個地區清空隔離;我們說要調用馬車,他們就得為此付錢。而現在醫療救援工作的確是最重要的,誰也不能多說什麼。
司法系統主要處理遺產繼承和傷害賠償。一個人死了還是沒死,能復活還是不能被復活,是我們說了算。被狂暴魔法影響的人要為他們做出的破壞與殺戮做出賠償;殺了人是自衛還是主動襲擊,那還是我們說了算。
拉瑪巴的教育系統本來以軍事教育為主,現在我讓它們加入了許多醫療方面的內容,當然,教材直接就是神殿提供的,加塞了很多傳播至高神信仰的內容。(教育在傳教方面是非常重要的,教廷的研究表明,甚至在完全沒有至高神信仰基礎的地區,只要有好的課本、好的老師,那麼起碼會有百分之七十的學生會對教廷產生興趣,百分之二十的學生會變成至高神的信徒,當然堅定的信徒不會很多。)現在我們提供的課本並不怎麼樣,最多只能引起學生們對至高神信仰的初步興趣,還不能吸引他們成為信徒。不過現在我也沒空專門去編一套教材,這種繁瑣的事情讓格陵神殿那邊的人來干好了。但是格陵的大祭司還沒有一點消息,馬利(二狗子)又整天在我面前搖頭晃腦的,我不由得有點不耐煩起來。
這天,我剛進神殿,就听到娜娜和馬利又在鬧了「不行,絕對不可以放棄!」娜娜叫道。
「我,我不行了……」馬利一副要死不活的哭腔。
我快步走入神殿,只見馬利(二狗子)躺在地上,伸著的前爪上搭著一塊布,正在努力的做側彎腰。旁邊幾十個傷員和幾個照顧傷員的神官都樂得前俯後仰。
「你干什麼呢?」我問馬利。
「老……老大,」馬利回過身來對我說道,「我……我在練習擦**……」
「擦**?」我一時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大便完了之後要擦**,」馬利不好意思地說道,「但是我現在擦不著……」
這個……擦**對人類來說是非常有必要的,但馬利現在只不過是一頭魔狼,應該沒有這個需要吧!當然,大便完了之後不擦**當然是很惡心的。我當龍的時候,龍島上沒有那麼多擦**紙,我還用樹皮來擦呢!龍大便完了之後一般只用海水洗一下,我洗完了之後如果不擦一擦就覺得有什麼事情還沒干,龍島哪地方除了魔法書之外,就只有用來記事的一點點羊皮紙了,搞得我滿山剝樹皮去試那一種樹皮比較柔軟。不過好在龍有很靈活的尾巴,不會落到像馬利(二狗子)這種困境中。
「一定能擦到!」娜娜的眼里似乎冒出了名為「努力」的火焰,「你一定能自己擦**!」
「那以前是誰……」這幾天是誰幫馬利擦**的?
「是我!」娜娜說道。
「繼續多擦幾天不就完了嗎?」還可以培養感情呢!
「那怎麼行……」娜娜得臉上浮現出」抹紅暈,「我替一個大男人擦……擦**,要是傳出去了怎麼辦?」
「那有什麼關系?」我問道,「二狗子是一頭魔狼啊!」
「雖然外表是一頭魔狼,但是他的靈魂是一個男人!」娜娜爭辯道。
教廷還不承認靈魂的存在,二狗子現在只不過是一個擁有馬利記憶的魔狼而已。它有馬利的記憶,以馬利的利益為自己的利益,馬馬虎虎可以算作是馬利的全權代表。我要是這麼說的話,以精靈的性格,娜娜肯定會和我爭辯靈魂是否存在。在這個問題上,不論正方還是反方都有無數的論據,不知道要說到什麼時候,還是不要提算了。
「如果你把它當作男人,那你整天和一個赤身**的男人在一起,那又怎麼說?」我問娜娜。
「魔狼原來就不穿衣服的啊!」馬利替娜娜回答。
「魔狼原來也不擦**啊!」我繼續追問。不過這時維夫和騎士的首領派人來請我過去商議,反正擦**也不算什麼大問題,我就沒管馬利他們倆了。
維夫他們大概又要提讓塔羅特和羅達復活的問題了。我的藉口,像復活順序還沒輪到他們、他們傷勢嚴重、復活困難什麼的,都已經用過了,再用這些藉口就是撒謊,這次應該用什麼藉口回絕他們好呢?
從執政廳(就是羅達那個高塔)處回來,我覺得自己就快要累死了。原來維夫他們想重建軍隊以維持基本的防衛能力,想和我商量能不能把一些騎士和魔法師的復活順序往前挪。我本來想答應他們,但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有什麼陰謀似的,於是只說考慮一下就走了。維夫和那騎士首領都是塔羅特的手下,塔羅特在爭奪繼承權的斗爭中很明顯是落在下風,那維夫他們會不會想趁這個機會殺了羅達?
現在只要在羅達的頭上砍一刀,我們就不能把羅達復活。這很容易,因為我們現在人手不足,自然不會浪費人力去看守羅達的尸體。只要羅達不能復活,又沒有確切的證據表明是塔羅特干的,黑希爾伯爵也只能把塔羅特立為繼承人了。
不過也許這種情況對我們教廷有利。羅達的手下和死在塔羅特手下的民眾的親人都不會高興看到塔羅特成為黑希爾伯爵,這樣就會造成官民對立,教廷的活動空間就更大了。可惜我是一個聖騎士,我不能特意制造機會讓人殺死羅達,我不能放任罪惡。所以說聖騎士不適合搞政治,我們不可以撒謊、不可以犯罪,不撒謊不犯罪怎麼搞政治呢?
我一邊想著怎麼去查證維夫是不是在計劃著把羅達殺掉,一邊走進神殿,抬頭就看見了一個粉紅色正在滾來滾去的毛球,神殿里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我仔細一看,原來是穿著一件粉紅色特制毛衣的二狗子(馬利)。那毛衣太大,二狗子的腳又短,那毛衣拖到了地上。雖然二狗子很努力地掙扎,但總是走一步摔一跤,摔倒後滾一圈站起來,又摔一跤。這就是為什麼剛開始我以為它是一個滾來滾去的毛球。
現在是夏天,二狗子(馬利)穿毛衣干什麼?就算是冬天,它也有一身的毛皮,用不著穿衣服啊!
「你干什麼呢?」我抓著二狗子(馬利)對它說道。
「這件衣服太大。」二狗子(馬利)氣喘吁吁地回答道。
「你穿衣服干什麼?」我應該先問這一句的。
「你中午說我赤身**,娜娜就給我做了這一件衣服……」二狗子(馬利)感激地說道。
「那為什麼要穿毛衣啊?」有曖昧,有曖昧,馬利和娜娜之間肯定有曖昧。
「娜娜說她只會改毛衣,我說沒關系,結果就……」二狗子(馬利)站起來說道。
「你不熱嗎?」我好奇地問道。
「當然會熱啊,不過娜娜說他會給我剪毛。」二狗子(馬利)說道,「她去找合適的剪刀去了。」
「那你不如學學怎麼樣用兩只腳走路,怎麼樣用前爪拿東西,怎麼樣騎馬,這樣你就可以成為正宗的——」我頓了一頓加強效果,「人模狗樣。」
「去!」馬利瞪了我一眼,又去學習走路了。
「對了,你學會擦**沒有?」我問二狗子(馬利)。
「還沒有,」二狗子(馬利)煩惱地說道,「只好先用尿布了。」
我正在喝水,听到這話把口里的水全都噴了出來。神殿里其他的人,包括病人、神官還有兩個祭司也都一起笑了出來。看來不能把馬利留在神殿里,要不然病人笑太厲害會導致傷口破裂的。
「你打算穿著這件粉紅毛衣包著尿布去教廷總部?」我實在很想知道總部那些家伙對此有什麼反應?
「不好嗎?」馬利反問道。
「很好,非常好。」說不定教宗看到二狗子(馬利)會高興得心髒病發。
教宗候選名單上我排第二十四,只要殺掉排我前面的二十三個人,我就是教宗了,哈哈哈……我到底在想什麼呢?別的不說,候選名單第十八的完美聖騎士沙迦我就打不過。再說我一個聖騎士也不能做那樣的事情,想也不應該想。
我正胡思亂想,首席祭司費蘭克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說道︰「大人,格陵有信來。」
「信?什麼信?讓我看看。」
我接過信,匆匆看了一遍,上面說教廷總部派來調查這次事件的調查團已經到了格陵,叫我找幾個至高神信徒一起去提供一些「先期資訊」,另外讓我作證之後趕快去教廷總部,教宗有重要工作要通知我。
所謂提供「先期資訊」,就是在正式調查報告出來之前,先去恐嚇恐嚇拉瑪巴王和他的官員,把事情有那麼嚴重就說那麼嚴重,嚇倒他們;同時也做一做宣傳,形成輿論壓力。這樣正式報告出來提出條件的時候比較容易得手。
不過那個重要工作是什麼?難道有哪一個大祭司死了,教宗一時找不到人,所以要我去頂替一下?那就發財了。不過哪里有這麼好的事情。不管什麼原因,他叫了我就一定要去。我把剩下的工作都交給了費蘭克,叫上馬利和娜娜就準備走了。
走的時候我發現,對於羅達和塔羅特,雖然我給他們帶了僵尸戰爭這種厄運,讓他們死了又不去復活,還處心積慮削弱他們的權威,但我基本上還算是一個好人。因為我把他們兩個復活了才走的。不知道那個狂熱祭司桑迪現在在哪里,他走了之後就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不會真的讓僵尸們做了吧?我一邊想著這個問題,一邊控制著船的飛行,後面是一大堆亂糟糟興奮莫名的普通至高神信徒,還有娜娜給二狗子理發弄出的紛飛的狗毛,桅桿上還綁著兩具凍起來的尸體(船艙滿了),令我覺得我們是一群正在舉行人肉歡宴的蠻族。
我接著思考現在要干些什麼。雖然信里沒說,但我知道恐嚇拉瑪巴王無非就是為了打開缺口傳播至高神信仰。
根據費蘭克提供的資料,現在拉瑪巴對教廷的限制非常多,其中主要是限制傳教的範圍,教廷的傳教士不能在制定的傳教區域之外傳教,也不允許建一旦教堂。而制定的傳教區域都在城市里。一般來說,農村的信徒比城市的要堅定得多,而且農村可以搞自治體,這樣才能真正在拉瑪巴扎根。而城市總是變幻無常,信仰就像衣服一樣不斷轉換流行焦點,建立在城里的教會猶如紙做的堡壘,一把火就會被燒得乾乾淨淨。
當然,調查團不會直接要求擴大傳教區,這次的事件和傳教區沒什麼關系,他們可能會從一些間接途徑達到這個目的。至於是怎麼樣的間接途徑,就要看調查團是誰主持的了。這次戰爭由克林特發動,克林特是拉瑪巴軍人(盡管不是近衛軍),他殺害了很多至高神信徒和好幾個至高神祭司(大部份都復活了),這是教廷調查團的立足點之一。另一個立足點是僵尸戰爭後拉瑪巴簽訂的「僵尸使用協定」,這個協定反對在戰爭中使用僵尸。不過第一點不太可靠,因為克林特是反叛者,調查團最多就說拉瑪巴護國不力,但是第二點就不同了,克林特很明顯在反叛之前就養僵尸養了很久,我們可以扣住這一點要求賠償。不管怎麼樣,見到調查團再說。
幾日後,來到格陵。拉瑪巴果然不愧為一個軍事強國,離格陵一百公里開始,船就一直被地面的魔法師持續不斷地監視著,接著我們就遇到了第一個軍事檢查站。那檢查站的魔法師用魔法對準了我們,然後要求我們降落接受檢查。當然這也沒什麼出奇的,每一個國家的軍事檢查站都是這麼做的,奇怪的是我降落後一露面,檢查站的士兵們就對著我驚叫起來。「聖騎士,這里有一個聖騎士啊!」
士兵們尖叫聲此起彼落。魔法師們比較鎮靜,但也圍在一起一邊竊竊私語一邊偷看我。最近哪一個聖騎士干出什麼轟轟烈烈的大事來了?
「請問你是聖騎士嗎?」一個看起來是指揮官的騎士問我。
「是的,我是一個聖騎士。我要到格陵去,按照教廷豁免條例,你不可以對我徵稅。請你趕快檢查,我趕時間。」
我船上有價值一千多萬的東西,要是徵稅的話那不徵死我?不過我帶的東西里面有一大堆魔法武器,一件一件檢查不知道要檢查到什麼時候。
「這個我知道,」那騎士對我說道,「你的飛船上有違禁品嗎?」
「違禁品?那一些是違禁品呢?」我不清楚拉瑪巴的法律,所以我也不知道哪些是違禁品。
那騎士很好奇地盯著我,听到我的問話馬上遞給我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名單說道︰「就是這些。」
我被他盯得發毛,趕快在那名單上掃了一眼,只見上面都是一些管制藥物,管制器械什麼的。管制藥物我沒有,管制刀具一大堆,不過作為聖騎士,我都有豁免權。
「有,不過我都有豁免權,比如這個魔法元素濃度超過五百的魔法兵器,根據龍切爾豁免條例規定的豁免權,我是可以攜帶任何魔法兵器通過任何國家……」
我還沒有說完,那騎士就對我說道︰「行了行了,這些我都知道。」
「那你還有什麼問題沒有?要不要檢查?」我問道。
「當然要檢查,」那騎士揮了揮手,就有幾個士兵上了我們的船檢查行李。「但是我還想問另外一件事。」那騎士繼續說道。
「你想問什麼?」我說道。
「你認不認識一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仁義過人,騎術高超,聰明絕頂,魔鬼見了他就好像羊見了狼一樣害怕,至高神信徒見了他就好像見到了至高神的聖騎士啊?」那騎士問道,「那聖騎士在哪里出現,哪里的善良就會大獲全勝,哪里的邪惡就會徹底崩潰,他就像冬天的陽光那麼溫暖,他就像沙漠的甘泉那樣清涼,他就像天邊的彩虹那麼美麗,他就像中央平原那樣寬厚。」
哪里來的這種怪物?像陽光又像泉水還像彩虹的除了阿米巴原蟲之外也沒什麼其他生物了。這樣的東西是聖騎士嗎?最完美的聖騎士當然是我的上司完美之聖騎士沙迦,但就算是他也絕對配不起這種贊美。難道這幾年出了這樣的少年俊才?
「不認識。」我說道,「你打听這個干什麼?」
「你不知道嗎?那真是太可惜了。」那騎士說道,「這個是尋人啟事,有人出十萬枚金幣獎金,如果誰能提供這個聖騎士的下落就能得到那十萬枚金幣。」
「哪個家伙這麼無聊?」我問道,「只怕是有人開玩笑吧?」
「這筆錢由冰之國第一富豪巴茲兒提供的擔保,絕對可靠。听說這里面有一個感人的故事。八年前教廷和魔軍作戰不利,防線多處被突破,只好全面徹退。當時教廷軍的指揮完美聖騎士沙迦,為了重建教廷軍的防線就派兵去佔領了一個邊境地區的小國。那個小國叫……叫什麼來著,我忘了。反正那個小國其實也沒招誰沒惹誰,就這麼被佔領了,那里的人當然不服,於是起兵反抗,沙迦馬上派兵鎮壓,死了很多人,還抓了很多人,包括那個國家的公主,沙迦還要把抓住的人全部處死。在關鍵時刻,那個聖騎士發動聖騎士團兵變把沙迦抓了起來了。救了那個公主。可是沙迦在教廷的勢力根深蒂固,反而把那個聖騎士免職,還把整個聖騎士團解散了。那公主躲了幾年,今年投靠了冰之國,不用再怕沙迦了,所以她決定把那個聖騎士找出來好好感謝他,听說還要以身相許呢!你知道那個聖騎士是誰了吧?」
他說的那個小國叫做圭亞,那個女孩子叫做斯蒂法妮,那個聖騎士就是我。當然他的那個故事並不完全真實。沙迦之所以想把抓住的人全部處死,是因為有些人充當魔族間諜準備和魔軍內夾外攻,沙迦分辨不出哪些人是間諜哪些人是無辜的,就打算把他們全部處死。那種小國就習慣了在大勢力之間搖擺,兩頭討好。可是圭亞佔住了一個戰略要地,沙迦認為必須要佔領它。
囚禁了沙迦之後,教宗認同了我的處置,我還當了好幾個月的教廷軍(包括聖騎士團)的指揮官,直到我把魔皇抓住闖了大禍為止。之後才是沙迦復職,聖騎士團解散。
為了對付沙迦可能的報復,我當年去職之前,親自把斯蒂法妮安置在邊境一個偏僻山谷里,由我的親信監視保護著,隱藏著,作為一步對付沙迦的暗棋。既然沙迦沒對我下手,我也一直待在亞曼,這步暗棋也就一直沒有使用,她現在應該還隱居著才對,怎麼會這麼明目張膽地出來找人?難道沙迦是在警告我,他已經發現我埋下的這步暗棋了?但是那騎士說的故事里面,沙迦完全是一個壞人,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知道了,但是我不可以告訴你,我不能去領獎金,也不能告訴別人去領獎金,這是教廷的機密。」我說道,「找聖騎士通過教廷找不就好了?一找就找到了,懸賞干什麼?」
「那個女孩子和教廷有仇,所以不會通過教廷找人。」那騎士問道,「可惜聖騎士團已經解散了,和魔軍的戰爭又全部都被教廷列為機密,要不然我早就拿到那筆賞金了。你真的不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十萬金幣啊!」
進入格陵之前我們一共被檢查了二十幾次,每一次我都遇見這種情況,好奇的士兵們對我們問這問那,每個人都在打听那個怪物聖騎士,也就是我。不過我確實不認識一個像他們描述那樣的聖騎士,所以我當然就照實說不認識了。
兩天後我們才到格陵,主要是花在檢查山上面的時間太多。
格陵建築在一個數十平方公里面積的高台上,這里原來是一座大山,後來在一次遠古戰爭中被魔法削掉了上半部分,變成了一個高台。二百多年前,拉瑪巴人最先在這高台上建築要塞,起兵反對帝國,以後歷經數十次戰爭從來沒有被攻破過,在五十年前被選為拉瑪巴首都。
在遠處的時候看到格陵城內波光鄰粼,我還以為城里有很多湖泊;飛近了才看見城里一個湖泊都沒有,那些「波光」都是陽光從武器上反射出來的。格陵城里一團一團都是正拿著武器訓練的民兵,這里已經充分動員起來了。
我們的船沒有被允許飛入格陵。我們只好在格陵外降落,留下幾個神官戰士,還有馬利和娜娜看著船,然後爬山爬上去。雖然道路很寬、很堅實,但已經被各種路障堆滿了,路障後面還有人檢查,有近衛軍的路障、民兵的路障、守備團的路障,還好他們不能收我的稅,要不然我就一定破產了。
進了格陵,更是覺得軍事氣息濃厚,崗哨到處都是,軍隊的報名處圍滿了人,氣氛非常熱烈。好不容易才找到神殿。神殿外面圍了一圈人看通告,他們也在猜那個怪物聖騎士。大祭司已經帶著醫療團走了,神殿里面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老頭站在神殿中央。
那老頭留著一副雪白的長胡子,穿著黑色祭司袍,慈眉善目的卻帶著一絲書呆子的神氣。他看見了我們上旦即走了過來,對大家說道,「至高神在上,大家辛苦了,後面有茶水和食物。」
大家也稀稀疏疏地學著他的樣子說︰「至高神在上」,然後就一窩蜂跑到後面去吃東西了。總部最近流行這樣打招呼的嗎?
那老頭接著對我說道︰「至高神在上,您就是懲罰之聖騎士,武.亞曼嗎?我是祭司費東拿,負責調查本次事件。」
這話听著就覺得不清不楚。雖然我和這個費東拿都知道「本次事件」是指黑希爾的戰爭,但這次戰爭的性質還沒有確定,也不好命名。這次到底是克林特發動叛亂呢?還是數十年前僵尸戰爭的餘波?這場戰爭有魔鬼參與,是不是可以認為它是教廷與魔界對抗的一部分呢?
這場戰爭在拉瑪巴境內發生,但僵尸軍隊那邊,克林特和銀狼佣兵團、暗黑神祭司都不是拉瑪巴本地人,他們最後也撤退到了新月森林,這可不可以算是拉瑪巴對新月地區的侵略呢?還有教廷討伐軍(就是我)算不算參戰了呢?僵尸攻城失敗以後是不是可以認為暗黑神祭司們已經失敗了,以後的問題都是克林特一個人搞出來呢?這些問題不搞清楚就不能給這場戰爭命名。
本來可以用日期來為這場戰爭命名,比如715之戰什麼的。可是拉瑪巴和教廷用的日歷不一樣。用教廷的日歷就會給人一個印象,這主要是教廷和暗黑神祭司的戰爭,用拉瑪巴的日歷就表明這是拉瑪巴內戰,此間差別,萬萬馬虎不得。
「至高神在上,我就是。」我也回應道,「你听說了那個尋人的事情了嗎?」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費東拿說道,「這是教宗安排的,教宗已經派人過來和你談這件事情了,你和他們見了面直接談吧!我們還是先來談談先期資訊的問題。」
「你需要哪方面的先期資訊呢?需要我寫一份詳細的報告嗎?」雖然我很想直接問他,他想要些什麼材料,我應該怎麼配合他,不過我不可以這麼問。我是來作證的,我的任務就是陳述我所看到和我所听到的事實。
「教宗大人找您找得很急,」費東拿搖搖頭說道,「接您去總部的人七天後就到,我只能向您要求七天的時間,我只要一份簡略的報告就行了。」
「那麼總部對這件事情是怎麼看的呢?」我問道。差點就直接問總部想要什麼條件,我應該怎麼配合——我很想繞繞圈子委婉一點,但是我一時想不出來應該怎麼說,畢竟七年沒干這種活了,業務生疏了。
「總部對死傷的民眾深表關切,已經指示本地祭司盡一切努力救助和復活死傷者……傷害至高神信徒的人一定會受到懲罰,總部並希望采取一定的措施防止類似事件的發生……」費東拿滔滔不絕,似乎在發表演講一樣,說不定這根本就是演講稿。
「那麼總部認為應該采取什麼樣的措施呢?」我繼續問道。
「在這一點上總部並沒有預設立場,這完全取決於發生這次事件的原因。」費東拿說道,「我要看完你的報告才能決定。」
也就是說,教廷只是派他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向拉瑪巴王勒索的。我把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他拿著筆記本把我說的都記了下來,接著就陷入了沉思中。
「其他人在哪里?」我向他問道,既然是調查團,那肯定不止一個人。
「其他人都在做宣傳工作,他們……」費東拿心不在焉地說道,「因為目前拉瑪巴國民對於教廷介入本次事件有非常強烈的抵觸情緒。」
宣傳工作?在這種信仰不發達的國家,短期的宣傳工作很難做。因為不能撒謊,教廷的短期宣傳工作只能通過很少的幾個途徑︰一個是讓祭司當眾演講,一個是私下散播流言,一個是利用已有的別的宣傳系統。短期宣傳工作不但要覆蓋盡可能多的听眾,還要讓听眾听了之後相信。在信仰不發達的國家,听祭司演講的人不多,听的人也不會相信。
晚上吃過飯之後費東拿來我的房間找我,又是那句「至高神在上」的開場白後,他說道︰「您對這個事件怎麼看呢?」
我搖搖頭,說道︰「在我看來,這次絕對不僅僅是拉瑪巴內亂,這是暗黑神祭司,魔鬼,還有貪欲、冷漠、非理性恐懼等等人類的弱點匯合而成。」似乎說了很多,但其實什麼都沒有說。
「實話說了吧!」費東拿說道,「我是第一次干這種差事,完全沒有經驗。我以前一直都待在總部研究法術。」
怪不得我不認識他呢!不過總部怎麼會派這種沒有經驗的人來主持調查工作?可能已經派了有經驗的人當他的手下吧!
「那你想怎麼樣?」我問道,這麼說話就輕松多了。
「听說您一向擅長干這種外交工作,所以想向您請教一下,現在我到底應該干什麼?」費東拿問道。
「你應該先定下一個目標,比如說,要利用這次事件徹底取消拉瑪巴對傳教的限制,當然這個不太可能,然後圍繞這個目的收集證據、制造輿論、推動政策等。」我說道。
「但這不是倒因為果嗎?」費東拿說道,「不是應該先調查,看看是什麼原因導致的事件,然後根據這些原因制定政策目標嗎?」
「你要這麼干也行,不過這麼做人家就會覺得你朝令夕改,沒有目標,沒有方向,看不到解決問題的捷徑。再說等你調查完了結論出來都不知道要多久,這時候再造輿論是根本來不及的。」我說道。看來費東拿真的很沒有經驗。
「萬一我們調查出的結論和我們預設的目標相反怎麼辦?」費東拿問道。
「那就改變結論啊!」這麼簡單的事情。
「如果明知道可能是錯的還故意去宣揚它,那不是說謊嗎?」費東拿叫道。
「有些東西有絕對的對錯,有些東西沒有。我們設定的目標根植於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這次事件,這些原因我剛才應該都告訴過你了,但里面哪一種原因是主要的,哪一種是次要的,他們又是怎麼樣摻雜在一起,這些就是你要調查的東西。但是,這個事件是戰爭還是叛亂,是魔鬼的陰謀還是暗黑神祭司的殘暴,在這些問題上,其實並沒有絕對的對錯。」我說道,費東拿這些搞法術研究的人就是不理解這一點。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們手里有一堆積木,盡管我們還不知道這些積木的精確的長短和重量,我們還是可以用它們來砌一楝房子。」費東拿恍然大悟。
「沒錯,如果搭好以後發現不對,那就再修改好了。」我說道。我們是絕對不能擅自修改資料的,但是挑選資料就沒有問題。
「那您看我們應該設定一個什麼目標呢?」費東拿問道。
「這個你自己決定才是,比如說擴大拉馬巴的傳教區什麼的。」我回答道。
「那就先把目標定為擴大傳教區吧!」費東拿說道,「接著我們應該干什麼呢?」
「應該做計劃,為你的目標收集證據、制定宣傳策略。」我說道。
「能不能具體一些呢?」費東拿說道。
「比如說,拉瑪巴王怎麼才會接受我們的條件呢?」我說道。這家伙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那他怎麼才會接受我們的條件呢?」費東拿問道,「光是我們一個調查團能干些什麼呢?我們最多就叫拉瑪巴王賠一些錢,補償在戰爭中死傷的信徒和受損的神殿。」
「首先你可以收集罪證,然後要拉瑪巴王交幾千萬賠款,拉瑪巴王肯定賠不出來,這時候就提議把拉瑪巴東南面完全劃成傳教區什麼的,不就完了?」我給他出主意。
「幾千萬?」費東拿嚇了一跳,說道,「這個數位怎麼計算出來?」
「這還不簡單。」我拿出一張紙,說道,「僵尸使用協定上規定,如果一個國家曾經使用僵尸作戰,作為懲罰措施之一,它必須給予每一具僵尸的親屬一定的補償。這筆補償金是交給教廷然後再發下去的。這次死難者有好幾萬人,哪些是僵尸那些不是很難區分,我們可以要求先把錢收上來,以後再退。按照每個人賠償一千金幣,就湊出幾千萬的數位來了。」
「拉瑪巴王肯定不會答應的。」費東拿叫道。
「他當然不會答應。你把各種條件,包括擴大傳教區和賠款都寫上,這樣他們全力談判降低賠款數額的時候肯定會在其他方面做出讓步的。」我說道,「當然這還要看看你的談判對手。」
「我明白了。」費東拿說道。他沉思了一會兒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