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們四人乘出租車直奔「慶樓大酒店」。
以張楚為的一群人分列兩隊,迎賓于酒店大廳入口處,個個臉上都洋溢著喜慶之色。特別是張楚,他看上去更是精神煥,滿面榮光,愈是走近愈感覺其英氣逼人,新郎所具備的特別氣質也在他臉龐得以充分展現。
走到他面前時,我才現原來那是我的錯覺,他的嘴巴在淡粉的掩飾下依然大的可憐,而所謂的英氣逼人只不過是酒店的陰氣逼人罷了。我一度懷疑,「慶樓」是不是在「青樓」的舊址上興建起來的,為了節省涂料,連名字都是起的諧音。
我走上前去,輕握他的雙手,笑說︰楚哥,恭喜你啊!
沈妙在一旁遞上剛準備的紅包。
張楚樂的嘴巴炸開了花,猶如吞了原子彈一般,笑容可掬地說︰哎呦,你看,用得著跟哥這麼客氣嗎?里面坐,里面坐!呃這幾位是?
我說︰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這時,從我身後涌來一大批客人,有的人沒給紅包就往里面混。見此,張楚急忙打斷我說︰不忙,不忙,今天凡是來捧場的,就是看得起我張某人。不用介紹,都是朋友,大家里面請!
沈妙跟在我身後悄聲說︰呵呵,新郎嘴巴真大啊。
我回頭笑說︰這是他最大的特點,也是唯一的特點。
我們這一桌共坐了6個人,另外兩人仿佛早已熟識,只顧聊的忘乎所以,從伊拉克戰爭侃到法國紅酒;從台海局勢侃到泰國人妖;從拳王泰森侃到「神舟六號」對于我們的到來渾然不覺,亦使我們四人見識了一番「山海侃」。不一會兒,菜上齊了,兩人悄然止住了猛侃,轉而狂啃。
半個小時後,張楚攜新娘轉到了我們這里。
我端起酒杯,向新娘恭維道︰嫂子,听說當初你追你的有一火車,你怎麼就篩選出了我楚哥啊?
新娘嫣然一笑,羞而不語。
張楚醉眼朦朧,插嘴說︰告訴你吧,你哥我呀,當時沒坐火車里,我躺在火車道上,我臥軌,你不嫁我就讓火車軋我。這麼一來,你嫂子就非我莫屬了!
眾人皆笑,張楚大笑。
我不由感嘆︰嫂子,你太漂亮了,真漂亮。來,我敬你一杯!
新娘紅了臉,抿嘴笑說︰你的女朋友也很漂亮啊!說完,接過我的酒杯,繼而遞給張楚,張楚應聲喝下。
我替沈妙謙虛說︰哪里,跟嫂子比差遠了!
話剛落音,我就受到了來自左右兩側的攻擊。左邊來自白銀,右邊來自沈妙。
張楚咧嘴笑說︰先別貧,我去走個場,回頭找你喝個痛快!
言畢,他暈頭轉向的攜妻離去。
當時我就在擔心,憑他那點斗量能不能把周遭親戚朋友走個遍都成問題,更不用說再回來陪我喝了。何況他還不能喝太多,否則岳母教的東西豈不白教了。哦,對不起,上午的電話不是他岳母打的,是我多慮了。
果然,一個場未走完張楚就幾乎要癱倒,眾人苦勸他回去休息,但他依依不舍,流著眼淚說,從今晚起就要套上婚姻的枷鎖了,所以要趁天黑之前再給大家演唱一歌曲。听完這句話,眾人頓時色變,周圍的空氣凝成一團,沉的仿佛要掉下來。
看來,大家都了解張楚唱歌的實力,否則不會如此害怕。這使我想起了小品「昨天?今天?明天」,白雲大媽說別人唱歌要錢黑土大叔唱歌要命,其實張楚更在黑土之上,他是先要錢,後要命。
回過神來時,我看到大家都在拼命勸張楚不要唱,一旦他唱出來的話我估計肯定會橫死一大片,那麼婚禮立刻就變成葬禮了。一個女的在含淚勸他回去休息,其情之深言之切令人感動,我仿佛听見了她呼之欲出的話︰我們是來送彩的,不是來送死的,還請你高抬貴手吧。啊不,是高閉貴嘴啊。
最後,集體的智慧戰勝了勢單力薄的張楚。他也不再一意孤行,沮喪的被兩個本家扶著回內庭休息去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氣,在歌舞升平中繼續大吃大喝起來。
沈妙不喝白酒,就坐在旁邊悠然的啜著飲料,我和任二人興致盎然的玩起了斗地主。一局過後,白銀說︰天啊!那邊有個男的把一桌人都喝翻了!
我回頭一看,果真有一桌子人都趴下了,想來全是醉倒的。不多時,那個男的已經挪到了另一張桌子上。
我說︰不管這些,我們繼續!該處邊喝了
又兩局過後,白銀說︰媽呀,他又喝翻了一桌人。
我說︰關你屁事啊!這把處邊又輸了,喝
片刻後,白銀說︰媽的,他又喝翻了一桌人。
我鎮定地說︰不用怕,料他也喝不到我們這一桌,繼續
話剛落音,只听見「嗖」的一聲,一個黑影飄到了我身邊。我不禁大吃一驚,猛然抬起頭一看,一個膀大腰圓,面目猙獰的大漢已經站在了我面前。
那人說︰小娃,挺能喝的啊,把一桌人都喝翻了!
他說話時嘴角牽動著錯落在臉上的贅肉,使其上下晃動起來,就像在跳臉皮舞一樣。更有意思的是他的嘴巴,巨型的簡直堪比蛤蟆。到底有多巨型呢?這麼說吧,張楚那張大嘴巴跟此人一比,尚處育不良階段。
更奇特的是他的笑,那是一種異于常人的笑,也異于皮笑肉不笑的笑,似乎是有點像蛤蟆的笑,當然,假如蛤蟆會笑的話。總之,那種似笑非笑的笑真的很搞笑。
我想把這一現告訴大家,但低頭一看,立刻就笑不出聲了白銀跟處邊都趴在了桌子上。我拍了拍白銀的腦袋,疑惑的問︰誰把你喝翻的?他狡猾的眨了眨眼楮,嘴里哼哼唧唧的轉頭向另一邊,繼續裝暈。
我扭頭問沈妙︰誰把他們喝翻的?是你麼?
沈妙說︰你唄!我沒那個本事。
我對那人說︰叔,我很困惑的,不知怎麼的他們就被喝翻了。
他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動的說︰緣分啊,這可真是緣分啊!娃,叔也很困惑,叔到哪桌,哪桌就全翻了。要不,咱倆走一個?
我說︰叔,改天吧。你看,下午我還要陪女朋友逛街呢。
沈妙接口說︰不想逛了,你喝吧。
我說︰那我想逛,你現在就陪我去吧。
沈妙說︰你怎麼跟個女的似的。
那人嚎叫了一聲,沖我嚷道︰逛街?你喜歡逛街啊?我也喜歡逛,喝完酒我陪你逛!
我推辭說︰算了,我隨便說說的。
他說︰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麼你陪我喝酒,要麼我陪你逛街!
我慫了,只得說︰那好吧。不過,叔,我們點到為止。
他說︰行,我們喝翻為止。
我說︰叔,我說的是「點到為止」。
他說︰這和「喝翻為止」有啥區別?一個是「倒」,一個是「翻」,你以為我是文盲啊!
我只好說︰對不起,叔,我是文盲。
喝著喝著我漸漸覺得頭有點沉,對方似乎也有了些許醉意,想他喝翻了那麼多人也該大勢已去了,人畢竟不像抽水馬桶那樣進出一瞬間,且撇開酒精不算,光是那些水也能把膀胱撐死機。
半醉半醒間,我听見那人說︰這個是你媳婦吧,白白女敕女敕的,多好看啊。
我眯著眼楮看沈妙,嘴里不由說︰那是,我的媳婦能不好看嗎?
那人突然哭著說︰羨慕人啊,叔活了大半輩子了,也沒能說上個媳婦,也怪叔眼線高,喝不了三斤的就不約
我說︰叔,你別難過,面包會有的,媳婦也會有的。
那人擦了把淚,抽泣著說︰你媳婦听你話嗎?
此時,酒氣從喉間直往上涌,燻得我頭昏腦脹,只覺周身天旋地轉,沈妙像是在我身旁晃來晃去那樣子,看不清她表情也听不見她說話,只覺得她似乎離我越來越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邊模邊回答︰那當然,怎麼,你還不信麼?
那人羞澀地說︰能讓叔也模模嗎?
我毫不吝嗇,立刻將沈妙的雙手奉上,爽快說︰模,隨便模,包您滿意!
說話間,不知哪里傳來「啪」的一聲巨響,我這才明白被人抽了一巴掌,倒不是因為痛,而是沖擊力太大,一下子把我掀翻在地,眼前星星亂飛,仿佛置身于太空一般。
我睜開眼,看見沈妙正一臉怒氣的站在我面前。
我沖她笑了笑,說︰媳婦
這時候,白銀終于忍不住了,他起身走過來拉我,卻怎麼拉不動,只得轉身去叫處邊,沒想到處邊已經睡著許久,叫了半天他才醒過來。兩人沖上前扶起我慢慢往外走,我邊走邊歪頭看沈妙,看著看著就意識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