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伸手去扶,一股疾風卷到,一條白色身影一把將連瀅嬌抱住,驚道︰「連姑娘連姑娘……」。
明月復合十垂目。
連瀅嬌醒轉,欠起身子,嘴角動一下,道︰「多謝冷兄。」
「是不是這個臭和尚惹的你,待我殺了他。」冷飛雙眉一軒,就要拔刀。
「冷兄……」連瀅嬌阻攔道。
「那姑娘說怎麼著。」
連瀅嬌此刻情緒略平定,站定身子,尋思此人口音雖極象六郎,但世間容貌相像的都有,何況口音呢。輕輕嘆口氣,好一會才道︰「冷兄何故在此?」連瀅嬌問後才思想真是多余。
冷飛干咳了兩聲,道︰「連姑娘,那日冷飛實在是荒唐。這些天我找尋姑娘,就是想跟姑娘說一件事。」
連瀅嬌不知冷飛要說什麼,又怕他說出令人尷尬的話來,雖是短暫的接觸,但冷飛極端的性格,連瀅嬌感同身受,可就此不讓人說話,似乎也不盡情理。
冷飛道︰「十年前,冷飛因有事求到神仙幫的人,便答應他們探察連家的秘密。」
連瀅嬌抬起頭,道︰「冷兄請講。」
「這里天涼,連姑娘,咱們邊走邊說,冷飛將當日情況原原本本地相告。」
連瀅嬌點頭,轉身對明月道︰「小女子認錯了人,打擾大師。」
明月搖搖頭,沒再言語。冷飛狠狠地瞪他一眼,扶著連瀅嬌出林。
明月雙手合十,低眉垂目,兀立原地。屋中竄出一老者,伏地跪在他身前,哭道︰「公子,您……為何不認連小姐?」
明月默然半晌,轉身進屋,他緊閉的眼角溢出兩行清淚,卻不願人看到。
「可惜冷某當年不知那就是姑娘府上,唉,當日貴府大開宴席,在燕譽堂飲宴時,我借故出來,貴府雖有人盯梢,被我甩開。在後園見到令尊大人從西邊過來,我悄悄掩身跟著,但奇怪的是,令尊大人身後尚有一黑衣蒙面人也在跟蹤,那人似乎對府上情況甚為熟悉,何處有藏身處、何處有暗樁,都預先知曉,當時我就懷疑是不是府上的人。令尊大人進了半山堂……」
連瀅嬌心道︰「藏寶圖就在半山堂書房的暗櫃里,身後有兩人跟蹤,爹爹都沒察覺。」雖然連世如已作古多年,但連瀅嬌听到這里,還是難過萬分。
「那黑衣人先我一步竄上屋頂,伏在屋脊暗影里向室內窺探。我只好隱身一株樹上觀望。大約總有一柱香的工夫,我見那黑衣人仍沒動靜,正思索如何能撇開他過去,就見一個和尚匆忙過來。」
連瀅嬌知道那是雲海大師,這時她也清楚,過去一直困惑她兄妹的藏寶圖神秘丟失之事,馬上就要揭曉。
「那和尚進去後,不一會,黑衣人突然行動了,從虛掩的窗戶竄進屋。我正想︰‘難道屋內無人了?’黑衣人又從窗里竄出,將一絹布掖入懷中。」
連瀅嬌不禁「啊……」了聲。冷飛看了她一眼,接道︰「在下就是為府上藏寶圖而去的,見黑衣人舉動,必是取得了藏寶圖,便跟了上去。黑衣人攀上假山時,我將他截住。」
「是誰?」
冷飛搖搖頭,繼續道︰「我和他打斗起來,此人武功不高,被我抓落蒙面巾,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我正要抓他,官兵炮響,給他趁亂溜了。後來,官兵圍了府上,貴府遭難,對此冷飛萬分愧疚,也只知道這些。不知姑娘信不信得冷某所言?」
連瀅嬌喃喃自語︰「黑衣人?這人又是誰?」
連家罹禍,肇因在吳王張士誠遺留的藏寶圖,官家得知,懷璧之禍降臨,但是誰向官府告的密,這些年來,她兄妹明查暗訪,始終不得要領。冷飛是當日到府之人,這又說出一個神秘地黑衣人,看樣子是黑衣人將藏寶圖趁亂盜走,這人是不是連家的仇人?但假若冷飛所言不盡不實呢?正如冷飛自己所說,他去連家也是為藏寶圖的,設若根本不存在黑衣人,他跟蹤爹爹到半山堂,豈非也有順手盜走藏寶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