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元本想著搞河工嘛隨便虛報一點偷工減料一點再搜刮一點那銀子就很可觀了沒成想面前這個年輕知縣更絕竟然連出工銀都要截下來這也……
年輕人就是急功近利!
戴起元將手連擺道︰「萬萬不可你知道不這是要殺頭的大罪我這太平縣沿岸的淤地有3多畝啊!……;|子乾隆朝州府知府將河岸淤地私租給農戶只有畝被拿到大理寺問了個秋後問斬本來那年天下大豐按理應該免勾結果乾隆爺朱筆一揮人頭落地你說說咱們若是將3畝全部佃給農戶是個什麼結果?」
「斬5唄!」李元宏呵呵一笑說道︰「哪個說是佃給農戶了我說得是分給農戶種糧咱們不收一分稅賦僅僅讓他們幫著修堤現在是農閑時節與其讓他們挖堤不如省下勁來替咱們干活了。你想呀咱們和州府知府完全不同乾隆惱的是他中飽私囊咱們這麼做說到底也就是為民謀福……=們連飯錢都不用管這不又省下一筆!」
還省呢!就沒見過如此要錢不要命的家伙戴起元沒好氣道︰「不成我沒兩年就致仕了再整下如此大案我的晚節就算毀了不成不成……
又想銀子又膽小難怪一輩子只當個知縣。李元宏心里暗罵一聲卻也束手無措了二人相對無語過了半響李元宏忽然說道︰「不如這樣這個布告由我來出!」
「什麼?」戴起元真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又重復道︰「你出布告?」
「不錯!布告上蓋我曲沃縣的大印!」李元宏自己都被這個異想天開地好主意激的興奮起來一挺身子道︰「此事皆因我而起。若要讓戴大人擔風險。我心里也過意不去。既然我是河工協理責任自然由我一力承擔!」
戴起元都被氣樂了咧嘴道︰「我的縣里到處蓋著你的縣印這……
「戴大人你別急听我慢慢道來咱們這個辦法準保萬無一失。先咱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最近捻子作亂、地方不靖你也是知道的為什麼作亂?不就是因為吃不飽飯嘛現在的山西各縣只要平安無事就是好縣。」
李元宏見戴起元听得認真繼續說道︰「其次。咱自個也沒有將地租賣出去啊。那貪墨中飽之罪就跟咱靠不上邊了。其三太平、曲沃兩縣的情況差不多都是人多地少。現在你這里一下出了3畝良田太平縣地人地之爭不就少多了嗎?你地年終考績不就上去了。」
戴起元已經開始點頭了李元宏心里暗笑一聲道︰「還有其四咱們退一萬步說就算被人告上去了也由我頂著呢布告上地大印可是曲沃縣衙的嘛再說了咱們這河工完事得銀子的又不光是咱倆省里上下哪個不得啊到時候他們怎麼查不定查到後來還得給咱們褒獎呢!」
李元宏話一說完立即止住了嘴靜靜的坐在那里。
戴起元的眉頭時而皺起時而展開過了半響終于張開嘴道︰「賢弟你說的都有理可是……
李元宏打斷道︰「戴大人也快致仕了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說起來咱們相識一場也是有緣我走時留下一千兩不算多等河工完了其它地再行補上!」
這話說的也夠**果的了不過李元宏也沒辦法現在已經不是玩城府的時候了一定要讓這個貪婪又膽小的家伙盡快下定決心否則一旦動搖再想說動他就難了。
戴起元一怔沒想到李元宏將話說的這麼直白臉上微微一紅終于一橫心道︰「好你出布告!」
∼∼∼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一張張蓋著曲沃縣大印的——太平縣衙布告就開始在沿著汾河的三十個幾村子里傳告了那些個農戶基本都不識字也沒心思看那縣印有什麼不對勁因為他們地注意力都被布告里地內容吸引了。
布告里的內容就是李元宏和戴起元商量好的只要報名修固河堤地農戶都可以得到一畝二分河岸淤地地面所產不予收稅直到河水再次漫覆為止。
不過看到布告後各人的反應皆有不同。
「咱們以前就能種淤地干嘛還要跑去修固河堤啊!俺可不去!」說這話的是個身強力壯的農戶。
「你當然能種上淤地咱們村誰能打得過你哪不過現在可不行了你不去上堤別人會去回頭人家得了淤地你敢搶?嘿嘿反正俺肯定去上堤!」說這話的一臉的幸災樂禍顯然他以前從沒搶到過淤地。
淤地
是各村農戶爭奪的焦點為此也生不少械斗勢力定搶不到淤地勢力大的倒是能搶到但每年沒有幾十個掛彩的肯定拿不下而現在只要肯修堤就能名正言順的拿到田地哪個不想啊!
于是大家都抱著這個想法開始踴躍報名了每個村的保正那里都擠滿了人甚至顫顫微微的老漢也想替兒孫賺下一塊好田挺著大肚子的孕婦非說自己算兩個工拄著拐杖的瘸子也嚷嚷著上堤……
見到這種情況在各村轉悠的莊師爺趕緊將布告改成︰年滿十八六十以下四肢齊全五官端正的男子方可入選。這布告看的李元宏只想笑因為——怎麼看都像現代的征婚啟示。
沒用兩天。太平縣地沿河各村就挑選出兩萬余人其中絕大部分都是身體健壯的好勞力當然其中也有走後門的老弱病殘只不過數目極小。
河堤用工已經不成問題了這兩萬多人若是可著勁的干按期完工肯定沒有問題。所以李元宏的注意力開始集中在用料上了。
∼∼∼
戴起元也是老滑頭。一拿到銀子就開始稱病。躲在內宅不肯出來好在他已經含含糊糊的交待過現在太平縣一切以治河為主言外的意思就是——以李元宏為主所以太平縣的簽押房現在成了李元宏地辦公地點了。
這麼多人之中只有汪同生算是內行了(是不是也不一定)李元宏直接問他道︰「通常修堤都是用什麼料?」其實他心里已經有了盤算。現在想征實一下。
汪同生想了一下說道︰「僅僅說到用料那要看你想保這大堤多少年不壞了!若是僅僅熬過今年就用泥土一層葦圍一層築壩若想保得三年就得用泥土混合磚塊若是想保五年就得用石料了。當然這只是籠統之言。」
李元宏听出汪同生地言外之意了。看來他是有不同地想法。點點頭道︰「那就先不談用料了如果這道堤壩由你來建你會怎麼干?」
李元宏誠懇的態度令汪同生很是滿意。轉頭對莊師爺說道︰「給我那紙筆來!」
「憑什麼我去拿!」莊師爺對這個一身傲氣的汪同生一直有些反感仰著臉就是不理他。
李元宏一笑走過去捧來一方端硯磨就一池現成的墨汁又拿來幾片宣紙襯在書案上笑道︰「莊師爺這幾日累得腰酸背疼腿抽筋呵呵你別介意。」
汪同生也不多言拿起紙筆就畫李元宏湊到跟前看著過了一袋煙的功夫汪同生將宣紙拿起吹了吹遞給李元宏。
一邊莊師爺也耐不住性子湊到跟前看一看之下不由驚道︰「好記性!」
原來這樣圖上將汾河太平縣沿岸的地形都畫的明明白白哪里有彎哪里有窪哪里有丘哪里有灘全都清清楚楚地標了出來當然也就是這張宣紙不夠大否則汪同生恐怕還能畫的更詳細一些。
對莊師爺的夸獎汪同生也不在意指著圖上一塊說道︰「若是我主持建壩會在這里建一條壩只為束水之用也就是將水約束在壩內名叫縷壩這是第一道防水線。」一面說著一面用毛筆在那里畫了一道。
「這是第二道防水線名叫夾壩為的是加固縷壩之用。第三道謂之遙壩這是主壩洪水驟漲就靠它來阻擋最後一道名叫格壩這也是最後一道防水線一旦連它都潰了洪水就勢不可擋了!」
莊師爺看著那四道毛筆描成的黑線吃驚道︰「要建四道堤壩?」
李元宏也是一個心思他本想著建壩嘛只要在現有的堤壩上修建一條又厚又堅固的就成了怎麼會這麼麻煩要建四道堤壩?那就是說——用料的費用幾乎就要乘以三倍了。
汪同生看著二人吃驚地表情微微一笑道︰「所以我要問你是想保得大壩一年三年還是五年若是五年不但用料不能省還要將這四道大壩全部修齊我看了一下勞力現在已經足夠關鍵是用料。」
莊師爺想也不想道︰「只要能熬過今年就行管他三年五載地。」
而李元宏卻放下宣紙一聲不吭的來回踱著步子眉頭皺成了一個大疙瘩。
屋內的空氣一下凝結了莊師爺瞪著眼楮看著李元宏心都提到喉嚨眼了。生怕李元宏起傻來忽然冒出「五年」二字因為他一旦決定了很難改變!
而汪同生卻微笑地看著李元宏也不作聲。
過了一柱香的時辰李元宏忽然站定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前面的牆壁斬釘截鐵道︰「十年不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