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簡直就是丁以衡的災星本來一個議罪議處沒什的到了陳敬手里直接就降級這丁以衡哪能不怕啊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一把大胡子像龍須面一樣微微抖動。
陳敬一指李元宏道︰「李知縣都傷成這樣了你還來訛詐銀子貪婪無忌百般刁難我看你這官也不用當了吧!」
丁以衡倒也干脆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腦袋跟雞搗米一般一個勁的磕頭那些衙役們也知道踫見閻王了嚇得跪倒一片。
陳敬還要作旁邊老者卻一頓他的衣袖使了個眼色陳敬立即會意徑直走到丁以衡身前一把將他扶了起來呵呵笑道︰「話說回來丁知縣也是替汾西考慮實屬無可厚非你起來吧!」
丁以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站起身來詫異的看著陳敬卻見他臉上的戾氣竟然蕩然無存了心里一松趕緊躬身說道︰「陳……陳大人那個……職和李大人交情好得很一听說李大人病了趕緊就來探望了。」
也許是丁以衡自己都覺得無法自圓其說了趕緊一個轉身親熱的一拉李元宏的手說道︰「李大人啊來的匆忙忘了帶補品這是二百兩銀子您想吃啥就買點啥吧!」說著就從懷里掏出一張二百兩的銀票。
李元宏拿著那二百兩銀票激動的直咽唾沫——盡被別人坑銀子。今天終于見到回頭錢兒啦!
丁以衡回過頭來還要巴結陳敬忽然想起越塞銀子越倒霉地教訓趕緊連連行禮帶了衙役一溜煙的跑出了客棧臨走時還沒忘看了看客棧後門唉!舍不得到嘴的銀車啊!
∼∼∼
大堂上的人呼呼啦啦跑了個大半只留下李元宏和衙役們愕然的看著陳敬沒想到這個布衣青衫的年輕人竟然有如此能耐。幾句話就把丁知縣唬走了。所謂人不可貌像。今日算是領教了。
李元宏正要上前致謝陳敬擺了擺手道︰「你還有傷不要多禮了!」陳敬說完話就和老者準備上樓了。
正在這時店門忽然被人一把推開一個人急乎乎的就沖了進來一看見了李元宏。二話不說上去就把李元宏按在椅子上一把擼起他的袖子把起脈來。
此人還能是誰就是洪桐地郎中——陳恭。
陳恭一听說李元宏傷重接到信當日就火急火燎往汾西趕到了大堤就打听那些民夫一听說是給李知縣治病地立即就有幾個自告奮勇地將他帶了來直沖沖的一推門。迎面就看見李元宏那一副病殃殃的模樣。趕緊就替他把脈。
陳恭閉著眼楮沉吟片刻本來緊繃繃的臉慢慢松弛下來張開眼笑道︰「李大人這身體還蠻健壯。被震傷了心肺恢復卻也挺快呵呵不要緊了有我在準保你半個月內痊愈!」
陳恭說著話的功夫余光卻覺察到旁邊有兩個人盯著自己扭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三弟看來這個李知縣比我們重要啊我和舅父叫你去京城你死活不去人家李知縣一封信你就巴巴趕來了唉!」陳敬探著身子笑微微的正看著陳恭。
「二哥?舅父?你們.:|.u洪桐縣等你們呢真是……了起來一撩袍子向那老者磕了一個響頭。
老者呵呵笑著將陳恭扶了起來上下打量半響老眼一紅道︰「長大了也結實了越來越像我那逝去的妹夫了。」
想來是職業病陳恭一伸手就把住老者地脈搏片刻後道︰「舅父大人氣血有虛不易再操勞了听說已經辭官不做了好好啊回浙江好好調養幾年準保能活到一百二十歲。」
老者一拍陳恭腦袋笑道︰「跟小時候一樣就會哄著你老舅玩兒真要活到一百二十歲那不成了老不死了嘛……|听這個莊師爺說你不跟我們回浙江了要跟著這個李知縣?」
陳敬也目光炯炯的看著陳恭眼里帶有些許的責備
陳恭回頭看了看李元宏和莊師爺扭頭說道︰「不錯我已與李大人約好了跟你們相會後就跟他去曲沃縣一起干一番事業!」
陳敬皺起眉頭道︰「二弟你一向不與官宦接近為何這次偏偏要跟著他呢?」
見兄長有些生氣陳恭連忙滿臉堆笑道︰「說到官宦二哥你不就是嘛舅父還是個大官宦呢!」
瞧著二弟那嬉皮笑臉的模樣陳敬又想火又想笑臉故意一板道︰「不許胡說這個李知縣到底有什麼好的能讓你跟著他?你說的對我就依你說的不對哼哼二哥這次就是捆也要把你捆走!」
莊師爺在旁邊呵呵一笑插話道︰「說到我家元宏的好處來嘿嘿恐怕你們都不相信!」
不用陳恭說話莊師爺快言快語就是一番講述既簡潔明了又極富煽情一段一段懸念迭出跟講評書也不相上下了從李元宏從自己縣衙提銀修堤、講到太平縣說服戴起元、到洪桐縣鏟除吳縣丞、到平遙縣雷履泰和範石兩位掌櫃慷慨借銀最後講到汾西縣查出河兵舞弊後親自上工地事情等等听得陳敬二人目瞪口呆目光齊齊望向那個病殃殃地李元宏。
陳恭看著兄長和舅父的眼神呵呵笑道︰「二哥這次你無話可說了吧!」
那老者捋了捋胡須點點頭道︰「我大清的知縣若是都像你這樣何愁國不泰民不安!嗯不過倒有兩個疑問按例來說知縣很少跨縣協理河工地既然讓李大人修河工了銀子卻又不夠這是怎麼回事?」
那個老者好像是姓湯莊師爺嘆了口氣道︰「湯老爺您是不知道啊!」接著又將王巡撫故意刁難他們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听得湯陳二人眉頭皺成了一個死疙瘩。
湯老爺沉默片刻道︰「你不過是一個知縣王兆琛身為一省巡撫為何如此陷害于你莫非你與他有仇?」
莊師爺說道︰「還不是鴉片嘛!元宏在曲沃一力鏟除鴉片當然就得罪了這個王巡撫此外元宏因為除罌粟的事打了一個叫裴終壽的孝廉倒霉的是他兄長是監察院的一個御使名叫裴終福這次也來了山西很可能與此事有關!「
「裴終壽?原來如此呵呵應該的!」湯老爺身子向後靠在椅子上慢慢撫須卻不再言語了。
什麼叫應該的?難道王巡撫整人還應該了?莊師爺有些氣惱的站起身走到李元宏身邊一把扶起他道︰「咱們活該啊走!回去睡覺去!」
李元宏本來就迷迷糊糊被莊師爺架著就向樓上走只听身後那湯老爺說道︰「對!到房中說話!」也站起身來跟著莊師爺上了樓陳氏兄弟自然也一左一右跟了上去。
進得房間莊師爺一通忙活李元宏精神也好了許多只听那湯老爺說道︰「不知李知縣為何一定要鏟除罌粟呢?」
李元宏靠在床頭道︰「鴉片害人這是誰都知道的別的地方我管不了但在曲沃我就不能視若無睹的。」旁邊的莊師爺跟著將曲沃鏟除罌粟的過程大致講了一遍。
湯老爺呵呵笑道︰「這就對了你知道那裴終壽是什麼人?他就是文華殿大學士穆彰阿的門生啊!」
李元宏和莊師爺納悶的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明白這和堂堂內閣大學士有什麼關系!
旁邊陳敬探身解釋道︰「從軍機到六部到各口衙門到各省督撫關于鴉片態度分為兩派一派是穆彰阿為的弛禁派其實也就是外禁內松!」
「何謂外禁內松呢!也是因為這幾十年中鴉片大量流入白銀大量流出然而查禁鴉片卻又屢禁不絕所以朝廷上下有一部分人就主張——對外夷販運的鴉片嚴格查禁對內地種植的鴉片處置寬松用土煙抵制洋煙穆彰阿就是他們的代表!」
莊師爺嘿嘿笑道︰「這麼說來他還是個憂國憂民的大好人了我和元宏倒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