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工友們的擔憂和提醒我不是一點不放在心上。但我的情緒反而因此亢奮起來，感到渾身的筋骨有些酸酸癢癢的。如果這幾個家伙回來生事找茬，我一身功夫可不是吃素的。好長時間沒有鍛煉拳腳了，第二天早上我五點鐘就起身，先在運河大堤上跑步熱身，然後來到河閘那邊，壓腿，拉肩，涮腰。做過柔韌運動後，就走起拳腳來。金秋的早晨涼風習習，鮮紅的日輪從夾河的東邊冉冉升起，這時練起武來真是特別舒坦，特別有感覺。6續起來的工友們不知道我會武功，紛紛圍過來看，惹得我更加性起，打過一趟少林長拳之後，又來了一套難度更大的「武松月兌銬」，激起陣陣喝采。
中午我在宿舍里表演了單手劈磚的掌上功夫，大伙兒乍呼起來︰「乖乖隆的咚，你這是切豆腐啊！」「沒得命，你是少林寺出來的？」「你可要小心，你這一掌劈到人家脖子上會出人命的！」我哈哈一笑︰「不要緊，我打人時是揀地方打的！」
然而這天風平浪靜。次日也太平無事。這幾個家伙也許是接受教訓，自動不來了。也許是怕逮到了罪加一等，不敢來。也許是真的卷鋪蓋回家了。
但兩天過後，晚上有位工友出來小便時，現閘口那兒有人活動，四個煙頭的火光明明滅滅的。早上起來，一室和五室門口被人屙了兩坨屎，有兩個工友晚上忘了收的鞋子也不翼而飛。
老王囑咐大家夜里出去解溲時要加以小心，解過溲回來必須閂好門栓。
我義憤填膺，在廠里找了根約五十公分長的無縫鋼管擺在鋪里頭。
又過了兩天，半夜時我們四室的門突然「轟隆」一聲大響，大伙兒忙起來看時，只見門上一個大洞，地上有半塊紅磚。我提著鋼管沖出去，狼奔豕突地到處搜巡了一遍，連一個鬼影子也沒看見。
我惹了歹人，顯然連累工友們了。他們的報復是沖著我來的。我煩躁不已，氣郁難平！
情緒上受到的影響顯然在為朱琴輔導中間反映了出來。朱老板得知事情的原委後，對我說︰「這樣吧，你就不要睡在廠里了。我妹夫在麥粉廠對過的職工大院里有間空宿舍，床擱得好好的，還有一張辦公桌，你睡在那里安穩，又好備課。」
我想了想，答應了。
這樣，我離開了住了兩個月的揚州榮光電池廠二分廠臨時工宿舍。早上起身，漱洗後先騎車到「月城水果店」吃早飯。每晚打烊後小吳和朱琴兩個人睡在店里，朱老板和苗姐回彩衣街的家中睡。早上夫妻倆到店里，朱老板幫小吳順貨出攤子，苗姐則弄早飯︰或煮米粥，或下面條。吃粥時必有燒餅油條，佐以好吃的揚州醬菜；下面時苗姐煎兩個荷包蛋，朱琴一個，我一個，他們三個人沒有。晚飯也跟苗姐回店里吃（午後仍在廠里宿舍隨便休息）。如此，我節省了吃飯的開支，同時也多了輔導朱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