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進知道他媽只要一提兒媳婦就苦大仇深一肚子苦水倒不完。他打斷母親的絮叨,說︰「媽,我爸呢?」「你爸?一大早就出去了,是不是上張副司令家去了。最近他閑得沒事,在家就牢騷,看什麼都不順眼,還不如到別人家去牢騷,我也落得清靜。你找你爸有事啊?」「啊,有點事。」「什麼事。」北進猶豫這事現在和母親攤牌合適不合適。「說呀,什麼事還這麼神秘,怕你媽知道啊。」「媽,看你說的,沒什麼神秘的,就是有個女孩,我想讓我爸幫忙讓她去當兵……」「女孩?」趙敏一听頓時兩眼放光來了精神,叫來保姆把小孫子領走。這才笑眯眯地打量著兒子,說︰「老說你在這事上沒心眼,不知道著急,原來你在外面已經找上了啊?快給媽說說,她是誰家的姑娘,她的父母是做什麼的?」北進一看他媽那樣笑了。「媽,您看您,不就是讓個女孩當兵嗎,至于您這麼興師動眾的嗎,我跟那女孩沒什麼,我就想問問我爸38軍行不行。」「沒什麼?哼,你騙的了別人可騙不了媽媽。我還不知道你,咱們大院還有文工團那麼多漂亮的女孩子,你從來就沒有上過心。」「媽,您別老提那些成不成?大院的孩子從小一起長大,怎麼會成兩口子,想想都別扭,再說你們文工團的女孩才多大啊,我要是一天老盯住人家看,那我成什麼了,我想您也不願意我那樣吧。我就問您,這事到底成不成啊?」「成不成那得看是誰,要真是兒子的對象,那別說38軍了,留在北京也沒問題,最近3o1總醫院招宣傳隊呢,他們跟我打過招呼,想從我這挖人。那女孩有啥特長沒有?會不會跳舞,還是會什麼樂器。要不口齒清楚,長得漂亮,報幕也成啊,現在挺興這個的。」趙敏高興得眉飛色舞。「哼,昨天馬政委的老婆還告訴我,她的大兒子找了個文工團報幕的。」趙敏學著馬政委的老婆說話。「‘哎呀,那姑娘長的那叫俊啊’。還把那女孩的照片拿給我看。她不給我照片還好,照片拿過來我一看心里那個樂呀,那女孩腮幫子怎麼那麼大,整個臉型看上去怎麼長的跟個葫蘆似的,不好看。再說一個報幕的也值得她到處宣傳哪,沒見過我們團像他兒子對象那樣的女孩一抓一大把,有什麼稀罕。兒子,你快說,這女孩是哪的,我真的不認識?」「媽,您不會認識。」「為什麼?」「她不是我們這個圈子里的女孩。」「不是我們這個圈子里的?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家里既不是軍隊大院的,也不是地方上的干部。」「那她家是干什麼的?」「她父親是工廠的廠長,母親是醫院的醫生。」「啊,那還是干部子弟,只不過……」「媽,您誤會了,她父親是私人企業主。」「什麼?私人企業?我不明白,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就是資本家。」「啊?」趙敏瞪大了眼楮,嘴角像是掛在耳朵上了,張大了的嘴巴一直合不上。她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怎麼可能,兒子怎麼會看上一個資本家的女兒,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開什麼玩笑!北進,你回來才兩天,怎麼會認識資本家的女兒。」北進深深吸了口氣,說︰「我認識她已經兩年了。」「怎麼認識的?」「怎麼認識的不重要,關鍵是我很喜歡她。」「你怎麼會喜歡一個資本家的女兒,你好糊涂!不要說你爸爸,就是我也絕對不會同意。是不是這個女孩纏著你,把你迷的沒有主見了,你告訴我,他們家在哪住,我去找這個女孩。」「您別去了,那女孩不會見您的。」「她以為她是什麼人啊,還不會見我,我到要看看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把我的傻兒子整得五迷三道,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這事是我一廂情願,人家根本都不知道。」「什麼不知道,那是裝的!你好糊涂啊,兒子,人家那叫欲擒故縱,裝清高,把你這傻小子哄的上了鉤,然後再一點點利用你收拾你。你看現在她開始跟你提當兵的事了吧。那些人認識你們這號人都是有目的的。」「媽您說什麼呢,我懶的跟你說。」趙敏看兒子不理睬她,真的生氣了,說︰「你不跟我說成,可這事我勸你不要跟你爸說,老頭子現在正在氣頭上呢,听說你找了這麼個下三爛的貨,還不定怎麼生氣呢。」「媽,你怎麼這麼說人家呢,你又不認識她,只因為人家家里是資本家,就這麼侮辱她,您還講理不講理啊,依我看,這個女孩是我見過的最好,最善良,也最有教養的一個人。媽,我不許你這麼說她。」「呦呦呦,還最好、最善良、最有教養的。你就是吹破大天去我也不會同意。你這孩子,是不是動了真格的了,那你跟我說說,她比咱們大院的女孩子都好?」「都好,好一百倍!」「胡扯!那些人都是我們這個社會被改造的對象,怎麼會好,要是好也是裝出來給你看的。兒子,你太沒經驗,我沒見她,我一看見她就能把她表面的偽裝剝下來,叫她露出真面目來。她跟你好純粹是在利用你。咱們院子的女孩再怎麼不好,但是根紅苗正,找著咱知根知底,咱放心。可是那些人可就說不上了,誰知道他們從小都受的什麼教育,她跟我們真的是兩個階級陣營的人啊。兒子啊,我勸你這事上一定要冷靜,不說別的,你要真找了這麼個女孩,你的軍籍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媽,我勸您不要戴著有色眼鏡來看她好不好,您說部隊大院的孩子您都放心是吧?那莎娜您知道吧,那孩子也是您看著長大的,可是她都干了些什麼,不要說您,可能連她的親身父母都不會相信!」謝北進把莎娜如何抄雪晴的家,以及對雪晴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了母親。
听了北進的話,趙敏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