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路燕跟安玉海說了那番話,安玉海心里鬧騰了好幾天。他從側面悄悄打量那小丫頭,現路燕長得盡管不是很出眾,但是眉眼之間有那麼股子騷勁,再加上她那盈盈可握的細腰,攪和在一起真有股說不出的韻味,比起一般的漂亮女人更能勾人心魄,而且安玉海現路燕長得真白,皮膚細膩得像羊脂玉。羊脂玉算什麼,比起年輕女人透明帶著溫暖,帶著誘惑的肌膚,簡直是慘白,沒有血色,沒有一丁點活力。
這是安玉海長這麼大,第一次和一個不是自己母親、妹妹的女人在一個屋檐下生活這麼長時間。好像在這個屋子里他第一次聞到飄拂的女人的氣息,感受到女人無處不在的溫婉細膩。
早上路燕在院子里洗衣服,安玉海走到她身邊,一看路燕洗的是他的衣服。他看看英子在屋里,就小聲對路燕說︰「唉,大冷天的,你洗什麼衣服啊。」「不冷,大哥,這水從地底下打出來,還溫乎的呢。」「什麼溫乎的,回去,要洗爐子上有熱水,對點熱水再洗。」「沒事。」「我說你你怎麼不听啊,冰水洗容易落病,你放著,回頭叫英子洗。」
路燕把衣服洗完,晾在院子里,一會兒衣服凍住了,**的,等到路燕把它們往回收的時候,還是硬撅钁的。路燕把衣服放在爐子邊的椅子上,天冷,衣服干不透,得在爐子跟前烘烘。
英子看著路燕換上了她給的棉衣,嘴里哼哼著歌,忙前忙後,就笑著問︰「你有啥高興事啊?這麼樂和。」「沒有。」「沒有?我問你,你那玉佛是從哪來的?」一听這話,路燕的手停下來。「姐,您都知道了?是戴梅姐告您的吧?」「你別管是誰告我的,我就問你那東西怎麼回事?」「我大哥給我的。」「那是我們家的老物件,我大哥他再不知道好歹,也不會隨便把那東西給人的,除非……」「除非什麼?」「除非你答應我哥什麼了。」路燕沒有答話。「你跟我老實說,你跟我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好了。」「什麼?什麼好了?」「就是好了唄。」英子這才多少明白了點,但她還是要問︰「你說的好了是什麼意思?」「哎呀,英子姐,您還非要讓我說啊,就是大哥他親了我了。」「什麼時候?」「就是他給我玉佛的那天。」英子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半天說不出話來。「還有呢?」「也沒什麼,就是那天你不在,大哥他親我來著。」「是不是我哥他欺負你了?」「哪啊,是我願意的。一開始就是我願意的,我告訴大哥說我們好吧,我們就好了。」
英子忍了半天才算把火壓下去。說實在的,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請神容易送神難,現在看來路燕這個小姑女乃女乃還真是送不出去了。「那你喜歡我哥嗎?」路燕搖搖頭。「不喜歡?」「不知道。」「不知道你就叫他那個。」「我也不是特別願意叫他那個,可他非要那個。可是英子姐,你知道我那會兒真是沒轍了,原先大哥他一天到晚老趕我,最後我就想出這麼個法子來。」「這就是你的法子啊?我現在要是把你趕出去,你是不是再找一家人,再跟人家那男的好啊。」「那怎麼會呢。」「那怎麼不會呢?」「其實後來我現大哥他那人挺好的,自從我說我要跟他好了以後,他再也沒欺負過我,也沒趕過我。」「路燕,你听我說,等我哥回來,你把那玉佛還給他,什麼好不好的,你什麼都不懂。」「那有什麼懂不懂的,反正我就知道挨這住著有吃有喝,暖暖和和,還有人疼,多好,我媽也沒這麼疼過我。」說完路燕的眼圈紅了。英子看著她,真不知道怎麼說她才好。你說她精吧,說出的話不靠譜,叫人哭笑不得,你說她傻,可她那主意挺多,一會兒一個,別人想都想不出來。「你也別那麼想,我在家呆不了多久了,說話就要走了,你也不能在我們家長住了,所以我想你最好想想以後怎麼辦。」「姐,你上哪去?」「插隊去。像我們這樣出身的,人家兵團不要,我問了,最起碼是城市貧民,按說我們家的日子你看就是城市貧民,可是人家非說我們是封建官僚,什麼是封建官僚我都不清楚,你說是官僚,我怎麼覺得我們比胡同里收破爛的好不到哪去啊。」「您家里不是還有房子嗎?」英子心說這孩子看著傻呵呵的,其實傻精傻精的心里有數呢。「就這套房子了,也不知道能住多久,有人都打過它的主意。」「誰呀?」英子嘆口氣,說︰「別提了。」路燕听她這話就沒再問。「姐,要不我跟您一起去插隊?」「你跟我去干嗎?」「我都小半年沒去學校了,學校的同學我都不認識,我不想跟那些人去插隊,還是跟您去好。」「那你的戶口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他們想藏著壓著,沒門兒!遲早我得取回來。」「照你說的,他們應該巴不得你走好啊,怎麼還把戶口本藏起來,不讓你拿走呢?」「是啊,他們當然是希望我走了,可是他們就是想要逗逗我,讓我著急唄,跟你說過了,姓趙的那家人的心特懷。」
第二天,路燕把安玉海的被窩、褥子全拿到院子里去曬,把床單給洗了,還把他的老棉窩拿倒水管子底下給刷了。英子見她手凍得紅紅的,在水管子底下刷棉鞋,就問她︰「你把我哥的鞋刷了,大冷天的,你讓他穿什麼啊?」路燕一甩手上的水說︰「不礙的,擱爐子邊上烤烤,明兒一早上,準保又干又暖和。」英子看著她,心說你把我的被子和褥子蓋了那麼久了,你怎麼不說先曬曬這邊的被窩啊。這小丫頭,可真有辦法,明擺著劉備摔孩子給人看的嘛,使這麼大勁給我哥干這干那,就為的是留下來,早知道別上我們家來啊,直接跟著沈小軍上他們家不就完了嘛。
英子才不會相信路燕是真的看上她哥的鬼話呢。她這會兒就希望她那個寶貝哥哥清醒一點,別人家給個甜棗,就暈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安玉海可不這麼想,下午回來,一見他那屋干淨得跟水洗過的一樣,吃著路燕遞過來的烤紅薯,當著英子的面他還不好意思,其實心里早就美不滋兒地樂開了。晚上睡在曬了一天的被窩里,聞著一股新鮮的太陽味,身上不覺就燥熱起來。原先沒想過啊,都是女人,這媳婦和妹妹差的碼子就大了去了。妹妹再好,沒說幫我晾被刷棉窩的。要不然這世上的人怎麼都一心琢磨著要娶媳婦呢,媳婦知道疼人啊。也許是被窩曬的太熱乎了,這一晚安玉海貼餅子似的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