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燕見英子難過,一時間愣在那,說不出話來,但是隨即一想,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那麼隨便一翻,再說誰叫你把自己的東西不收好了,你的東西不收好了,那就有可能被人看見,看見了,人家還能保證不拿啊?再說我這都算是好的了,拿了你的頭巾,還讓你看見,要是我不告訴你,悄悄拿走了,你上哪知道去啊。再說你只看見頭巾了,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不見了,恐怕你知道了就不是現在這樣了。想到這,路燕有意提醒英子說︰「英子姐,我說你那箱子里還有什麼東西你心里就沒數嗎?你就不怕那里面的東西丟了?」「丟了就是你偷的!」英子氣哼哼地說。她把頭巾放好,又在箱子里翻了翻,看看還有什麼東西沒有了。
英子在那翻箱子,路燕站在她後面偷偷地笑。她覺得這個人實在是太笨了,怎麼家里那麼重要的東西她都這麼不上心。
路燕見英子確實沒想起那件東西,她想,不知道也好,我反正就按照我的計劃來辦,中間你們哪個要是敢攔著我的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英子卻在想明天一定要換把鎖了。
她突然想起剛才路燕說的話,她是怎麼知道我父親的名字的?「你剛才叫我父親的名字來著,你是怎麼知道的?」「听人說的。」「听誰說的?」「反正有人告訴我,反正我知道了。」英子想不起來誰會告訴她。這丫頭和周圍的鄰居不來往,跟西屋的戴梅也不來往,何況戴梅也不知道父親的名字啊。英子看著路燕一臉的諱莫如深,想不透這個丫頭腦子里還裝著些什麼東西。路燕見英子盯住她看,就樂了,覺得這樣太有意思了,就像猜謎語一樣,我就不告訴你謎底,看你想的出想不出來,看你干著急!
英子又一想,也可能她一人在家沒事亂翻,在哪看到爸的名字了,就跑這詐我來!英子索性不理她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知道爸的名字又怎麼啦,你又不能把我怎麼地!
幾天過去了,路燕倒也安靜。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看舊小說,基本不出門。英子把箱子的鎖換了一把,把鑰匙裝在口袋里。她不是怕路燕再翻,因為她知道路燕已經翻過了,對那里面不會再有什麼興趣,她是怕她不在家的時候,路燕再把頭巾翻出來戴著出去招搖過市。
英子一大早起來,去送這個月最後一批活,回家的時候,正踫上要去上班的戴梅。
兩人打了個招呼,英子剛要走,戴梅突然停住腳,說︰「英子,那天那人來,後來找到你沒有?」「哪個人啊?」「就那次跟我們家秉忠干架的那個男的,好像是那個大院的吧?」英子自言自語地說︰「哪個大院的?誰啊?」「哦,我記得他叫老蔣。」「他怎麼啦?」「上午他來咱們院,你們家沒人,他沒進門,我也沒跟他說幾句話,他就走了。」英子站在原地不動了。「戴梅姐,你說的是哪天啊?」戴梅想了想,說︰「上個禮拜二,對,就是上禮拜二,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把我們寶寶送我媽那,我媽有病了,我還跟人調了課,跑出去抓藥呢……怎麼了?」英子沒等戴梅說完,轉身就跑。
英子記起來了,上星期二,正是她去學校的那一天,也就是那天,她去找了老蔣,踫到沈小軍,他告訴英子說老蔣已經走了。
走了?走了怎麼會到我家來了?這會兒英子顧不上生氣,相反,這麼多天來的郁悶、猜忌、憤恨頃刻間煙消雲散。老蔣肯定是來找我的,踫巧那天我不在,他就走了。也就這麼巧,我去找他,又偏偏踫上沈小軍那家伙,結果我讓沈小軍給騙了!
英子一邊走一邊梳理著這事的前前後後。
還好,今天踫見戴梅姐,要不我還一直蒙在鼓里呢。我先去找著老蔣,等回頭再跟沈小軍算賬。
一想到馬上要見到老蔣,英子不由得有些激動。她相信她和老蔣之間有些誤會的東西,她今天一定要把這一切都解釋清楚。
干冷的冬天刮起了西北風,刮得柏油馬路**的。馬路上行人很少,只听見英子急切的腳步聲和路邊干枯的樹枝出吹哨般的響聲。
英子氣喘吁吁地跑到學院門口時,現那個站崗的又是上次那個哨兵。
英子上前大聲說︰「我找老蔣。」哨兵認出她。「你咋又找老蔣?」士兵很樂意在這個清冷的早上有人跟他說話,何況這還是個長得不錯的姑娘。「我咋不能又找他。我找他有事。」哨兵呵呵一笑,說︰「我知道你找他有事,沒有事你找他干啥。可是老蔣前些日子走了。」英子看著哨兵,好像要從他的臉上看出點問題來。「走了?你說誰走了?」哨兵說︰「什麼誰走了,當然是老蔣。我看見他在這上的車,他家里人都去送他了。」「他什麼時候走的?去哪了?」「這我記不清了,大概有一個禮拜了吧,我一天那麼多的事,誰能記住那麼多的事情。去哪我就更不清楚了,大概是去當兵了吧。最近這院里走的孩子挺多,每天都有走的。」「我又沒讓你告我別的事,我只問你老蔣具體是哪天走的。」「不知道,不是上星期三,就是星期四,哦,也沒準是星期五……」英子不願意再跟他扯,轉身離開,剛走出兩步,就听見哨兵在她身後說︰「這女的,年紀輕輕的,脾氣還挺大。」
英子又返回來,說︰「那我找沈小軍。」「你到底找誰?怎麼一會兒找老蔣,一會兒又找沈小軍了。」「我就找沈小軍。」哨兵把槍往肩膀上聳聳,說︰「那你進去吧,他家你知道嗎?」英子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