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娜一**坐在床上,呆了半天,煩躁地說︰「你說咱們怎麼攤了這樣的爸媽呢?」海娜邊收拾碗筷邊說︰「咱爸媽挺好的,還不都是你好。」「拉倒吧,為我好,他們現在恨不得讓我死。你信不信,我要是現在死了,爸媽都得高興死了,不死也得樂瘋了。」海娜急著要走,就說︰「三姐沒事淨瞎想什麼啊,不過要我說你再想想別的辦法?」「啥辦法?你有什麼好辦法就趕緊說,三姐我肯定不忘報答。」「也不是要你報答。有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什麼辦法?你快說。」「不一定好。」「哎呀,你說嘛。」「你不會說你懷小孩了。」「啊?懷小孩?可我沒懷啊。」「哎呀,你死腦筋啊,你就說你懷了,那不又不關你,又得讓你留北京了嗎?」「可是到時候生不出小孩怎麼辦?」「反正也不走了,還管他那麼多干什麼。」「對呀,好像是這麼回事唉。小四你真行,你這招跟誰學的?」「還有誰,大姐唄。」「大姐?啊?你說大姐懷小孩啦?」「那倒沒有,我有一次听她跟二姐說她們同學為了不去插隊,就裝懷孕,結果把老師和家長都騙過去了。」「那那人是怎麼搞的?」「懷里塞個枕頭。」怡娜一听咯咯笑起來,「哎呀小四,你可太棒了!真有你的。」「光塞枕頭還不行,好像懷孕的人還要吐,吃什麼吐什麼。」怡娜听了點點頭表示她明白了。海娜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下,說︰「小心媽听見。三姐,這事你得給我保密。讓媽知道我出的主意,非得打死我不可。」「沒問題。你說我怎麼早沒想出這個招來呢。」海娜不放心,伸出小指頭說︰「那咱們拉勾。」怡娜也趕緊伸出小指頭,「拉勾上吊年不許變,變,變,上吊。」拉完勾兩人都挺高興。海娜小聲說︰「三姐,這事成了,你得謝我。」「沒問題。你說你要什麼吧。」「把你那拉毛圍脖給我吧,反正你快當兵了,用不著那玩意了。」怡娜听了有點猶豫,「那圍脖是我攢了好長時間的錢才買上的。」看見海娜嘟著嘴,怡娜狠狠心說︰「成,給你就給你。」海娜一听,樂得眉開眼笑,說︰「真的啊,三姐,你可得說話算數。」見怡娜點頭,她放心了,「三姐,裝得像一點啊,祝你成功。」說完笑著出去了。
晚飯的時候,海娜上去送飯,沒一會兒,怡娜跟著下樓來了。
馬容英在廚房,一見怡娜下來,臉拉下來,對海娜說︰「小四,你找死啊,誰讓你把她放下來的?」「她自己要下來的,我又攔不住她。」馬容英站在客廳里插著腰說︰「小三,忘了我跟你說什麼了?回你屋去。」「我不去。」「你敢!」「我一個大活人,你要把我關到哪一天?是不是想要我死啊?媽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親媽,我看您是黃世仁他媽。」還沒等馬容英說話,怡娜突然調頭就跑。馬容英開始以為她要往外跑,嚇得趕緊要拉住她,可現她沒奔門口,卻直奔廁所。
馬容英愣了一下神,趕緊跟過去。「三兒,你怎麼啦?」「哎呀,媽我一聞那廚房的味道就惡心。」馬容英一听這話,就像被雷劈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當她醒悟過來以後,旋風一般跟著怡娜沖向廁所,怡娜把門從里面插上了。
「你開開門。」馬容英使勁敲門,怡娜不理,在里面「嘔嘔」地一個勁地叫喚。馬容英趴在門上仔細听了一陣,然後使勁拍打門,說︰「你快出來,啊?我要踹啦!」「媽,你干嗎呀?我難受死了,你還要逼我。」「你怎麼難受啊?你開開門。」怡娜把門慢慢打開,往客廳走。馬容英一把抓住她,把她拉進廁所,然後關上門,小聲問︰「你剛才說你什麼,惡心?怎麼惡心?啊?」「聞那味惡心。」「你吐了嗎?」怡娜點點頭。「吐的什麼?」怡娜說︰「我哪知道吐的什麼啊,都沖了。」馬容英的大眼珠子看著怡娜慢慢往下移,終于死死盯住怡娜的肚子,看得怡娜有些毛了。「媽你看什麼啊?」「你是不是?」「什麼?」「你跟媽說實話,你到底是不是?」「什麼是不是,是什麼啊?」「你這月的例假什麼時候來的?」這會兒馬容英腦袋蒙,實在想不起來小三這個月的例假來了沒有。「沒有啊。」「啊?」馬容英的眼楮瞪的有雞蛋大。「媽,你怎麼啦?」「你呀,你呀!」馬容英連哭帶喊,拳頭打在怡娜的身上。「媽,你打我干嗎啊?」「我打你干嗎?你還問我打你干嗎?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我就想打死你!」「我就知道您看我不順眼,看我不順眼還關著我,讓我走不就得了嘛。」「你個沒心沒肺的臭丫頭!做下那些個丟人事,我今天打死你算了。」
馬容英的拳頭朝著怡娜的肚子打去。還沒下來,怡娜嚇得尖叫了一聲,一把護住她的肚子。馬容英一看,氣不打一處來,吼道︰「死丫頭,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傻貨!你給我上樓呆著去,不許出來!」「媽,那我要是再吐咋辦啊,我總不能吐在屋里吧。」「吐吐吐,我听著都想吐了,你別再煩我了好不好。唉呀呀,養活你們這些丫頭真是要命啊,哪一個也不讓我省心。尤其是你,你叫我可怎麼辦啊。」
看著怡娜那副傻樣,馬容英真想再給她一巴掌,可是最後這巴掌還是扇在她自己臉上。馬容英一邊拿自己的臉出氣,一邊嚷道︰「我上輩子這是欠了你們誰的了,這輩子這麼折騰我,讓我就沒一會兒安生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