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族 第十三章 王文安再續前緣

作者 ︰ 子建

雷廣騰分得碼頭後,立即命雷鵬去接管,雷鵬想到這是個美差,交給了自己的親弟弟雷成。這雷成天生的壞坯子,除了好事,什麼事都做,仗著他哥哥是火龍家族左手,橫行霸道,倚勢欺人。這天,他帶著幾個心月復弟兄大搖大擺地來到了碼頭上,先將碼頭上的人全都召集了起來,然後由那些弟兄宣布以後碼頭由他接管,接著就吩咐他們各自干活。這雷成除了吃喝嫖賭,什麼都不會,對于管事,他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只知在那里安插幾個心月復弟兄監管著,其他的就什麼都不管了。因此,碼頭上原來那些真正做事的、分工的,他一個沒動,他怕動了碼頭上亂了套。

踫巧這天,王文安來到了碼頭上,碼頭上分工的汪工頭一眼見到了他,連忙過來低聲叫道︰「五少爺。」王文安一愣,繼而認出道︰「你是汪工頭?」汪工頭點了點頭。這汪工頭一直在碼頭上干,干了十幾年,對文龍家族忠心不二,王文安當初經常來碼頭幫助兄弟王文龍管事,故熟悉他。汪工頭見他來到這里,失色道︰「五少爺,你怎麼到這來了?」如今的形勢他在碼頭上看得十分清楚。王文安道︰「怕什麼,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不用為我擔心。現在碼頭由誰接管?」汪工頭指前面剛走去不遠的雷成道︰「就是他,火龍家族左手雷鵬的弟弟,雷成。」王文安驚訝道︰「是他!」繼而笑了,對汪工頭道︰「你能不能將我安排進來?」汪工頭驚道︰「你不怕被他認出來?」王文安道︰「你放心,我剛才來時與他擦肩而過,他如果能認出我,剛才就認出來了。」汪工頭明白了,他道︰「別的不敢說,安排一兩個人進來沒問題。只是我想不出你來這里做什麼?」王文安道︰「這個你就不用多問了,我自有道理。」汪工頭不再多問,給王文安換了身衣服,將他安排進來了。

王文安混在苦力們當中與那些苦力一起在碼頭上搬卸貨,那些苦力只顧干自己的活,什麼四大家族的事與他們根本不相干,王文安離家出走兩年,他們中也沒有誰認識他,更不會有人想到堂堂文龍家族的五少爺會在這里和他們一起做苦力。王文安干了一天,累得汗流浹背,整個衣服全濕透了,可以擰得下水來,還好,他有一身功夫,這點活他吃得消。臨到傍晚,收工了,他和那些苦力一樣,領完那點微薄的工錢,回去了。他現在還暫時寄住在紅梅家里。就在回去的路上,迎面突然跑來一個人,急急忙忙慌慌張張,並不時回頭向後看,好像後面有人追來。果然,不一會,一群人由遠而近叫喊著追了來,叫嚷著別讓前面那個小伙子跑了,王文安如此穩妥之人,還不清楚情況自然站在一旁觀看。也許是听到後面那群人漸漸追上來了,前面那個小伙子心里一慌,跌了一跤,等他爬起來想再跑時,已被後面那群人追上來按住了。他們隨即從他身上搜出一個錢包,道︰「你膽子還真不小,竟然敢偷東西,我讓你偷,讓你偷……」拳打腳踢起來。

王文安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回想起這個小伙子跑來時手里一直緊緊地攥著一個東西,就是看不清是什麼,原來是個小偷。對于小偷,王文安向來沒什麼好感,尤其是對于這種有手有腳四肢健全的人,他從心底鄙視和憎惡,所以盡管這個小伙子被他們打得很慘,他也沒有上前阻止,他也沒有理由上去阻止這些人。直到這群人出完氣離去了,他這才走到小伙子面前,道︰「有手有腳,為什麼要做這種偷雞模狗的事呢?」小伙子哽咽道︰「我媽病了,需要錢治病,我又掙不到錢,實在沒有辦法才……」說著已泣不成聲。王文安看他不過十**歲,還一副稚氣相,看他偷錢逃跑的樣子不像道上的慣手,觀他此時的眼淚也不像是偽裝的,不由生出一份同情,將剛才領的那點工錢全部丟給了他。臨走時又對他留下兩句話︰「你如果真的孝順你媽,就找一份事做。要是不怕吃苦的話,明天就到碼頭上來找我。」說完,去了。

回到紅梅屋里,紅梅已做好飯菜,正等他回來,王文安回來後,兩人坐下一起吃飯。紅梅聞到他一身的汗味,問道原故,王文安如實說了,紅梅笑道︰「看不出你還挺能吃苦的。」王文安道︰「我說了嘛,不是你說的那個母豬不會上樹,靠不住的壞男人。」紅梅听後大笑起來,笑得前俯後仰,也愈覺得他可愛了。吃完飯,王文安幫她一同收拾了,沖了個澡去隔壁睡了。隔壁是個空房,一直沒人住,紅梅就順其將它讓給王文安住了。第二天,王文安早早起了床,隨便吃了點東西就去碼頭了。又和昨天一樣,他混在苦力們當中,與他們一起在碼頭上忙碌著。剛搬運幾個回合,他一眼見到了昨天那個偷東西挨打的小伙子,他听王文安所說,今天果真來到了碼頭,可見他的確是個孝子,昨天偷東西確屬無奈。他站在那里徘徊著,由于膽怯,遠遠不敢近前,看上去也顯得有點無所適從。王文安看著走了過去,問道他︰「你叫什麼名字?」小伙子道︰「我叫阿雲。」王文安道︰「你跟我來。」帶他去見了汪工頭,讓汪工頭將他也安排了進來。

阿雲也被安排進來和王文安一起在碼頭上做苦力了。碼頭上的貨很重,一袋少說也有百來斤,阿雲雖說是個小伙子,但還只有十**歲,看得出以前也從未做過這樣的體力活,昨天又被那群人打了一頓,身上帶著傷,多少有點吃不消,但他很珍惜這個機會,努力地干著。這一切王文安都看在了眼里,勸他剛開始少背幾袋,並不時幫一下他,幾番下來,阿雲漸漸撐下來了。到中午吃飯,苦力們都到一旁小攤上去買吃的,王文安也過去了,等他拿著吃的回來時,卻看到阿雲依然蹲坐在那里。王文安頓時明白了,他身上沒有錢,隨即將自己買的那份分了一半給他,阿雲開始不肯要,王文安道︰「你下午還想不想干活?」听此說,阿雲這才接了。下午繼續干活,阿雲雖依然有些吃不消,但他听王文安的,別人背兩袋,他背一袋,少跑一個回合,等漸漸適應了再跟上他們,這樣一來,他也總算撐到了收工。領到工錢,雖說他的工錢最少,但這些錢起碼可以讓他們母子倆生活兩天,他卻將這些錢遞到了王文安面前,王文安詫異道︰「干什麼?」阿雲低著頭道︰「你昨天給我的,還有今天中午的飯錢……」王文安又倍生同情,道︰「誰要你的錢,拿回去給你媽吧。」又從自己工錢里拿出一份塞給他,道︰「你也買點藥吃,再吃點好的補一下。」說完,去了。阿雲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已是淚流滿面。

次日,王文安和阿雲又來到碼頭繼續干活,看得出阿雲今天的氣色好了一些,背起貨來也比昨天強多了。到中午吃飯,阿雲身上也有了錢,兩人坐在一起一塊吃。這時,王文安又注意到不遠處蹲著一個小伙子,王文安注意他有兩天了,他每天都在此徘徊,撿一些剩飯剩菜吃,就這樣,他還經常遭那些苦力們的白眼和戲弄,有時還會無緣打他一頓。看他和阿雲仿佛年紀,只是更瘦一些,頭也顯得較亂,衣服也很破舊,像個乞丐,看得出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可憐孩子。王文安本是個心善的人,走過去將自己兩個未吃的饅頭遞給了他,小伙子抬頭看著他,眼晴亮亮的,有淡淡的液體,看得出很久沒有人這樣對他了。王文安想著這也不是個辦法,不如讓他也試試吧,這樣就不用為每天的生活擔憂了,于是他對小伙子道︰「你叫什麼名字?」小伙子低聲道︰「鄭森。」王文安指著碼頭上那些貨道︰「那活你能做嗎?」鄭森並不傻,立即明白了王文安的意思,他看著那些貨使勁地點了點頭。王文安對他道︰「那你跟我來吧。」將他也帶到了汪工頭面前。汪工頭看過他後,有些擔心地道︰「他這個樣子做得了嗎?」王文安與汪工頭不同,他喜歡給人一個嘗試的機會,尤其他說自己能行。王文安道︰「讓他試試吧。」汪工頭听此說,點頭答應了。

鄭森也在碼頭上做了起來,和阿雲一樣,他剛開始也有些吃不消,但他很珍惜這次機會,因為從來沒有人這樣看得起他,給他機會,他要爭氣。他雖然是個無父無母的孩子,但有志氣和決心,這一點王文安非常欣賞和敬佩。鄭森果然沒令王文安失望,他堅持了下來,並絲毫不比他們做得少,甚至還過了阿雲,王文安在心里道︰「果然沒看錯人!」汪工頭見此,自然留下了他,並在心里佩服起王文安。鄭森領到工錢,淚流滿面,雖然錢不多,但這是他第一次有這麼多錢,並且是自己親手努力賺來的。他對王文安感激涕零,要將這些錢全部送給王文安,以報他的恩,王文安本是個心善之人,又怎麼會要他的錢,他于心何忍,硬是拒絕了。阿雲和鄭森在王文安的幫助下都在碼頭上留了下來,雖然這只是個苦力的活,但對于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這天,碼頭上又來了一船貨,是糧食,御完這船貨,已近中午,其中有兩車要送到一所學校,得派幾個人過去幫忙。因為干了一上午,大家都覺得累了,又快到中午吃飯的時間,所以大家都不想去,看汪工頭著急的樣子,王文安主動上去對他道︰「還是我們幾個人去吧。」汪工頭听此說,只得辛苦他們跑一趟了,于是,王文安帶著阿雲、鄭森和另外兩個人一起上車去了。

車子經過一陣顛簸徑直駛進了一所學校,是什麼學校王文安坐在車里沒有看到,到達目的地後,他們一行五人下了車,開始將車里的糧食往指定的食堂倉庫搬。剛搬完一車,到正午了,鈴聲一響,學生們蜂擁來食堂吃飯,因為學生太多,他們根本無法再搬了,只得到一旁休息,等學生們吃完飯後再搬另一車。他們一行人本想盡早搬完趕回去吃的,沒想到在這里停住了,又不好到食堂去跟他們要吃的,只有等這些學生吃完了,盡早搬完剩下那一車再趕回去吃。他們五人蹲坐在一旁樹下休息,看著那些學生三三兩兩拿著飯盒從面前走過,王文安這才注意到,這是所大學。此時正值六月,又當正午,他們干了一上午的活,不免有些饑渴難耐,阿雲問道王文安︰「安哥,你渴不渴?」王文安還真有點口干舌燥,點了點頭,阿雲道︰「我去給你弄點水來。」朝食堂外的自來水管走去,他也渴得不行了。

阿雲找來一個碗,洗了一下,先自己喝了點,然後打了滿滿一碗給王文安端來,王文安接過一口喝盡了,喉嚨里確實舒服了不少。阿雲接著將碗送回去,回來時卻一不小心和迎面走來的兩個女學生撞到了,其中一個穿花衣服的女孩當即怒責道︰「你是怎麼走路的,有沒有長眼楮?」其實是她只顧和那一個女孩說話先撞到阿雲的,但阿雲還是連忙給她賠禮道歉,女孩這才怒氣消一點。她低頭一看,失色叫道︰「我的衣服!」原來阿雲弄髒了她的花衣服。阿雲想著只是一些灰塵,拍一下就好了,道︰「我幫你擦干淨。」上前要幫她擦,這兩個女孩連忙往後一退,花衣服女孩頓時尖酸道︰「離我遠點,髒兮兮的,別把我衣服再弄髒了!」阿雲愣住了,頓感無比尷尬,這才明白她們是如此看不起他。王文安在旁目睹了這一切,朝這兩個女孩尤其是那個穿花衣服的仔細看了一眼,外表的確鮮艷奪目,但內在著實讓人不敢恭維。他以前也是堂堂文龍家族的五少爺,富家小姐也見過不少,沒見過如此輕視人的。

這兩個女學生最後瞪了阿雲一眼,繞道走了,臨走時還朝阿雲傲慢地丟下一個饅頭,道︰「就當是給狗吃了。」王文安看著眉頭猛地一沉,如不看她是個女學生,他當時真想上去好好教訓她一頓。阿雲也自然沒撿她那個給「狗」吃的饅頭,盡管他很餓,但他也是個有骨氣的人。阿雲低著頭又坐回到了王文安身邊,看得出剛才的事傷了他的自尊,王文安正想安慰他兩句,就在這時,兩個熱乎乎的包子遞到了他們面前,遞給他們的是一只縴細白皙的手。王文安和阿雲同時抬頭看來,只見也是一個女學生,長得比剛才那兩個還要標致、秀氣,內在美不言而喻勝過她們千百倍。阿雲道了聲謝,感動地接過了,這個女學生看了王文安一眼,走去了。王文安驚得一下站了起來,直直地看著這個女孩的身影直到消失看不見。原來,這個女學生就是兩年前他在圖書館里踫到並向她借書的那個,所以他會有此反應。阿雲見王文安這個樣子,當他是看上了那個姑娘,待王文安回過神來後,他道︰「安哥,那個女孩的確不錯。」王文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他的心事阿雲怎麼會知道呢。

學生們已吃完了飯,王文安一行人又開始搬了,很快,就搬完了剩下那車糧食,他們一行人又回到了碼頭。下午在碼頭干活的時候,王文安再無心思,腦中想的全是那個姑娘,她的面貌,她的身影,和兩年前一樣,一點沒變,還是那樣清純美麗;身上的衣著也還是那麼樸素,她的一頻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透出的獨特氣質更是深深印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總算盼到了收工,王文安領完工錢就匆匆向學校趕去,終于來到校門口,他卻停住了腳步。進去找她嗎?與她見了面說什麼,她是否還記得他?如今的他已不再是當初的文龍家族五少爺了……想到此,他猶豫了。最終,他還是決定不進去找她,但他又實不忍就這樣離去,只有遠遠地隔著校門口站著,希望能再見到她,哪怕是只看她一眼。

此時,她們已放學了,學生們66續續三三兩兩的從校門里走出來,就像正午結伴吃午飯一樣,王文安仔細地看著,希望能從這些人群中再次見到她的身影,但卻一直沒有盼到。這時,他注意到對面站著一個女孩,像是里面的一個學生,正背著雙手也朝校門口張望著,好像也是在等里面的某一個人。起先他並沒在意,但看里面的學生已出來得差不多了,而他們兩個要等的人都還沒有出來時,他突然想︰難道我們等的是同一個人?這樣想著,他朝那個女學生看了一眼,沒想到對面那個女學生也注意到了,同時看了一眼他,四目相對,王文安趕緊將目光移開了。兩人繼續耐心地等待,這時,對面那個女學生等的人終于出來了,是一個男生,看那親昵的樣子無疑是一對情侶,看來他們等的不是同一個人。那個女學生見對面的王文安還在等,像是有意幫他打探,故意大聲問道那個男生︰「里面還有人嗎?」男生道︰「沒有了,我是最後一個。」女學生「哦」了一聲,故意朝王文安看了一眼,王文安是何等聰明,頓會其意,他要等的人在之前已經走了,遂感謝地看了那個女學生一眼,轉身走去了。這個女學生也挺活潑可愛,知道王文安會意了,會心地笑了,與那男生高興地手牽手去了。

回到紅梅屋里,吃飯時,細心的紅梅察覺到王文安有心事,問道︰「想什麼呢?」王文安回過神一愣,忙道︰「沒想什麼。」紅梅道︰「我看八成是在想女人。」紅梅只是一句逗他的玩笑話,沒想到還真讓她說中了,王文安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紅梅看到了,知道被她說中了,笑了起來。王文安已知被她看了出來,臉愈紅了,忙推說「吃飽了」,匆匆去隔壁房中了。晚上,王文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令他睡不著的自然是那個姑娘。兩年前他就對她一見傾心,並有意結識她,只是造化弄人,他以為從此和她再沒見面機會,沒想到兩年後的今天又讓他遇到了她,難道是天意,是他們今生的緣分?想著他又拿出了那本《儒林外史》,這本書他兩年前走時沒忘了帶上,且這兩年無論走到哪里,他一直隨身帶在身邊,就是那晚在高思榮房里,他也只是留下了那塊手帕,帶走了這本書,就是因為他深深愛慕著她,希望有朝一日能將這本書親手還給她。想到此,他突然想到這本書到現在還沒還給她,于是,他決定明天再去找她,看能否試著將這本書親手還給她。

次日,王文安提前收了工,早早來到校門口等她,果然,她們還未放學,他放心地站在了昨天那個位置,遠遠的守望著。終于等到她們放學了,學生們又66續續三三兩兩地結伴出來了,他頓時打起精神,仔細地盯看著,希望今天能見到她的身影。可是和昨天一樣,等了很久,里面的學生也出來了不少,唯獨就是沒有見到她,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但仍然繼續耐心地等待著。這時,他突然注意到昨天和他站在對面的那個女學生,今天不知什麼時候又站在了他對面,也還是昨天那個位置,依舊和昨天一樣,背著雙手朝校門口張望著,也和他一樣在等人。不用說,等的自然還是那個男生。這時,女學生也一眼注意到了對面的他,如此之巧。女學生知道他是在等里面的某一個人,就是不知他等的是誰。因為昨天已經見過,算是熟悉了,又見他兩天在此痴痴等候,出于好奇和關心,她微微一笑,問道︰「你在等誰呀?」王文安怔了一下,道︰「等一個姑娘。」女學生笑道︰「我當然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也許我認識。」王文安又愣了,想了一下,只得如實道︰「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不會吧?」女學生顯得很吃驚︰「你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在這里等她,你可真夠痴情的!」一番話說得王文安臉都紅了。女學生見他這樣,笑得更開心了,道了一句︰「那我可幫不了你嘍。」又開心地笑了,同時在心里羨慕起他等的那個女孩來。

這時,女學生等的那個男生又出來了,他又一眼見到了她,邊朝她跑來邊叫道︰「洪秋月。」女學生听到側過頭來,朝他揮手叫道︰「趙四杰。」兩人又到了一塊,開心地說笑著。臨走時,女學生又注意到了對面的王文安,沖他一笑,抬握起右拳像是鼓勵他道︰「堅持就是勝利,加油!」和那個男生高興地手牽手走去了,王文安不由在心里記住了她的名字︰洪秋月。王文安仍繼續耐心地等待,直到里面幾乎沒有人再出來了。他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正準備轉身離去,就在這時,她出來了。他懷著離去的打算再看了最後一眼,她那熟悉的身影像一道亮光閃進了他的眼里,他立馬停住了腳步,直直地注視著她。她一眼見到了王文安,好像也猜到了他是在等她,旋即,她主動朝他走了過來。

她笑著來到了王文安跟前,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王文安一怔,以為她是指昨天中午的事,道︰「昨天中午我們見過。」她微微一笑,那笑容還是那麼自然、甜美,她道︰「我知道,昨天第一眼見到你時覺得你好面熟,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見過?」王文安明白了,兩年前的印象她還沒有完全遺忘,遂道︰「你還記得兩年前在那個圖書館里,有一個人跟你借了一本書,至今未還嗎?」經他這一提醒,她頓時想了起來,恍然大悟道︰「噢,我想起來了,原來是你。難怪我昨天第一眼見到你時覺得你那麼面熟,就是一時想不起來了。」兩年前圖書館的事她還沒有忘記,昨天中午她也注意到了他,這讓王文安感到很高興。她接著道︰「這兩年來我常去圖書館,可自兩年前那次見到你後,就再也沒有見到你了,你後來是不是一直沒去了?」王文安道︰「那次過後沒幾天我離開家了,整整兩年,最近才回來。」她「噢」了一聲,道︰「難怪那天我等了你一下午也沒有見到你。」听此說,王文安心里感到很愧疚,道︰「真是對不起。說來慚愧,那本書我到現在還沒還給你呢。」這一句話又提醒了她,她道︰「對了,那本書你看完了嗎?」王文安道︰「兩年了,沒看完也該還給你了。」她驚喜道︰「那本書還在?」王文安道︰「當然在了,我一直保存著。說好了看完還給你的,怎麼會弄丟呢。」他接著不好意思道︰「只是,與說好的時間遲了兩年。」她還是那麼體貼人,道︰「沒關系的,相信你也不是有意的。」王文安道︰「那本書我今天沒帶在身上,明天這個時候還給你,好嗎?」她爽快地一口答應道︰「好。」王文安道︰「那,還在這個地方嗎?」她笑著指著前面的圖書館道︰「雖然遲了兩年,但還是上次說好的老地方,不見不散。」王文安笑了,也一口答應道︰「不見不散。」她走去了,王文安望著她的身影直到消失看不見,這才想起又忘了問她的名字。不過不要緊,反正明天要還書給她,還有機會,他此時不斷在心里提醒自己︰明天絕對不能再忘了。

第二天,王文安又提前收了工,早早來到圖書館等她,看看時間還早,他又和上次一樣,打開書看了起來。雖然這本書他已看過了好幾遍,但他希望和上次一樣,他正看著的時候她來了,這樣的情景仿佛能讓他又回到兩年前和她剛相識的時候,另外還有一層意義︰那就是延續這整整遲還了兩年的書。可一連看了十幾頁,她依舊沒有來,看看外面的天色,這個時候她們早放學了,他有些納悶了,忍不住走到了門口,在這里等著她幸許能一眼見到自己。但一直等到圖書館關門,她也沒有來。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空陰沉沉的,烏雲密布,像要下雨,路上的行人也紛紛往家趕,唯恐淋著雨。他此次來沒帶傘,雖然他不知她什麼時候會來,但一想到虧欠了人家整整兩年,人家當初也等了自己整整一個下午時,他下定了決心︰就算再晚,他也要在這里等著她。于是,他事先找了一個避雨的角落安坐了下來,作好了長等她的準備。這個圖書館就在她們學校門口的斜對面,距他昨天等她的位置也只有幾米之遙,他可以清楚地一眼望見她們的校門口。雨飄灑了下來,起初還是淅淅瀝瀝,到後來就傾盆下起來,打在地上、屋頂上,  啪啪直響,不一會,地上就流成了線,他將書緊緊地貼在內懷里,唯恐雨飄灑濕了。他不知道她今天為什麼沒來,是忘記了,還是有事耽誤了,或者其他什麼原因,他不清楚,他只知道,她既說好了要來,他就相信她一定會來。

再說這個姑娘,她叫程彩霞。她今天之所以沒來,不是因為忘記了,也不是其他的什麼原因耽誤了,而是在下午上課的時候,她感到身體有些不適,因她不想耽誤學習,勉強撐了一下,誰想越來越厲害,最後竟暈倒在了課堂上。幸虧老師和同班同學們及時將她送到了醫院,此時經過救治已沒什麼大礙,但仍在醫院昏迷著。王文安如何得知,依舊在那痴痴地等著。因醫生說她已沒什麼大礙,醒來就沒事了,故老師和同學們都先回去了,只她的同桌兼好友白雲鳳留下來在照顧她。這白雲鳳和程彩霞一樣,長得是標準的美人,人也冰雪聰明,成績上兩人也經常是並列第一,只性格上程彩霞善良、溫和一些,白雲鳳的性格要剛強一些,但心地都很好。在她們所有的同學朋友中,就數她們兩人的關系是最好的,又同班同桌,因此程彩霞生病自然是白雲鳳留下來照顧她。

這晚,白雲鳳守候在她身旁悉心照顧著她,終于,程彩霞醒了。她睜開眼楮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手上掛著點滴,已知是在醫院了。白雲鳳見她醒了,上來關切道︰「現在感覺怎麼樣?」程彩霞感覺了一下,道︰「好多了。」白雲鳳道︰「那就好。」程彩霞問道︰「現在幾點了?」白雲鳳道︰「六點多了。」程彩霞大驚道︰「什麼!六點多了?」因為病房里的窗戶拉上了窗簾,她看不到外面的天色,沒想到她一下醒來就已經到了六點多了。她忙順手拉開了一旁的窗簾,果見外面天已經黑了,還下著飄潑大雨。她此時想起了與王文安的約定,面露不安神色來。白雲鳳看了出來,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她遂將昨天與王文安約定還書的事告訴了白雲鳳,白雲鳳听後不以為然道︰「我當是什麼大事,明天見了面跟他解釋一下不就行了。」程彩霞道︰「我擔心他還在那里等著。」白雲鳳扭過頭來反問道︰「現在還有這樣的男人嗎?」程彩霞依舊不放心,尤其想到外面下著這麼大的雨,萬一他還真在那里等著呢,她豈不是太過意不去了!此時她真想親自去看一下,哪怕他不在那,她好安心些,可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實在去不了,她只得哀求白雲鳳道︰「雲鳳,能不能麻煩你替我去看一下,看看他還在不在那里,要是不在的話,就算了。」白雲鳳听後真有些哭笑不得,但想到她是這樣心善的人,她又如此哀求自己,只得替她去跑一趟了。她道︰「反正我也要回學校拿些東西,就順便幫你看看吧。」程彩霞忙感激地謝過了她。

白雲鳳去了,程彩霞躺在床上,又漸漸睡著了。白雲鳳走出醫院,打著傘徑直朝學校來,她壓根不相信這時會真有人還在那等著,故沒以為然,但在進校門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地朝圖書館門前看了一眼,這一看不要緊,直令她停住腳步愣住了,她很是吃驚道︰「還真有個人!」她還是頭一回踫到這樣的事,這樣的人。既然她答應了程彩霞,現在又讓她看到了,她自然要走過去看看,她也想看看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王文安蹲坐在屋檐下依舊耐心地等著,他的四周已全被雨水飄灑濕了,唯獨他坐的那塊小地方還是干的。他此時已不再朝校門口張望,天已經黑了,她已不可能再從校門里走出來,他只在心里期盼著,她什麼時候記起能突然來到他的面前。果然,一個女孩打著傘來到了他面前,他以為是她,驚喜著正要直起身來,可定晴一看,卻現不是她。白雲鳳站到了他面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問道︰「你在等人嗎?」王文安道︰「是的。」白雲鳳道︰「在等程彩霞?」因他還不知道程彩霞的名字,竟一時愣住了。白雲鳳有些納悶了,她索性問道︰「你是不是來還書的?」王文安道︰「是的。」從內懷里拿出了那本《儒林外史》,白雲鳳已知沒有錯了,道︰「你把書給我就行了,是她叫我來拿的。」王文安道︰「她怎麼沒來?」白雲鳳道︰「她病了,現在正躺在醫院里。」王文安立即緊張道︰「嚴重嗎,現在還要不要緊?」白雲鳳道︰「已經沒事了,不過仍需要休息。」從他手中接過了書。見他身邊沒有傘,問道︰「你沒帶傘吧?」王文安正在心里想著她的病,抬頭一愣,白雲鳳道︰「你等一下。」朝對面學校走了去,等她再拿著一把傘出來時,已不見了王文安的身影。

王文安並沒有回去,而是冒雨直接來到了醫院,他擔心著她的病,迫切想看看她的病情到底如何。從剛才白雲鳳口中他已得知她叫程彩霞,因此很容易就問到了她的病房。推開病房的門輕聲進來,果見她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此時已睡著,看著她那蒼白而略帶病容的臉,他不禁心疼起來,更不忍叫醒她。在她床前站了一會,他默默地退了出來,輕輕帶上了門。白雲鳳出來不見了王文安,只當他回去了,拿著東西又朝醫院來。一進病房,細心的她就注意到了地上有一雙濕腳印,很明顯,剛才有人來過,她連忙來到窗前打開窗簾向外看去,果見王文安正冒雨走去。不出她所料,剛才正是他來過。看著王文安全身濕透遠去的身影,她慢慢地拉上了窗簾。

次日收工後,王文安買了一籃水果和一大束鮮花徑直來醫院看她。推開門輕聲進來,程彩霞已睡著,幸好,里面也無一個旁人,他將水果輕輕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將鮮花安放在了她的枕邊,這樣她可以近距離地聞著鮮花的芳香。看看時間還早,他在她床頭的椅上坐了下來,從籃里拿出一個桔子剝開了,剝好後一瓣瓣放在她床頭的桌上,這樣她醒來想吃伸手就可以拿得到。做完這一切,又看了她一會兒,他起身朝門走去。他輕手輕腳來到門邊正準備開門,門卻「吱」地一聲先開了,一個女孩出現在他面前,他驚了一下,定晴一看,認了出來,正是昨天代她來拿書的白雲鳳。兩人一個出門,一個進門,正好踫上了。白雲鳳突然看到他也吃了一驚,但很快鎮定下來並認了出來,見王文安突然從里面走出來,她頓心生疑惑,王文安觀了出來,忙道︰「我是來看她的。」白雲鳳朝里看去,果見桌上放著一籃水果,程彩霞的枕邊安放著一大束鮮艷欲滴的鮮花,以及桌上剝好了皮一瓣瓣整齊擺放著的桔子,再看王文安,臉已通紅,她會心地笑了。王文安見她笑了,知道被她看出來了,臉愈紅了。白雲鳳見他要走,道︰「不等她醒來嗎?」王文安道︰「不打擾她休息了,我改天再來看她。」白雲鳳笑著讓開了路,王文安走去了。

下樓出門沒走幾步,迎面洪秋月提著一籃水果走來,王文安低著頭正在想剛才的事,沒看到她,洪秋月一路大大咧咧走來也一時沒注意到,直到兩人擦肩而過後洪秋月才突然現,連忙回過身一把拍住他的肩膀道︰「是你!你來這干什麼?」王文安見是她,道︰「我來看一個人。」「看一個人?」她突地明白了︰「噢,我知道她是誰了,她是不是姓程?」王文安道︰「是的。」她接著肯定道︰「程彩霞。」王文安吃驚道︰「你怎麼知道?」洪秋月道︰「我和她是同班同學,」提起手中那籃水果笑道︰「我也是來看她的。」王文安明白了。洪秋月問道︰「對了,她現在怎麼樣了,好些了嗎?」這個王文安倒不是很清楚,他兩次來她都已睡著,也沒和她說上一句話,不過今天看她的氣色比昨天好了一些,遂道︰「應該是好些了。」洪秋月從這句話中听出來了,道︰「怎麼,你沒見到她?」王文安道︰「見到了,不過她睡著了。」洪秋月驚道︰「那她豈不是不知道你去看過她?」王文安道︰「我不想打擾她休息。」洪秋月道︰「那怎麼行,再跟我一起上去。」拉著他的手就要上去,王文安連忙掙開道︰「算了,我下次再來看她。」正欲轉身離去,洪秋月上來一把挽住他的胳膊道︰「走吧!」挽著他往里拽。王文安很吃了一驚,萬沒想到她會有此舉動,臉都羞紅了,連忙掙月兌道︰「我還是下次再來吧。」逃也似的走了,洪秋月看著他那個樣子在後開心地大笑了起來。王文安回過頭來,搖著頭自語道︰「真是個大大咧咧的姑娘。」

洪秋月笑著上來,推開門進來,現白雲鳳已在這了,程彩霞也醒著,她納悶道︰「怎麼,你醒著?」程彩霞道︰「我剛睡醒。」洪秋月道︰「噢,難怪。」程彩霞不解道︰「什麼‘難怪’呀?對了,什麼事這麼開心呀?」洪秋月沒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看著桌上那籃水果和她枕邊的鮮花對白雲鳳笑道︰「這東西不是你送的。」白雲鳳也笑道︰「我可沒說這些是我送的。」程彩霞納悶了,她醒來時就見這東西已在了,病房里也只有白雲鳳一個,她還以為是白雲鳳拿來的,這時听此說,忙道︰「那是誰送的?」洪秋月望著她壞壞地笑道︰「你猜呀。」程彩霞低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只得道︰「我實在猜不出來,你們就告訴我吧。」最後白雲鳳如實告訴了她︰「就是昨天還書給你的那個特別的人。」程彩霞驚道︰「是他!他來看過我?」洪秋月道︰「我剛才在樓下正好踫到他了,他說你睡著了,我要拉他再一起上來,他卻臉紅著跑了。」白雲鳳道︰「他來看過你兩次了,第一次是昨天他將書還給我以後,第二次就是在你剛醒來之前。我進門時正好踫到他出門,這些東西就是他剛才拿來的。」程彩霞道︰「那你怎麼不叫醒我?」白雲鳳道︰「他說不想打擾你休息。」洪秋月又笑道︰「他對你挺痴情的,之前就見他每天在校門口等你,我問他等誰,他說‘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又開心地大笑了起來,邊笑邊拿起桌上剝好的桔子往嘴里送,白雲鳳看著道︰「你害不害臊,人家又不是剝給你吃的。」洪秋月這才明白是王文安剝的,笑著將剩下未吃的遞到程彩霞面前道︰「人家是剝給你吃的。」和白雲鳳又笑了起來。程彩霞羞紅了臉,心中卻升起一股感動。

過了幾天,王文安再去醫院看她,現她已不在了,他問護士,得知她已康復出院了,知道她已康復他總算放了心。次日收工之後他再去學校門口等她,卻沒有見到她,一連去了幾天,依然沒有再看見她,他有些納悶了。這天收工之後他又去學校門口等她,卻依然沒有看到她,正當他失望地準備離開時,卻意外踫到了洪秋月。洪秋月一見到他就連忙上來問道︰「你最近有沒有見過程彩霞?」王文安正準備向她打听,沒想到她倒反過來問他,他一下懵了,憑直覺他預感到了不好的事情,連忙問道︰「她最近沒來上課嗎?」洪秋月道︰「自從她出院後就一直沒來上課了,我們也都沒見過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王文安傻了,難怪他一直等不到她,原來她再沒來學校了。王文安畢竟是王文安,很快從慌亂的意識中鎮定冷靜了下來,他問道︰「你知不知道她家在哪里?」洪秋月搖頭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問你,看來你也沒見過她,我們找了她幾天了。」隨後,又匆匆去了。王文安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心中平添了一份擔心的憂愁。回到紅梅屋里,他依然在想程彩霞的事情,就在這時,紅梅進來了,她道︰「回來了,過去吃飯吧。今天我屋里來了一個客人,順便給你們介紹認識一下。」王文安听此說,跟著她走了過來,進門一看,竟愣住了,她屋里的這個客人不是別人,正是程彩霞。他忙喜著自我介紹道︰「我叫王文安。」程彩霞也默契道︰「我叫程彩霞。」這倒讓一旁準備給他們介紹的紅梅看傻了眼,她驚愕道︰「你們認識?」兩人相視了一眼,笑了。紅梅是過來人,一眼就明白了,笑道︰「我還打算給你們牽線呢,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三人一起坐著來吃飯。吃完後,他們倆要幫忙一起收拾,紅梅硬是不讓,說她一個人夠了,讓他們倆去外面散散步,他們倆頓會其意,一起出來了。

兩人來到大院的樹下並肩坐了下來。此時夜色已降臨,明月當空,四周靜靜的,王文安先問道︰「你今天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紅梅大姐家里?」程彩霞道︰「是她叫我來的。」王文安道︰「你跟她是怎麼認識的?」程彩霞道︰「以前她和她丈夫就住在我們家隔壁,我們是鄰居,後來她才搬到這里的。」王文安這才明白,道︰「你好像一直沒去學校上課了?」程彩霞道︰「你去學校找過我?」王文安道︰「我每天都在校門口等你,可一直沒見到你,今天踫到洪秋月,她說你好幾天沒去上課了。她們都很擔心,怕你出什麼事,到處在找你。」程彩霞听後傷感地低下了頭去,眼中有淚光在閃動,王文安忙道︰「怎麼了?」程彩霞傷心道︰「我出院後我媽就去世了,我父母都不在了,所以我沒去學校了。」王文安這才明白,忙寬慰道︰「不要太難過了。」接著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程彩霞道︰「我本來是打算去投靠我哥哥的,今天卻意外遇到了紅梅大姐,她就將我叫到這來了。」王文安道︰「你還有一個哥哥?」程彩霞點頭︰「嗯,我還有一個妹妹,她跟我哥哥在一起,我們一共是三兄妹。你呢?」王文安道︰「我們家挺多的,有六兄弟,我排行第五。和你一樣,我父母也都不在了。」接著是一陣寂靜的沉默,黑夜里只看到兩雙亮楮的眼楮彼此看著對方眨動著,同樣的身世使他們兩人的心更緊地貼在了一起。

因為有了王文安,程彩霞留了下來,紅梅開著一家布店,最近正缺人手,程彩霞正好去她店里幫忙。王文安依然每天去碼頭,收工回來後就在紅梅這里一起吃飯,三個人開心快樂不已。這天,王文安回來見到紅梅臉有慍色,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再看程彩霞,也不似往日那般高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私底一問才知道,原來道上一個叫「刀哥」的人看上了紅梅,多次向她表達愛意,紅梅不為所動,最終惹惱了他。剛開始他頻繁派人來找麻煩,紅梅總以錢了事,今天他突然帶人來,要關閉紅梅的店鋪,以此來要挾紅梅就範,因此,紅梅很是生氣,但又斗不過他,所以如此。王文安听後沒有作聲,卻于第二天親自找到了刀哥。他以前是文龍家族五少爺,幫派上稍有名氣的他都認識,也都知道底細。刀哥和他的弟兄見到王文安,驚著一愣,隨即笑道︰「今天吹的什麼風呀?」王文安道︰「龍卷風。」刀哥情知這話說得不好,來意不善,臉色霎時變了。王文安道︰「紅梅你認識吧?」刀哥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王文安道︰「她是我大姐,其他的話就不用我再多說了。」刀哥自然明白了。這時,刀哥的弟兄在一旁不服氣道︰「要說你王文安以前說這句話,我們的確嚇得不敢了,因為你文龍家族以前有這個實力,但是你現在說這句話,嚇唬誰呀?你文龍家族好像已經不復存在了,對了,還在,不過就只剩下你王文安一個了。」說完,一起大笑了起來。王文安道︰「我文龍家族現在哪怕就只剩下我一個,收拾你們也是綽綽有余,不信你們就盡管試試!」那幫弟兄立馬變了臉色,要一起動手,刀哥忙喝止住了他們,上來對王文安賠笑道︰「既然是你大姐,再怎麼我也不敢呀!得罪之處,還請多多包涵。」王文安道︰「好說。」去了。他那幫弟兄不知道王文安的厲害,刀哥可知道,他們五兄弟與三大家族廝殺那天,他可是親眼看到了,他可不想惹禍上身,只得作罷了。

刀哥再沒敢來找紅梅的麻煩,紅梅很是納悶,百思不得其解,以她對刀哥的了解,他是絕不會就這樣輕易罷手的,最後猜測可能是王文安去找過他。這晚,她試探地問道王文安︰「是不是你去找過他?」王文安知道瞞不過她,只得如實點了點頭。紅梅道︰「你跟他說了些什麼?」王文安道︰「我只跟他說,你是我大姐,叫他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找你的麻煩。」紅梅道︰「他肯給你面子,看來你的面子不小呀。」王文安只一笑帶過。紅梅起初就覺得他有些來歷,照今天這樣一看,果真如此!不過他不說,她也不好多追問,反正他這個人不壞就行了。紅梅的煩心事沒有了,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程彩霞看著也舒解了眉頭,這天晚飯過後,兩人又一起來到了外面,並肩走在了胡同道上。上海的夜色很美,明月高掛,夜空繁星爍爍,映照在這個繁華、絢麗的城市下,顯得格外美麗,此時的小胡同在這個美麗的夜晚顯得格外寧靜、和諧,一群小孩子無憂無慮地在路邊提著燈籠放著煙花,看著十分溫馨。

這時,一個老人扛著一大串冰糖葫蘆吆喝著走了來,小孩子們紛紛圍上去買著吃,看著他們那無憂無慮天真無瑕的樣子,也令他們想起了各自的童年。等那群孩子買過之後,王文安也上去買了兩串,和程彩霞一人一串分著吃。吃著兒時熟悉的味道,他們好像又回到了那無憂無慮早已逝去的快樂童年,兩人吃著,看著,禁不住笑了起來。這時,一個小姑娘提著一個花藍走了過來,來到王文安面前道︰「大哥哥,買一朵玫瑰花送給這位漂亮的姐姐吧?」王文安一愣,隨即笑了,邊從口袋掏錢邊道︰「給我一枝,多少錢?」小姑娘立馬遞過來一枝道︰「兩塊錢。」王文安愣住了,他身上錢不夠,程彩霞是如此聰明和善解人意,立即道︰「算了,這東西又不能吃,還是別買了。」謝過那個小姑娘和他一起走去了。程彩霞雖如此說,但王文安心里卻很不是滋味,低頭難過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愧疚地對她道︰「以後我一定補給你。」程彩霞望著他道︰「只要你以後對我好就行了。」王文安緊緊地握著她的手,眼眶濕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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