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紅睜開眼楮從枕頭下模出電子表借著從門縫里滲出的光辨認了一下時間便從鋼絲床上坐起來迅穿好衣服之後將被子和墊單卷成一卷塞到桌下的紙箱中並把鋼絲床對折靠牆放好接著將鐵門上的鎖打開並將門推開一兩扇小屋里頓時嘩的一亮外面的各種聲音也一下撲進來。杏紅隨即用像筋將頭往後一扎從桌下提出半桶水放在門口拿出毛巾在門口洗起臉來。
這時緊靠著她屋子的小百貨店的門也開了一扇站櫃台的小馬端著一盆水穿著一件肥大的裙子蓬著頭走了出來。緊接著路對面裁縫鋪的浙江姑娘阿珍也端著水走了出來三個人一起彎腰洗著並打著招呼不久經營她小屋另一邊雜貨店的吳老伯也騎著那輛舊車出現了。
杏紅洗完後照例把盆塞在桌下將頭仔細的梳成兩條辮子又抹了一點雪花膏並上了點口紅找出鏡子照了照後便轉身將余下的幾扇鐵門全部推開將掛滿雜志的鋼絲網掛在門上便從牆角拿過那把竹背靠椅在門口坐下這時旁邊小馬吳老伯和街對面的阿珍鋪子的門也都全打開了露出里面的貨架和上面花花綠綠的東西。
她是半年前和村子里的伙伴一起上來的在一家餐館工作時她認識了這里報刊亭看攤的小桂小桂後來回家結婚嫁人她的那家餐館也即將關門她便頂小桂來這兒干了起來。幾天下來老板還算滿意。
今天的天氣不錯略顯清淡的天空上幾乎沒有幾片雲彩大概是時間還早的緣故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外柔和幾個看上去是剛剛晨練過的中年婦女拎著花花綠綠的扇子路過她的書屋翻看了一陣後買了最新的《知音》和《家庭》。杏紅將錢收好後拿出本子將帳記下——這就是她今天第一筆買賣。
這時幾輛漂亮的小轎車從門前6續駛過杏紅能清楚的看到里面坐著開車的人。她幾乎每天早上都要看見這樣和那樣的女人男人開著各式各樣的車從不遠處的住宅小區出來。到了晚上又6續開回到那里面她邊想邊伸頭向前面望著。
在這條街道的盡頭是一個又高又漂亮兩邊帶有柱子的白色大門門頭上瓖著幾個金黃色的大字「陽光小區」門後矗立的是一排排紅色帶白柱子的樓房透過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樓房的前面的廣場和廣場上的噴水池。杏紅一開始就喜歡看這門和這些房子喜歡它們的氣派和漂亮只覺得它們比自己每天賣的那些雜志里的圖片還漂亮。
隨著太陽的漸漸升高路邊梧桐樹葉的影子開始在路面上清楚的顯現出來。原先青灰的路面逐漸變得亮。這時不遠處飯館的伙計劉貴戴著白帽子端著一盤子面條走了過來——這是書屋老板為自己定好的。杏紅過去抬了自己定好的一碗回來坐在凳子上邊吃邊和一旁手里同樣端著面的小馬和老吳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此時不遠處的紅樓在陽光下明暗分明鮮艷異常。
他邁著富有彈性的步子一跳一跳的上著台階。雖然樓里有電梯但他還是選擇這種方式。這種在學校里形成的跑步習慣他至今仍然堅持等來到自己住的房間門口時汗水已經把運動服沁濕了一大片。
進屋後他照例先到浴室里沖了一個澡隨後找出一件新的短褲換上之後**著上
身走進廚房先沖好一杯咖啡並從微波爐里拿出準備好的面包和牛排把它們放在托盤里一
起端到涼台的桌子上他則坐在桌旁的椅子上隨手拿了一本刊物邊看邊吃。大概已經非
常熟練他在作這一切時就象在進行流水線作業。
他大學畢業剛剛一年畢業時他便打定主意一定要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雖然他職位重要待遇優裕要租一套房子綽綽有余但父母還是怕他在外面受到不好的影響最後讓他住進了這套他姐姐不久前買的這套房子。這個小區是目前本市檔次較高的住宅小區身為廣告公司經理的姐姐當時之所以買它就是把它當作自己寫作和午睡的地方。開始他多少有些嫌遠可又確實被它的褐紅色樓面白色的羅馬柱以及棕櫚樹所形成的熱帶情調所吸引而且一年下來他確實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此時一陣涼風輕輕吹來令他全身都充滿了愜意和舒適的感覺他吃完最後一塊面包後便端著咖啡起身靠在涼台的欄桿上很有興致的向下望著。直對著小區大門的是一條兩旁栽滿梧桐的道路梧桐樹下是一個個並排著的小鐵皮屋子它們全都被刷上了清一色的綠漆看上去象一個個玩具小屋顯得既擁擠又滑稽和堂皇的小區實在不相協調。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現了只不過今天看起來更明顯一些。
不一會兒他已經將早點吃完轉身將盤子端回廚房並沖洗干淨後便找出一件紅T恤衫和牛仔褲穿上匆匆走出家門。下樓後他在車庫里推出自己的賽車後便徑直向小區門外騎去。在路過一個賣書刊報紙的小鐵皮屋子時他突然看到在門口的架子上有新來的《新周刊》便停下車走了過去。
杏紅剛才在吃早點時老板的弟弟便將最新的報紙和新到的一些刊物送了過來。杏紅忙起身將它們報進屋並一一歸類並放好突然她看到一個穿紅T恤衫牛仔褲的青年男子騎著一輛白色賽車在門口停下並走過來只見他過來之後隨手拿起一本《新周刊》翻看著杏紅的視線頓時便被他牢牢的吸住了。
他站的位置很特別正好處于小屋陰影和外面陽面的交界處斜射的陽光給他整個人勾了一個耀眼的邊無論是一頭濃黑略長的頭英俊紅潤的臉龐還是挺拔的身材都顯得那樣漂亮一時間杏紅只覺得一個畫里或是電影里的人站在眼前。
這時他已經看完了隨手將書放在架子上似乎要轉身離開杏紅心中一急忙月兌口而出︰「這些都是今天新送來的你可以再看看其它的……」
他這時好象才注意到她︰「啊不用看了。」他好象現了什麼︰「這兒以前不是你吧?」
杏紅只覺得緊張的都快喘不上氣來︰「我我是前兩天才來的。」
他好象「哦」了一聲便轉身騎上那輛白色的賽車離開了。
杏紅不禁跨出屋門深頭向前望去只見綠樹下一輛耀眼閃亮的白色自行車上一團跳動的紅色逐漸遠去最後倏的消失在不遠處路的盡頭。
他那天回來的較晚在他拐進那條熟悉的兩旁都是梧桐樹的路不久他在一家小賣部前停下買了一包煙剛剛點上無意中現路對面就是那個自己早上來過的小書屋此時屋里白亮的燈光下一個穿粉紅色襯衣編著兩條黑粗辮子的姑娘正坐在一張竹編的凳子低頭看著一本畫報。他注意到她有一張黑紅飽滿的臉和渾圓厚實的肩頭的胳膊。很象雷諾阿畫里的那些飽滿女性形象。
不過等他再一次走進這間小屋已經是幾個星期以後的事了。
那天晚上天氣很熱當時他剛參加完一個朋友生日的聚會到家後天已經黑了。不知怎麼他既不想睡也沒興趣看電視他打開冰箱拿出一罐飲料來到涼台上靠著欄桿邊喝邊看著樓下的街道。當時直對著小區的那條街道上燈火通明顯得十分熱鬧他喝完飲料後他穿了雙黑色沙灘拖鞋便轉身下樓去了。
等到他走出小區來到街道上時才現這兒比他原先想的要熱鬧的多一個個鐵皮屋前的明亮燈泡和燈下的冰櫃及堆放的五顏六色的飲料和水果燒烤攤前一個個散著各種氣味的烤爐各種時裝屋各式新朝的服裝各個小廊玻璃窗上貼著的各種型近照都顯示出一種白天根本沒有的濃烈而粗糙的生活氣息。
他正毫無目的的走著不久就看到了前方那個不起眼的書屋和其它小屋一樣它的門前也拉起了一盞電燈燈下是一塊鋪在幾個小凳上的層板上面放滿了花花綠綠各式各樣的雜志。等他走過去現她正把一堆書往架子上放著。
和那天不同的是她上身穿一件短袖的紅尼龍衫是一條牛仔短褲腳下一雙白涼
鞋頭上的兩條辮子變成了粗黑的馬尾。他這才現她紅尼龍衫緊繃的身子是如此的豐滿兩條胳膊和腿是如此黑亮圓潤而富有光澤。
「你好啊。」他盡量把話說得很輕松。
「是你啊。」她轉過頭來臉上顯出驚喜的表情兩只又黑又亮的眼楮更是興奮的閃爍著︰「你好長時間都沒來了。我還想你是不是搬走了。」
「我我這陣子出差去了。」他突然覺得有些感動和內疚「怎麼樣你生意還好吧?」
「還可以你坐呀!」她起身把自己的椅子遞給他。又不知從那兒拿出一個紙杯泡上茶葉︰「來,你喝呀。」
他有些好奇的坐在竹椅上並接過紙杯她則從桌下拉了個小登子和他並排坐著這是兩人第一次靠的這麼近四周明亮的燈光夾雜著燒烤何其它氣味的夜風以及從這全新角度看到的藍色夜空都讓他感到新奇和興奮尤其是身旁她黑紅豐滿的身體所散出的氣息更是讓他難以自制他忙轉過頭看著街的另一端。
「來我給你加點水。」
他轉過頭看見她一雙黑亮的眼楮正有些羞澀的看著自己。忙把喝了一半的水杯遞過去她接過來後拿起水壺到滿並遞給他。她那黑下紅潤的臉龐長睫毛下黑亮的大眼楮包括燈光下閃動著光澤的渾圓肩頭和雙臂襯著幽藍奇幻的夜空頓時讓他覺得美妙的難以言喻而她對自己每一個眼神和動作所表現出既純真又羞澀的愛慕和依戀更是讓他意外和感動想起剛才自己一人在樓上的茫然和無聊簡直是恍然隔世。
他們倆並沒有說很多話更多的時候是她忙著接待顧客偶爾他會問一些有關書屋業務經營的事她也會象談家常一樣一點一點的為他介紹偶爾他們倆的雙腿會踫一下但隨即又馬上分開。他們都似乎在打著時間等待著什麼的生。終于街道上變得冷清起來只有不遠處的燒烤攤上還坐著一些人。她起身將書收回小屋他也起身幫著她抬東西不一會兒就將書和雜志全都收了回來。
「我們出去走走吧你都坐了一天了。」他低聲說著。
「好象好象有點晚了。」她把手背在背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
「沒關系我們就到前面吃點冷飲馬上就回來。你說呢?」
她點了點頭便低著頭和他一起向前走去他們沒有去買飲料而是一起默默的向前走著不久便出了街口來到一條更寬的臨河的路上河邊是一排長長的柳樹樹和樹之間是一盞盞路燈河對岸是一派燈火迷離的海洋兩人就在這無邊的迷離和不盡樹影中走著
在不知不覺中他們彼此的肩膀已經輕輕的靠在一起他也很自然的輕輕伸出手臂試探
著摟住她渾圓的肩頭而她並沒有反對而是羞澀的低下頭但他能感到她身體的顫動。在走進一團樹影時他轉過身子低頭在她臉上輕輕的吻著她開始有些緊張的想要躲避並推開他但不久便在他有力的臂膀中停止了掙扎並閉上了眼楮他的動作也變得越來越熱烈起來。
「你真的喜歡我?」她輕輕的問。
「當然了」他很自然的回答著並低下頭熱烈的吻她。
杏紅從一大清早起來就坐在凳子上看著路面呆。
陽光灑在地上在瀝青路面上反射成數不清的耀眼細碎斑點整個路面看上去白亮亮的一片。此時已是中午四周已沒了早晨的涼爽而開始有些炎熱起來。
在家的時候杏紅從小就一直以為表姐長的是最漂亮的無論穿衣服還是打扮她都照著表姐的樣子來。到了後來夸自己長的好看的人便越來越多說媒的人也就一直沒斷過幾乎每天晚上在家後面坡上都會有一群一群的小伙子坐在那里往家里看一到這個時候父親就會站在院子里向他們破口大罵。
她想起了高德貴那個父親好朋友家的孩子在杏紅印象里他總是那麼半睜著眼黑黑的臉上也總是那麼一副憨憨的笑容他有事沒事總來串門每次來都是靜靜的蹲在曬太陽父親身邊遠遠的看著她他那雙搭在膝蓋上骨節分明象總也洗不干淨的手讓她害怕每次杏紅一看到它就說不出的不自在。
她又想起了陳來福那個臨村跑運輸的司機隨時開著一輛藍色的貨車。他是自己初中的同學長著一副粗壯的身子和一張黑紅的胖臉一頭油糊糊的頭象頂帽子一樣戴在頭上。杏紅曾搭他的車出去過幾次那駕駛室里又悶又熱到處是一股汽油和汗臭味陳來福堆著道道肉稜子的黑紅脖子上總是漾著一片片細密的粘汗。
她又想起了他。不知怎麼一想起他杏紅便感到臉紅和渾身熱她只覺得自己象不留神作了個夢又象是背著人在外邊作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一樣心里塌實不起來象是飄在空中四腳總也落不了地。他無疑是好的可卻好的沒法去說這讓她一想起來就心煩意亂但無論如何她又忍不住的老是在想他這更是讓她更是氣惱。
他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今天他仍然穿著那件紅色的T恤和深藍色的牛仔褲英俊紅潤的臉上也仍然掛著溫和的笑。看著他步履輕捷的走了過來杏紅頓時覺得自己腦子一下全都空了。
「你怎麼現在才來?」
「噢今天單位開會所以回來的晚了點。」
杏紅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今天生意怎麼樣?」他拿過小凳坐下。
「還好……」
「我記得昨天你和我說過你家那地方的名字叫燈籠堡是不是以前那駐過兵?」
「對我是听我爺爺說過那還是有皇上時的事。你怎麼知道的?」
「那個堡字就是堡壘的意思而且你說過它又在兩山之間所以……」
杏紅顯然對這些不感興趣︰「那個堡字嘛上面是人和呆下面是個土所以我們那里的人又土又呆。你說是不是?」
「這……」他顯然不知說什麼好。
杏紅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低頭玩弄著自己的辮梢。正好這時又來了幾個顧客她忙起身接待他也順手拿過一本雜志翻看著。
「你真的沒有女朋友?」杏紅等顧客走開後斜眼看著他。
「我不是都說過了確實沒有。」
「我不信……」
「那要是我有的話還會有時間每天晚上來陪你嗎?」
「那也不一定啊……」
「好了你也賣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該關門了?」他聲音變得小起來。
杏紅飛快的看了他一眼隨即點了點頭。
「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和我結婚……」
「好的好的……」
「不你要誓要毒毒的誓!」
「好我我……」
漸漸的他們的聲音都淹沒在了黑暗中只剩下了兩人越來越粗重急促的喘息。窗外是濃濃的夜色和無數螢火蟲般的萬點燈火它們和天空的繁星一起融成了迷離的一片。
他翹著腿靠在可旋轉的沙椅里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在他前方寬大的辦公桌上是一台高檔的液晶顯示屏此時屏幕上正顯示出一個帶箭頭的圖表。他手里擺弄著一只碳素筆身子在椅子上機械的轉動著飄忽不定的目光時而停留在電腦上時而又轉向了窗外只是在身邊有人時他才又直起身移動一下鼠標。
這間有九個人的辦公室有一百平米淡蘭色的隔板將他們隔為一個個獨立的辦公區靠牆擺放有沙和茶幾牆角放有數盆蔥蘢的熱帶花木。這間辦公室位于市區中心大廈的二十層樓上從這里望出去整條高樓林立的大街如同一條長長的峽谷一般而辦公室正好懸在這峽谷的上端。站在窗口可以俯視對面樓房辦公室里的人和擺設也可以看到它後面那海洋一般鋪開的樓群。
隨著對面樓房玻璃上陽光的顏色逐漸變濃時間終于到了六點。他迫不急待的關掉電腦起身走出辦公室現在每天上班對他來說已經變成了一件十分難熬的事特別到了下午尤其如此。
當他來到小屋前時杏紅一如既往的坐在屋里不過在她身邊多了一個穿黃裙子的矮胖姑娘和一個穿舊白襯衣的干瘦老頭他知道這兩個人是杏紅的鄰居。
「來啦。」那老頭張開嘴笑著。
他點頭笑了笑。
坐在杏紅旁邊的旁姑娘看著杏紅笑著杏紅伸手遞給他一個凳子。
他接過凳子坐下盡量作出一副松弛的樣子。眼前這兩個人實在讓他別扭無論是那老頭又舊又髒的襯衣和古怪的表情還是那矮胖姑娘俗氣的黃色帶花裙子和窺視的眼神都讓他感到不舒服。
「你在哪里上班?」那個老頭轉過臉。
「一家公司。」
「一個月掙多少錢?」
「沒多少……」
「三四千總有吧」老頭顯得目光炯炯。
「這個……」
「肯定有要不然他怎麼能買得起那麼高檔的房子?」那個矮胖姑娘叫著。
一時間他氣惱的差點要起身離開。
「算啦不想說就算啦!那你們談。我就回去了。「老頭起身走了。
那矮胖姑娘隨後也離開了。
「怎麼你有點不高興?」杏紅轉頭看著他。
「沒什麼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就關門吧。」
杏紅輕輕的點了點頭起身開始收拾攤子他似乎這時才現在屋內的燈光下鐵皮牆面班駁帶繡而且灰黑的書架牆角的鋼絲折疊床和裝被子的破紙箱都令這個小鐵皮屋顯得既粗糙又寒愴。一時間他雖然感到了自己的興奮和沖動但同時他也意識到其程度已經少了很多。
黑暗中他伸手在床頭櫃上模過一只煙點上。借著月光他又看見自己吐出的清煙在窗前裊裊升起同時他感到杏紅的身子緊緊的靠著自己光滑飽滿的臉和濃密的頭一起貼在自己的胸前。
「你說這是不是我們最幸福的時刻了?」
「這這應該算是吧。」
杏紅的臉又往他懷里拱了拱。
「那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的家人?」
「見我的家人?」
「你什麼時候帶我去見你的父母?」
他心里不禁突的一動「這個嘛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
此時已是傍晚街道上的景物已經多少開始模糊杏紅坐在小登上身子靠著鐵門框眼神空洞的看著前方整整一天她似乎都是這個姿勢。
她今天開門開得有些晚當時她醒來後就覺得有點冷仔細一听屋外果然有滴滴達達的下雨聲想著街上冷清的樣子便繼續埋頭睡起來。從起床到現在她老是感到頭昏昏沉沉的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這時下了一天的雨已經漸漸停了可天還是灰蒙蒙的四周的空氣又潮又冷路對面店鋪的門板屋頂路兩旁的樹木和又髒又灰的路面都濕糊糊的象剛從水里爬出來一樣。水滴滴達達的從樹葉上屋檐上往下掉著砸在地上或落在小水坑里。路上的人每一個都低頭陰著臉匆匆而過暮色中象一個個灰色的影子。偶而會有一輛汽車開過那聲音就象從地上嘶啦啦的撕下一張長長的皮。
杏紅靠在門框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眼前的一切沒有了色彩也沒有了聲音就象一團團晃動的影子。也許是天氣的原因她現在確實沒有一點和人說話的精神和願望。吃晚飯的時候小馬和吳老伯還端著飯來小屋坐了一陣自己也陪他們說了會兒話。可她越來越感到乏味和無聊。等他們一走自己又靠在門框上昏昏欲睡。她已經越來越厭煩了周圍的一切這個小鐵房子這條街道這些樹包括周圍和她親近的這些人。她甚至已經下決心離開這里。
正當街上開始出現燈光時老板和他的兄弟照例送新雜志來並把這幾天的營業款取走從老板接錢時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失望這讓杏紅感到有點內疚她知道這幾天自己
賣的錢連平時的一半都不到。果然老板把錢收好後便問杏紅下降的原因杏紅推說是這幾天天氣不好的原因。老板陰著臉說天氣不好也不會下降的那麼多年輕人干工作不要三心二意的。杏紅邊听邊點頭答應著。
接下來的時間到是過的很快隨著下班時間的來臨街道上的人一下多起來杏紅書屋前的顧客也一個接一個到晚上點燈的時候已經賣了一百多塊錢。吃飯的時候老板又送來一批新的雜志其中有新一期的《知音》這是她最喜歡看的這類書又好看又能消磨時間。果然等她剛剛看完不久一團紅色的影子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來啦……」杏紅飛快的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
「是啊怎麼樣今天生意好吧?」他熟練的拉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
「還好已經賣了兩百多塊了。」杏紅偷眼看到他正掏出一只煙煙點上同時注意到他今天換了一雙新的白色帶花紋的旅游鞋「今天下午我表哥來過了他說我媽病了。」
「什麼病?」
「我不知道反正病的很重。我想寄點錢回家可是我們老板要下個星期才錢給我我現在手上也沒有多少你能不能借點給我?」
「好啊你要多少?」
「我想寄五百你先借給我下星期我就還你。」杏紅邊說邊擺弄著手里的雜志。
「好我今天正好有錢這就給你吧。」他不掏出錢包抽出錢給她。
杏紅低頭接過錢收好
「對了今晚下班後我有點事。」杏紅象想起什麼。
「什麼事?」
「反正就是有事嘛。」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見。」他顯然有些失望的起身走了。
杏紅呆呆的坐著眼看著他騎上單車迅的消失在遠處的人流中。
他回到家後沖了杯咖啡後便開始坐在電腦前上網。他對剛才的事並沒有怎麼在意而且當杏紅說她今晚有事時他反而有種輕松的感覺這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不管怎樣現在他只想一個人呆著。
在上網瀏覽了一下最近的信息後他便打開自己的信箱令他意外的是竟現不少朋友和昔日同學的留言這讓他感動之余便開始回復起來。正在寫得來勁突然听見有敲門的聲音不禁感到奇怪開門一看只見杏紅站在門口她穿著一件水紅色的襯衣和深藍色長褲在樓道的燈光下臉色有些白。
那天早上他到是又去那條街轉過可除了那些鐵屋子在道路兩邊地上留下的各種各樣深淺不一的印記外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一空。仿佛是一夜之間被一陣風卷走了又象是一個部落又全部遷到了另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以往所有的一切都恍然隔世。幾個星期後隨著推土機的轟鳴這里又變成一個新的建築工地。
半年後一昨大型市在原先街道的地方建成開業各種健身院游泳館川菜粵菜和海鮮餐廳也一一出現和小區的華麗和氣派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