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一次,花香永恆 第七章 為母開脫

作者 ︰ 藍嵐

安毅的眼淚,一滴一滴打在潔白的信紙上,黑色的筆墨隨著淚水化成朵朵小花,他已經好久沒有掉眼淚了,自從七年前母親去世,他從來沒有再哭過;妻子去世的時候,雖然心里也是很難受,但依然流不出一滴眼淚。而此時,他的淚卻仿佛失去了控制!他自己都說不清這淚里包含了什麼,是委屈,是恨,還是希望?

「她這個狠心的女人,」那張信紙瞬時在那只打手里化作一團,「她竟然騙我?她口口聲聲說愛我,卻是這樣無情的拋棄我……」安毅痛苦的自言自語道。

「你不能這樣說我媽媽!」小唯大聲的打斷了他的囈語。

莫玲和安毅同時抬頭看向了他,那雙熟悉的眼楮,此時彌漫著不滿與憤慨,「我媽媽沒有錯!縱使愛情再偉大,可是生命卻是最重要的啊!你能眼睜睜的看著媽媽為了你們的感情,放棄自己的生命嗎?如果你真的愛媽媽,我想你是不願意的!更何況,讓媽媽放棄你的不是她的生命,而是我!爹的告訴我,如果當時媽媽沒有我,她是不會去美國的,她寧願選擇死在你們一起生活過的城市!」

莫玲吃驚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孩子,她沒想到一個剛滿18歲的男孩,竟然能把感情表達的如此淋灕盡致,可見,他和紫路的感情是多麼的深,雖然以前紫路只是他的姑姑……

「是,我媽媽是騙了你,」小唯的話,打斷了莫玲的思緒,「可是你好好想想她是為了什麼騙你,她這樣做,難道會很快樂嗎?她的痛會比你少嗎?她是為了你以後的生活,才不得不這樣做的啊!忍痛割愛,我相信媽媽的眼淚和心痛只會比你多!你竟然說她無情,說她殘忍?她是很殘忍,只不過不是對你,而是對她自己?」

安毅目瞪口呆地听著這個孩子的話,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縱然她是為了自己,可是失去她的痛如同一個永不愈合的傷口,時時刻刻不在折磨著他啊!

「你以為是媽媽拋棄了你嗎?」小唯看著安毅的眼楮,繼續說著,雖然有些話,媽媽是不讓他說的,但他再也不能看著媽媽一個人痛苦的生活著了,「就算媽媽拋棄了你,可是她卻折磨了自己19年啊!你有家有妻子有女兒,就算沒有愛,可是還有一個心靈的落腳點吧!可是媽媽呢,她什麼也沒有,雖然是守在我的身邊,也只能作為我的姑姑,那種不得相認的苦楚你能體會得到嗎?為了我,也為了你,她一直不肯結婚,為此,姑姑每次回家,都會被祖父祖母責備,這種難言的痛苦你能想象嗎?她為了擺月兌思念,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可是……」小唯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安毅,紫路一直愛著你,每次我們在網上聊天,她問的最多的就是你,她關心你,每當你不如意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她的難過。我勸過她,她不肯回來,她說無論是瑤瑤還是小唯,對你來說,都是心尖肉,無論哪一個孩子受到傷害,你都會很難過的,所以她只能盡自己的所能,給小唯一個幸福的生活,讓你安心的陪著瑤瑤和蘇雲!」莫玲接過小唯的話,說了下去。她知道,這對安毅來說是一個坎,只有邁出這一步,他和紫路才有可能幸福!

「她沒有嫁給慕青哥?她為什麼不肯嫁人?她這個傻瓜,總是這樣讓人心痛!」此時安毅的心里不再有恨,有的只是心疼,十九年啊,漫長的十九年啊,真的難以想象她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她沒有嫁給慕青哥,」莫玲平靜了一下自己,開始回答他的疑問,「慕青哥收養了小唯,而紫路只是作為慕青哥的妹妹,和他們一直生活在一起!關于她結婚的問題,我也苦口婆心地勸過她,她說她生命中,不再需要那麼一個人,有小唯在身邊,有你在她心里,對她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小唯終于抬起頭,繼續說,不過已經恢復了平靜,「這些年,媽媽一個人過得很苦,雖然她總是在人前笑呵呵的,可是誰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流了多少淚,又有多少個不眠之夜!雖然,她騙了你,也騙了我,但是我們都沒有資格去責怪她,因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為我們著想,她從來都不會為自己著想!如果她能想想自己,一切都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也許你就真的永遠也不會知道我們的存在!」

「安毅,」莫玲也繼續說著,「紫路真的很傻,你知道她為了生下小唯,冒了多大的風險嗎?她自己都不知道,在那短短的幾個月中,醫生給家屬下了多少次病危通知書,可是每次從昏迷中醒來,她最關心的依然是肚子中的孩子,如果她不是真的愛你,又怎會那樣執著的留下小唯呢?還有,她做小腦移植手術,並不是為了圓自己的心願,而是不想讓她的親人們因為她而感到尷尬和為難!安毅,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想想,紫路在你眼里,就真的那樣罪不可赦嗎?」

「好了,你們都別說了,這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能夠為她留下,她一個人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安毅心里滿是懊悔,原來以為她欠自己的,現在看看,原來自己為她做的是那樣少,甚至連她有了孩子,都沒注意到!

「如果你不走,紫路和小唯就真的不會有今天了!」莫玲感慨道。

安毅的心里此時已經心亂如麻,他自己都理不出頭緒,只希望可以早點兒再見到她,「她,什麼時間回來?」

「下午接到她的電話,她說可能要一星期以後才能回來!」莫玲淡淡的說。

「如果你不能原諒我的媽媽,那我希望你就不要再見她,她的命經夠苦了,我求你不要再折磨她了!我希望你能放過她,就當我們不存在吧!」小唯懇求的說。

他的話,讓莫玲和安毅都很吃驚。

「小唯,你說什麼呢?」莫玲打斷了他的話,她要的不是這個結果,紫路有權力得到自己的幸福,而且她現在很肯定,安毅心里不只是恨了。

「我知道,我不會怪她的,你們說的對,我沒有資格去責怪她!」安毅的眼神非常暗淡,猛然他抬起頭,看著小唯說,「小唯,能叫我一聲爸爸嗎?」

小唯愣住了,好久才開口說,「你是我爸爸,不管我叫不叫,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是我現在……」

「好,如果你不想叫,我也不勉強你!」安毅急忙打斷他的話,只要他認他,這就足夠了。

「小唯,就真的那麼難嗎?你媽媽是怎麼給你說的啊!」莫玲勸解著小唯。

「我不是不想叫,只是現在,我心里很亂,我可以很輕松的接受媽媽,因為我知道她為我所做的一切,但是,你對媽媽的抱怨,讓我此時開不了口!」小唯低下了頭。

「是我對不起你們啊!」安毅再次留下了眼淚。

「媽媽說過,這是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誰也不用自責,」小唯抬起頭,勇敢的看著安毅淚光閃動的眼楮,「爸爸!」

安毅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會兒,才擦干眼淚,臉上露出了微笑,激動的答應著,「哎!」

「安毅,」莫玲輕聲叫著他,「時間不早了,你快帶瑤瑤回去吧,她明天還要上課呢!你工作那麼忙,就讓小唯在我這里住下吧,我會照顧好他的,你放心吧!以後的事,等紫路來了,我們再做決定,好嗎?」

安毅點點頭,「那就讓你費心了!」然後又看向了小唯。

「應該的,」莫玲笑答著,「我去樓上把瑤瑤叫下來!」

莫玲上樓後,安毅對小唯說,「孩子,……」

「爸爸,」小唯滿臉微笑的看著他,「什麼也不要說了,什麼也不要想!其實這對你是個好消息,至少媽媽還活著!媽媽讓我告訴你,她希望你能照顧好自己,照顧好瑤瑤,好好生活!有什麼事,等她回來,我們一起去面對!」

安毅點點頭,她還是他的路路,永遠的都只會為他著想!

瑤瑤下樓後,安毅帶她離開了莫玲家。只不過,安毅決定先什麼都不告訴女兒,免得影響她的學習,等紫路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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