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吃過這美味的夜宵,齊陽派了人送他這新結識的美食知己回府,自己則去了夕沐池泡澡。
回來的時候,見這包紫驤還在落霞扉,而且居然在榻上睡著了。
嘿,你這睡得倒是快啊,你睡這兒,我怎麼辦?
齊陽叉著他那楊柳細腰,擺了一副現代宅男的囧姿囧態,別提多不和諧了。
得,今天本少爺心情好,讓給你一半床睡。
想了半天,齊陽自我寬慰了一下,坐上床去,打算跨過包紫驤,去里面那半部分空榻上睡覺。
誰知剛一俯身,身體正在包紫驤上空還未及目的地的時候,啪!就被強制降落了。
這包紫驤一把抱住了齊陽。我們可愛的齊陽同學頓時臉頰翻紅,成了一個說圓不圓的怪異熟隻果。
「你干嗎啊你!」齊陽說的同時企圖逃離這個不太平的機場,重新著陸。但十分可惜,這包紫驤摟得太緊,齊陽根本使不上勁兒。
「公主……」包紫驤欲言又止。
「你到底要干嘛!」齊陽有點急了,心里胡思亂想了一通,這駙馬不是要怎麼著他吧。
齊陽的腦海中頓時閃現出一個弱小女子被胡須大漢侵凌的形象,但事實卻不是這樣。
齊陽一憋氣,竟然起飛了!
嗖的一下竄到了床頂,然後啪的一聲又掉了下來。齊陽這二次著陸,把包紫驤砸得夠嗆。
吸取教訓,齊陽趕緊滾落到安全地帶。躺平以後,閉上眼回顧了一下剛才的慢鏡頭。
我靠!原來我真的會飛!原來一憋氣就能飛起來!真有意思嘿!
齊陽正在得意著自己會飛的事兒,全然忘了邊上的駙馬。
此時包紫驤,由于被突如其來的落地公主砸到,胸口十分的疼,正揉著自己還沒練好的胸大肌。
原來公主真像外傳的那樣會飛!
包紫驤內心的驚異不亞于齊陽自己。
各自混亂了一陣之後,齊陽首先回到現實中來。
「嘿!看我飛得不錯吧?」
齊陽側過身,對著包紫驤說道。
「紫驤不知道公主還有這樣的本事。」
「這回知道了吧,以後別總是動什麼歪腦筋,你說你這小體格,唉!胸嘛,直達肋骨,月復肌嘛,完全模不著,你這身材不行,你得鍛煉鍛煉,你太瘦了!」齊陽一邊說,一邊佯裝專家的教育這包紫驤。
當一個21世紀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七的平凡宅男一下子成了武功了得的嬌艷公主,那虛榮心,必須膨脹了。
會的太多,沒辦法不顯擺,這要擱21世紀,齊陽早就叫出若干個兄弟,出來顯擺他會飛這能耐了。
這如今,雖然會飛了,卻沒幾個人能對著顯擺了,孤獨啊!寂寞啊!頓時如決堤之水涌上心頭。
可齊陽這自我陶醉的小模樣兒,在包紫驤眼里,偏偏就怎麼看都順眼,不過他偏偏好的不說。
盯了齊陽半天,包紫驤蹦出一句︰「公主怕是剛想起自己會飛吧?」
得!穿幫了!這包紫驤太不會說話,唉,嚴重欠教育。
「是……」听了包紫驤這句話,齊陽開始郁悶,轉身躺平,不知道怎麼繼續往下顯擺。
當你特興奮的時候,總是有那麼一類人,就愛潑你冷水。
齊陽躺著看了會兒描金畫鳳的屋頂,然後說了句「睡覺」,背過身,就假寐了。
心里想著,現時他會功夫了,雖然在個頭上比不過包紫驤,但是在力量上絕對能戰勝他,這下踏實了。
不一會兒,齊陽就真睡著了。
包紫驤呢?看著齊陽的後背,心里郁結啊!他這好不容易逮著一跟公主同床的機會,又趕上今天公主心情大好,本想著因循就勢,水到渠成。可這公主……
唉,他這駙馬當的有名無實也就罷了,關鍵那邊還一個末野門與公主糾纏不清,堂堂一個七尺男兒怎麼忍受的了。
這夜,除了包紫驤,在床上輾轉難眠睡不著的還有一位,那就是周溪。
這周溪,早前在攬翠櫥里宣說睡了,其實是出了齊陽宮,又去了那石太醫的府邸。
石太醫陰沉地說︰「你怎麼又來了?是這駙馬最近做了什麼?」
周溪在一旁小心答道︰「沒有,駙馬日間仍舊陪著唐使,晚上回宮。」
「那是有什麼消息?」
「也沒有。」
「那你來做什麼?不是說不讓你來麼?」
「師傅,徒兒是因為那日在宮里見到師傅去給公主診癥,今日特來問問,師傅的計劃是不是有所變動?」
石太醫听此,嚴聲厲色道︰「多事!師傅自有打算,你听命就是!」
「是,師傅。」周溪雖表面應承了,但是心里卻有自己的打算。
石太醫接著又問︰「這兩日駙馬回來可說了什麼有關唐使的事情?」
「沒有,駙馬回府就是看書,然後就睡了,很少說外間的事兒。」
實際上,這包紫驤一回齊陽宮就去落霞扉,只有晚上才回攬翠櫥睡覺,且不與周溪同房。
「最近探子回報說大唐的軍隊似有變動,這駙馬與唐使交往甚密,若听見有什麼風吹草動,定要立刻過來向為師匯報。」
「是,師傅。」
「這駙馬對你還好麼?」
「還好。」這周溪這麼好面子的女人,怎麼肯跟別人說這駙馬連看都懶得看她。
「這駙馬是這米國跟唐使最為親近之人,是唯一的情報所在,必須緊密監視,不得有半點馬虎。」
「徒兒知道。」
「行了,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師傅,那個掩碎紅用完了。」
「去前房找你大師兄拿些。謹記,這藥要適量,切不可多使。」
「是,徒兒告退。」
這掩碎紅是西域一種毒藥,日使少量,食者全無感覺,與常人無異,一旦累積到一定劑量,就會昏厥不醒,幾日內便駕鶴歸西,且查無可查。
周溪找到大師兄,托他查查這吉祥的底細,然後拿了掩碎紅就回府了。
此時攬翠櫥里,吉祥如意在花廳打著瞌睡,阿四則回自己的小屋跟周公約會。
一進門,見這兩個下人伏在桌上睡覺,周溪就悄聲過去揪起如意的耳朵︰「你這丫頭,剛來就偷懶!」
正在夢鄉之中的如意,突然被這周溪一刺激,只合著眼說了句︰「誰這麼大膽!敢打擾本小姐睡覺!」
「我打擾你!?你還小姐!我今天倒要你知道誰是才是主子!我讓你睡!」周溪這習武之人,拎起一個丫頭十分容易。
如意被揪著耳朵,很快就清醒了,即時呆在那兒,對剛才月兌口而出的話,她不知道怎麼解釋。
此時吉祥听見聲音,也睜開眼,見勢不妙,「撲騰」就跪下了。
吉祥連連叩頭,說︰「求主子饒了奴婢們。」
「不關你事,你起來吧。」
周溪免了吉祥,卻不肯饒了如意。令吉祥拿來一根藤條,責打如意。
這姐姐打妹妹,開始未曾用力。周溪的眼里見了,冷冷的說了句︰「你這是沒吃飯吧。」
吉祥听了,也只好用力打。
這吉祥如意本是石國大戶之女,因石國出事,國王被殺,庭綱大亂,一家出城逃難,如意和吉祥因尿急去了樹林里方便,回來後,見父母家人已全被殺死。在這亂世之中,姐妹二人逃到了米國,輾轉進了齊陽宮。而這,也不過就是這幾個月的事。
回憶著跟妹妹逃難的日子,吉祥的心已經快滴出淚,藤條下,已傷痕累累的如意,淒慘的叫著。
吉祥心里又何嘗好受,但若叫這周溪打,一是怕打了如意要緊的地方,二是若是兩人都傷了,到時候沒人照顧,才是必死無疑。
如意在不知道多少下以後,暈了。
吉祥停手看看周溪,周溪正悠然淺笑的喝著茶。
「夫人……」
「怎麼?暈了?」周溪若無其事地問道。
祥忍著淚,看著如意,心如刀絞。
「行了,你拖她下去吧。本夫人今天沒事了,不用伺候了。」
周溪說完,起身出了花廳,進了臥房。
這吉祥攙著如意,回到小屋之內,點起油燈,借著微弱的燈光,除了外衫,如意的背上綜錯著一道道紅印子。吉祥伸手輕觸,如意的身子一陣,似是很疼。吉祥終流出淚來,此時,門外有人輕聲叩門。
吉祥讓如意放平躺在床上,輕輕給她蓋上被子,然後去開了門。
吉祥看見門外之人是阿四,于是就說︰「你來干什麼?」
「給你這個。」阿四遞給吉祥一瓶東西。
「這是?」
「這是我們包府上好的藥酒,活血化淤。」
「你怎麼?」
「我怎麼這麼好心是吧?我這人就見不得別人挨打受罵,因我家少爺從來待我都很好,所以我阿四基本就沒受過傷,要是之前你問我要我可能都沒藥酒給你。但來這府上第一日,阿四我就發現這周二夫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于是就回包府拿了這救命的玩意,防身備用,這個先給你,明天我再回府拿個就是了。」
這阿四原本跟周公好好的約著會,結果外面殺豬般的嚎叫聲,實在是太淒厲了。于是就起來,躡手躡腳的走到花廳外面,看看到底怎麼了。從窗洞望進去,只見吉祥正拿著藤條打如意,那狠毒的二夫人在一旁悠閑得喝著茶。
阿四心里一驚,輕拍胸脯。唉,這女人果真不是什麼好主子。正在門外想主意打算靠智慧英雄救美的時候,里面的如意已經暈了。見二夫人放話,阿四就趕緊回房拿了藥酒出來,送到這姐妹倆人的小屋。
吉祥听著阿四的話,突然覺得很感動,藥酒沒拿卻一下子抱住了阿四。弄得阿四臉漲得通紅,不知所措。
緩了一會兒,吉祥才覺得不好意思,放開呆滯狀的紅臉阿四。
吉祥拿了藥酒進了屋,關上了門。
阿四在門外愣了一會兒,才晃晃悠悠的走回自己的小屋。
吉祥借著油燈,給如意上藥酒。
這藥酒雖藥,卻也刺激,如意在床上全無意識的疼,吉祥看在眼里心疼地流著淚。藥酒上完,如意已經開始發熱,吉祥寸步不離的在旁守著,心里默念︰爹,娘,你們一定要保佑妹妹平安無事,這次都是我的錯,我打的妹妹遍體鱗傷,若是上天要一條命,我願意跟妹妹交換,讓她好好的活著。
而此時,這打了人的周溪,心里卻十分痛快,一個人在房里,不停的換著衣裳。這都是嫁人時做的,有些還未上過身。當主子這幾日,雖是被駙馬冷落,但感覺依舊好得無以復加。以前常常被打,今日也能打人了。
這世上本就有兩類人,一類是自己吃過苦,也不想要別人再去吃;另一類,則是自己吃過的苦,定要從別人身上拿回更多。而周溪就是後者。
周溪打扮著,挑了一身最誘惑的衣衫穿在身上,打算等包紫驤回來成就好事。
可誰知,這一夜,包紫驤並未回這攬翠櫥。周溪看著窗外的月亮,行行走走,直至消失在天邊。外間也無一絲動靜。一夜未合眼,周溪的怒氣越聚越濃。
遠處傳來雞鳴,周溪也大喊︰「來人!」
吉祥守了妹妹一夜,如意終于退了燒,臉色也平和許多,看看身上,傷痕已不那麼腫脹。
「這阿四的藥酒果然管用,昨日竟忘了謝謝他。」吉祥想著想著,不自覺嬌紅了面頰。
此時听見那攝魂的叫聲,雖是無奈,吉祥還是行將出去,來到了周溪的臥房。
吉祥問道︰「夫人何事?」
「駙馬爺呢?」
「駙馬爺昨個兒在公主那吃夜宵,恐是睡在那了。」
吉祥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呼嘯而來,越過耳際,鳴鳴聲不絕。
這駙馬爺不回來便尋個丫頭撒氣,周溪這一行徑偏又被門外的阿四看見了。
此刻,這個不一般的小書童終于按捺不住,沖了進去。
周溪這手剛打完人,見這阿四一把把吉祥攬在身後,就說︰「你要干嘛?」
「該是我要問您要干嘛吧,我的二夫人。」
「呵,這攬翠櫥幾時多了個主子,輪到你個書童說話?」
「嘿!你不要以為我們家少爺納了你,你就真是夫人,不過就是個妾!妾懂麼?這齊陽宮可是公主府,主子只有兩個,就是咱們公主跟少爺。」
听見阿四說此話,周溪二話不說就要上去打。
阿四見此,攬起吉祥就飛身出了門,徑直朝著落霞扉跑去。一路上吉祥被阿四抱在懷里,心撲通撲通的跳,眨眼間就到了落霞扉。
阿四放下吉祥,回頭望望,見這周溪並未追來,松了口氣。
「行了,沒事兒了。」
「今日是沒事了,日後可怎麼辦。」
「咱們找公主,將這事兒說了,我就不信這公主能讓這二夫人在府里這麼為非作歹。」
吉祥點點頭,這才想起在小屋里躺著的如意︰「糟了!我妹妹還在攬翠櫥呢。」
說完吉祥轉身要走,被阿四攔住了。
「回去還是被打,你也不想你妹妹繼續被她折磨不是?」阿四雙手托著吉祥的手,四目相對,頓生情愫。
這時候,綠兒柳兒過來落霞扉伺候公主早膳。見這二人在此,綠兒問道︰「你們來這兒干嘛?」
吉祥本是柳兒訓練出的,還算熟稔,于是上前說︰「姐姐救命!」
柳兒納悶地問︰「救命?救誰的命?」
「喲!這是誰打的?可憐見的。」綠兒此時看見了吉祥臉上的紅手印,說道。
「這……」雖是被打了,但此時這吉祥卻又不敢開口。畢竟自己不過就是個新進府的丫頭,這公主能為自己作主,去駁了二夫人的面子麼?剛才情急被阿四弄暈了頭,一路跟了來,這一時間,不知所措了。
「那個二夫人打的。」阿四在一旁說了。
綠兒再看那紅印,已經開始微腫︰「打的這麼重?」
柳兒對綠兒說︰「我早跟你說,現時的夫人已經不是原來咱們那個姐姐了,你還不信。」
阿四︰「這還不是重的,那個如意更慘,現在躺在床上已經起不來了。」
綠兒︰「啊!?不是吧,那個丫頭我昨日還見過。好端端的呢。」
阿四︰「就是昨晚打的。快點進去告訴公主,不然我怕這夫人非要了那如意的命。」
「等等!」阿四正要進門,被柳兒攔下了。
「這公主寢宮豈是誰都能進的。你們在這候著,我跟綠兒進去幫你們說。」
正說著,里面傳來一聲︰「柳兒,讓他們都進來吧。」
「是,公主。」柳兒答了話,于是一干人等都進了落霞扉。
齊陽早上由于包紫驤打呼嚕,嚴重影響了他的睡眠質量,與其睡得不好,不如起來泡個澡舒服。
于是天還沒亮,齊陽就進了他那21世紀衛生間,結果發現,這兒還不行,沒熱水。于是又一個人去了夕沐池,泡了半個時辰,齊陽才滿足的回了落霞扉。
剛一進門,就听見門外吵鬧,齊陽就站在門後听著。
原是這周溪使用暴力,這太不對了,好歹你也是個夫人,就算你是個妾你也應該善待下人,干嘛非使用暴力?
畢竟隔著門,听得不是那麼清楚,不如讓他們進來從頭說起。
齊陽這人,比較八卦。
一進門,阿四看見齊陽,就開口說︰「原來貞兒姐姐也在這落霞扉里伺候公主。」邊說著,還上前一步。
齊陽笑笑說︰「是啊。」
綠兒︰「你是什麼身份,怎麼叫公主姐姐?」
阿四︰「公主?」
齊陽笑著看看阿四。
這一時間,貞兒姐姐成了公主,幸虧阿四的腦子轉得快,立馬跪下,並改了口︰「阿四不知是公主,還望公主饒了小的。」
傳說這可是米國的超級母老虎啊,可是這看著又不太像。
阿四心里嘀咕著,齊陽就過來扶他起來。
對于這個唯一不知道齊陽身份的阿四,總有種莫名奇妙的親切感。
齊陽笑笑說︰「不妨事,以後若是喜歡,叫姐姐便是。」
阿四此時有點受寵若驚了,雖這少爺平日待自己也很好,但也未曾叫過這麼親近的稱呼,這外傳十分野蠻的公主,今日對自己卻如此之好,看來這耳听未必為真。
「行了,有什麼要緊的事兒,先說了吧,回頭咱們一路去啞女那吃點心。」
見公主這麼說了,阿四就把昨夜之事從頭到尾敘述了一遍,說完以後,正想把新婚那夜的事兒也告訴齊陽。
此時包紫驤從里面走了出來,于是阿四就沒說。
听得阿四此言,齊陽知道,這事兒多半是真的。
周溪這人,欺軟怕硬。剛來這古代第一天,齊陽就領教了,沒想到如今還行之更甚。這樣的人若留在身邊,沒什麼好處,只會害了自己。可看看邊上的駙馬,齊陽又想,這剛抽了風,給駙馬娶個夫人,就把人家轟出府,是不是有點太不人道了?
于是齊陽決定還是問問︰「駙馬怎麼看?」
「紫驤全听公主的。」
嘿!這難題都給我了,我現在可是女的!什麼都指望我!你還算個男人麼!听我的是吧,那好,我可不客氣了!
「傳本宮的話,周溪周二夫人即日起在攬翠櫥里思過,任何人沒本宮的批準不得入去打擾。封了這攬翠櫥的前門和東門,後門責侍衛看著,閑人不得進出。至于吉祥如意跟阿四,也從攬翠櫥里搬出來,柳兒稍候給他們另外找個地方住。」
「是,公主。」
「那這二夫人就沒人伺候了?」綠兒小聲地問著柳兒。
柳兒也低聲回了︰「她本來就是伺候人的,如今就伺候自己,有什麼難為的。」
此時齊陽說道︰「行了,這事兒,就這麼辦了,柳兒安排吧,本宮跟阿四去休月苑吃點心了,吉祥這幾日就照顧如意吧,等全好了,再給安排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