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的上午,小兔就被他父母接走了,墨琛好似生怕她不會回來似的,送了她半里路。最後小兔偷偷對著他的耳朵保證說,最多兩天,她一定偷跑回來。
墨琛看她天真可愛的表情,緊繃的神情這才一笑。
墨宇看見他倆親密無間的樣子,心里別提多堵了。
可是小兔卻一連三天都沒有回來,只有在晚上的時候打電話說她玩的有多開心,還說那里有很多小伙伴什麼的,電話里又听到鞭炮的聲音,又听到她呵呵的笑聲,墨琛听著也跟著笑了,墨宇氣急了,因為那只笨兔子打了兩次電話過來,提都沒提到他,他一直忍著,這晚終于忍不住一把奪過電話,沖著話筒吼,
「你這只笨兔子,還不趕緊回家!」
墨琛被他突然的吼聲,嚇的一驚,責怪的看了墨宇一眼,又拿過話筒溫柔說,
「小兔,沒關系的,只要你開心,就在那里多玩幾天!」
話筒中傳來好委屈好可憐的聲音說,
「可是我再不回去,就見不到墨琛哥哥了,都是女乃女乃啦,一直拉著我不放!」
他听著她撒嬌委屈的聲音,又忍不住低笑,又說了一會兒,剛好吳美雲叫吃飯。墨琛便掛了電話起身,墨宇悶悶不樂的跟在後面。
墨琛覺得這幾天一直很奇怪,媽媽不僅每天都在家,每次飯桌上還不停的給他們夾菜。小宇嘟著嘴把討厭的菜都扔掉了,媽媽還是笑滋滋的給小宇夾菜,並且囑托說,
「不要挑食!」
她夾一次,墨宇不留情面的扔一次,到了第三次時,小宇終于喊著「好煩」啊,像吞毒藥一樣把那討厭的菜吃到嘴里,接著,他就看到媽媽溫柔的笑。
那是從父親走後,媽媽首次露出這樣的笑容。
他也問過媽媽,媽媽只笑著說,她放春假了,不在家在哪兒?
他本想再問問那個劉先生的,可使終沒問出口。其實他不怎麼介意媽媽再找人,只不過他絕不會叫那個人爸爸,也絕不會對那個人好臉色罷了。而他更怕的便是媽媽再一次受到傷害。
這天晚飯後,墨琛有些嚴肅的把墨宇叫到房間。
墨宇看他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有些不解的問,
「哥,你有什麼事啊,干嘛這麼鄭重,眉頭皺的緊緊的!」
墨琛蹙眉憂慮的說,
「小宇,你有沒有覺得媽這幾天很奇怪?」
墨宇努力回想著說,
「有什麼奇怪的,她以前不都這樣嘛!喜歡強迫我們做我們不喜歡做的事!」
墨琛提醒說,
「她這幾天都沒出門,沒去見那個什麼劉先生!」
墨宇突然不說話了,臉色變的難看起來。然後越想臉上越委屈難過,終于含淚望著墨琛,握著小拳頭哽咽問,
「哥,我就是不明白,你說爸和媽都親密的生下我們了,怎麼說分開就分開?難道我們不夠出色,不夠惹人喜歡嗎?其實以前我有看過媽和爸吵架的,那時候我以為,只要我做個好孩子,爸和媽就會舍不得我們,結果我還是失敗了,為什麼會這樣!」他低著頭,哀傷的喃喃自問。
墨琛知道,雖然弟弟表面爭強好勝,內心卻極其脆弱敏感。
他只能拍拍弟弟的肩安慰說,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此事古難全!」
墨宇「哼」了一聲偏過腦袋,心里恨恨的想,可這事為什麼發生在他們家啊。
過了一會兒墨琛又沉重的說,
「本來我沒再意的,只以為媽是因為年三十沒有陪我們,心里愧疚所以這兩天才待在家里。可是昨天半夜我因為口渴出來喝水時,經過媽門前,听到她壓抑的哭聲、、、、、、」
墨琛說到這里很傷感,他不知道怎麼說出當時的那種感受,那種無助的,悲傷的,絕望的淚水仿佛似把刀一樣絞在他的心尖。他很想上去安慰媽媽,可是,他知道,除了安慰,他並不能給媽媽什麼,媽媽需要的也不是他的安慰。可以給媽媽安慰的那個男人,早已頭也不回的走掉。于是,他只能流著淚站在門口。
十六歲的他,第一次明白,這世上總有一些事,是我們無能為力的。但願他此生都不要再遇到這種事。
墨宇听了抬頭震驚的看向墨琛,驚訝的說,
「不可能啊,我明明感覺老媽這幾天很開心的,我懷疑她染上了惡趣味,以捉弄我為樂,老是喜歡親我的臉,逼我吃我討厭的菜!」
墨琛悲傷的嘆一口氣說,
「那是因為她不想讓我們知道,不想讓我們不開心。可是小宇,我們都不是小孩子。這一次,媽受了很大的傷害,這個屋子里處處都是我們一家人從前開心的畫面,媽媽回到家里怎麼可能不觸景傷情?」
墨宇心里「咯 」一下,有些緊張的問,
「哥,你想說什麼?」
墨琛手放在他肩上,望著他的雙眼,似長者般的說,
「小宇,哥知道,你很想爸媽在一起,你做夢都想著,也許有一天,爸爸突然知錯了跑回來也不一定。可是,這個世界不再我們的想象之中,哥知道你聰明,有些道理不用說太清楚,一點你就通了。我昨天晚上一夜都沒睡著,一直在想媽的事,爸爸走了,我要去上學,你也要去上學,有誰陪媽說話,有誰知道她心中的苦?她現在還年輕,將來我們長大或者忙于工作,或者結婚生子,又有誰能一心一意的陪伴她呢?所以,我想,我們接受那個劉先生吧,如果他真的對媽好的話!」
「不可能!」墨宇堅定的生氣說。
墨琛按住他,耐心勸解道,
「如果你真的愛媽,就應該為她想想。我們長大了,不應該是媽媽一直為我們犧牲,我們也要為她犧牲的。再說,我也沒讓你馬上接受那個劉先生,只是我們兩個一起去看看,考驗他是不是個好人,能不能夠配得上媽!」
墨宇沉默的想了好久,才點頭悶聲說,
「好!」接著又說了一句,
「可是,哥,我還是好難過好難過!早知道爸媽要離婚,他們當時就不要生下我不就好了?」
墨琛不語的抱住他。
傻弟弟,有些事,長大了你總會懂得。
我們能做的,就是用這些傷痛銘記,然後將來長大了,不要做同樣的這種男人,不要讓自己的兒女經歷同樣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