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鄰居打來的,聲音很急,在一片吵鬧中有些不穩的說,
「小兔,你快回來,你家出事了!」說完就是嘟嘟嘟的聲音,小兔腦子一片空白,征愣了半響連忙起身。睡衣也來不急換,只披了一個外衣,腳下還踩著拖鞋,拿著錢包出門招了一輛的就往回跑。
半個小時的路程,走到家門口就看到鄰居們在門外嘆息,隱隱還從里面傳出尖銳的怒吼聲。
因為肖家夫妻特別大方溫和,孩子又很可愛,所以在小區里很受人歡迎。看到他們吵架,大家都很難受。一個大媽見小兔回來了,難過的把她拉到懷里說,
「小兔,你要堅強,進去好好勸勸你媽媽。你媽媽在怒火中,我們這些外人一進去,她就叫我們滾,不讓我們幫忙勸。你平日是你媽最寶貝的東西,你進去見勸她,她一定會冷靜一點兒的!」
小兔有些奇怪的問,
「我爸媽為什麼吵啊?」
大媽嘆了一口氣說,
「唉,你外公死了,你媽不去送終,你爸爸說她狠心,然後兩個人就越吵越難听!」
小兔征愣了一下,想到關于外公的事。從小媽媽就不讓她和外公親熱。她好像也從來沒見過媽媽給外公好臉色,每次到外公家,眼楮都好像沒看到外公一樣。但是,她想,媽媽是那樣熱情快樂的一個人,怎麼會狠心到連自己的親爹死都不去看一眼呢?
大媽拍拍小兔,小兔這才從回憶中清醒,說了聲謝謝朝屋里走去。
兩人吵的熱烈一時還沒看到門口出現的小人影。
「、、、、、、你以我當年為什麼會嫁給你?你除了個子高,還有什麼?長的難看又沒錢,誰會看上你啊。要不是跟我爸吵架賭氣,我就是嫁給豬也不會嫁給你!你他媽的應該慶幸,應幸老子當年被怒氣蒙閉了雙眼,瞎了眼的嫁給你。」肖媽不屑的睨著肖爸,用一種尖酸刻薄的語氣說。
只有她自己知道,說這句話時,她的心在滴血。吵架的人就像刺蝟般,狠狠的用自己的刺刺傷別人。
肖爸不可置信的瞪著對面的女人,仿佛從不認識,突然瞳孔一個放大,咬牙說了句,
「好,好!」就一腳踢飛了腳邊的椅子,又一個大力推倒了電視。肖爸一邊砸著所有能砸的東西,一邊鐵青著臉氣極的罵,
「這日子不過了,都不要過了!」更使力的砸著桌子。
隨著一聲接一聲的「嘩啦!」看著爸爸氣憤的背影,憤努的動作,小兔心中那些美好的畫面,也在一一破碎。
那時候,媽媽會在飯桌上撒嬌,爸爸會瞪媽媽一眼,然後無奈的喂媽媽吃飯,嘴里還很厭煩的說「真是兩個都是孩子,都要人伺候!」
爸爸常說,媽媽是大麻煩,她是小麻煩。
那時候,爸爸也會和媽媽爭吵,但是只要媽媽一哄爸爸,爸爸崩著的臉就忍不住笑了。假日里,他們一家三口牽著手去逛公園。在商場,媽媽為一件衣服磨價,爸爸耐心又厭煩的在一邊等著。
他們家不是很有錢,好幾次,她听到媽媽在電話里氣憤的對爸爸說,
「沒掙到錢,你過年別給我回家!」
媽媽常說,只說別人家孩子有的,我們家小兔就一定要有。其實她根本就喜歡喝那些牛女乃飲料,也不再乎過年有沒有新衣服穿,但媽媽怎麼都不肯委屈她。于是,她小小的心知道,媽媽雖然很凶,可是很愛他。
而爸爸呢,永遠都是那樣的斯文有禮。盡管爸爸的五官並不英俊但因為那股天生的斯文氣質就讓他顯的好看。媽媽有時候為了一件小小的事像個潑婦一直罵人,可爸爸依然當作沒听見,摟著她教她識字。
他們家像所有家庭一樣,爸爸媽媽會因為錢爭吵,可是從沒有到過動手打架的地步。
在她的印象,爸爸一直是有氣度斯文的人。
可今天,原來這個斯文的人也會有怒火,也會摔東西。
她嚇的連聲音都發不出,眼淚無聲從眼眶里大顆大顆滾出來。
肖爸摔完了東西,心中的怒氣稍平,扭頭就想轉身出門,看到門口滿是淚痕的女兒,高大的身體卻一個征愣,仿佛一瞬間老了十歲。
那是他從她出生就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啊,如果可以,他寧願用命去換,也不想讓女兒看到她這麼狼狽的一面。
以前也有很多次吵嘴,但都是關上房門,盡量不再女兒面前吵,他們夫妻都不喜歡在女兒面前弄的難看。
肖媽因為肖爸震動一顫的身體,目光稍移,也發現女兒的身影。
肖爸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還是無情的從小兔身邊走過。
小兔的眼淚流的更凶了,因為爸爸沒有理她。爸爸沒有叫她「小兔」,爸爸沒有彎身親親她,爸爸走了、、、、、、爸爸,是不是不要她了?那個愛把她舉的高高的放在肩上坐的爸爸,是不是不要她了?
肖媽突然撲過來,叫了聲「小兔」抱著女兒嚎嚎大哭起來。
孩子已經長高了,她已經不用彎身就可以抱到她了。她的懷里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孩子小時候的淚水,可是這一次,卻是她無助的趴在懷里哭。
這個世上沒有一個人理解她,沒有一個人。
「媽媽,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了啊!」小兔哭著無助的問。
為什麼昨天還好好的家庭,一瞬間就變成這個模樣了。
她不要爸爸媽媽離婚,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