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的腦袋就像電腦的內存一樣多好,不想要的時候,簡單的動一下手指頭,便能刪掉所有。
可世上沒有如果!每天的時間也過的很快,就坐在那里恍恍惚惚的。有時候想一堆,有時候就靜靜的盯著一角什麼都不想,有時候就突然默默流淚。
當腦袋停止轉動時,小兔想,原來,真的有這樣一刻,即便腦子清醒,雙眼睜著,也可以腦袋一片空白的什麼都不想。
有時候墨琛很晚才打電話回來,語氣里都是疲憊與擔心,她听了自責不已,連忙裝作歡快的語氣說自己沒事。
墨琛在電話里安慰說,
「小兔啊,乖,在家看些喜劇片,多想想開心的事,我會很快騰出時間然後帶你一起出去旅游的!」
小兔笑著甜甜說,
「好啊,我等你回來!」掛完電話後,便又是坐在那里發呆了。
不知不覺,又是半個月過去。墨宇使終沒來一通電話,她也終于死心了。經歷了懷孕流產,人好像成熟了許多,至少不像從前那樣一臉天真與稚氣,也不會再問那些傻呼呼的問題了。墨琛給她辦了休學,玩的這段時間,她發現她一點兒也不想念學校。她討厭那種被老師逼迫的感覺,也討厭那種每次拿到成績單被同學們暗暗鄙視的眼神。不去學校讓她覺得很輕松很輕松,以前她上初中時,也有同學一畢業就不讀書去外面做事了,她也想這樣。可是,她知道爸爸一直對她抱著很大的期望,希望她能考上名牌大學,所以她不敢把放棄讀書這件事輕口告訴爸爸。
她想了想,決定不在家里耗費時間了,越是東想西想的,越是難過。讓自己忙一些,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說不定心情還會好些。
這天晚上,她望著電視里的勵志男想,嗯,明天她也要重新出發。
她決定先出去找工作,如果找不到就去墨琛哥哥那里幫幫忙,墨琛哥哥這麼疼她,應該不會罵她不想讀書吧。
其實她想,跟墨琛在一起挺好的,至少爸媽媽對他都放心,她跟墨琛在一起,爸媽肯定不會再操心她什麼。
可是,以前她為什麼不明白這些呢?
人真是奇怪!
她無聊的換了幾個台,準備去洗漱睡覺時,門突然開了,她還以為是墨琛回來了有些驚喜的看過去,這一看,便是臉色慘白。
他們真的好久好久不見了,久到生疏的都認不出彼此了!眼前的高大男生,身材顯的更消瘦頎長,從前帥氣逼人的臉孔如今只剩蒼桑。
明明在內心說了好幾百遍,不要再乎他,不要再為他流一滴淚,可是看到這樣狼狽又憔悴的他,她還是忍不住心疼的想要流淚。
墨宇打開門看到沙發上的人時,眼里閃過驚異,不過很快就劃過。他沒想到會遇見她,一個多月不見,他想她想到難以入眠,每一次拿起電話,撥到最後一個號碼時,又猛然掛然電話,克制著自己不準打電話給她。有時候怕自己會忍不住,還把宿舍電話給拔了,為此,他沒少受室友的排擠,因為電話不是他一個人的。夜里突然驚醒,就會心疼的睡不著,那時就想,只要能看看她就好,只要能感受到她的溫度就好,只要能聞聞她的氣息很好。
因此,他很沒出息的回來了。在她家門前不遠的暗處偷偷站了一天,希望能幸運的遠遠看她一眼。可是,終究沒有看到。天黑了,他只好回墨家,打開門時,有些僥幸的想,這屋子以前她住過,里面應該有她的氣息。
卻沒想到,她連人都在這里。她用楚楚可憐的眼光心疼的看著他,可是,這種眼神再也無法打動他,反而讓他憎恨。
于是,原本周身都流露著頹廢氣息的他,突然就冷凝起來,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對面的女人。冷冷咬牙問,
「你怎麼在這里?」
看著他冷漠的表情,小兔想起墨宇說她髒頭也不回的樣子,打了一個冷顫回神慌說,
「我這就走!」
她急急踩著慌亂的步子想從他身邊越過,卻在擦肩而過時,被他一把拽住。
墨宇左手拽著她的縴臂,頭微側頭略低,眼光冷冷的打量著她寬松衣服下的月復部,涼聲問,
「你說你懷孕了?」
他的手看似很使力,小兔卻輕輕一掙就掙開了,低著頭小聲說,
「已經不用你關心了,謝謝!」
墨宇一听這話壞脾氣就沖了出來。就只準他對她甩臉色,她這種三心二意水性揚花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對他甩臉色?
他氣的一把提起她陰著臉逼問,
「你什麼意思?我孩子哪兒去了?」
小兔不可置信的抬頭瞪著他。不敢相信這世上有這麼不講理的人,上次在電話中,明明是他、、、、、、
她恨不得偏過腦袋,眼淚卻不爭氣的流下來。墨宇爆吼,
「哭屁啊哭,問你話呢!我孩子哪兒去了!」
小兔終于忍不住生氣的喊,
「什麼你的孩子,就算生下來,那也是墨琛哥哥的!」
「墨琛哥哥,墨琛哥哥、、、、、、」墨宇氣的臉色發青,理智盡失,邊咬牙一遍遍低念著,邊提著小兔大步朝臥室里走。
小兔大概猜出來他要干什麼,慌的掙扎的大喊,
「你要干什麼?」
墨宇粗魯的把人往床上一扔,站在床角,邊解著自己的衣服,邊戾氣的說,
「你不是說你肚子里的種是你墨琛哥哥的嗎?老子來幫你回憶回憶,到底是誰的!」
小兔在他壓上來時,猛的閃開。想要爬起來逃跑,卻又被他拽住腳踝跑不掉,只得氣急的用另一只腳踢著他罵,
「你混蛋!」
墨宇另一只手一按,整個身體欺近,便壓住了亂動的她,眼神如凶猛的野獸盯著自己的獵物一樣。
小兔扭動掙扎卻硬是擰不過,手腕的皮都被他勒紅了,仍然不停止掙扎。看她一副寧死也不屈從的樣子,墨宇的怒氣慢慢減了下來問,
「你有這樣拒絕過我哥嗎?」
小兔突然不動了。
墨宇輕輕的再次低問,
「你有沒有這樣拒絕過我哥?」那極輕極低的話語中,好像飽含了悲傷與淚水。
小兔的身體突然松軟下來,不再掙扎,然後低低的說了句,
「對不起!」對不起,她讓他傷心難過了。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拒絕墨琛哥哥。第一次,是因為醉酒。第二次是因為她不該大意的在墨琛懷里熟睡,她當時想過要叫,可是怕驚醒了父母,也掙扎過,但是力氣沒有墨琛的力氣大,再後來,理智就沒了。
第二天很惱很生氣,可當墨琛哥哥認錯時,她又心生不忍。
在她心里一直都覺得,墨琛哥哥是不會犯錯的,墨琛哥哥是個最完美的人。
就像墨琛哥哥就是墨琛哥哥一樣,是無人代替的墨琛哥哥。
她從來沒有細想,她為什麼拒絕不了墨琛哥哥。是喜歡嗎?可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她喜歡的是墨宇。
而現在,她卻拒絕著墨宇。
墨宇听到她這話,心里一酸,松開了她,起身跌坐在床邊輕喃問,
「你喜歡他?」
小兔听了下意識的就要擺頭,可是一想,她既然都決定了,又何必要解釋。她點頭「噢」了一聲,明明拒絕了,卻希望墨宇能、、、、、、能不要放棄她。
墨宇也呆呆的「噢」了一下,空氣里全是沉悶壓抑的氣息,許久,墨宇才出聲問,
「你們既然有了孩子,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啊?」他想,他還是裝的不夠好,那語氣中怎麼還能听到心酸與傷痛呢?
小兔呆了許久沒說話。嫁給墨琛,真的是她想要的嗎?不是的,如果不能嫁給墨宇,她寧願永遠永遠的一個人。可是,她是多麼需要墨琛啊。在她難過的時候,在她悲傷的時候,在她流產的時候。沒有一個在冬夜里凍的要死的人會拒絕別人的溫暖的。
她並沒有傲骨,並不能做一個很堅強的人。值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她有多懦弱,懦弱到明明不喜歡一個人,卻不知道怎麼拒絕。而她的這種懦弱,在一直長大的過程中,被人稱為寬容大方,善良可愛。
為什麼沒有人教她,善良也是有界限的呢?為什麼沒有人告訴她,不是所有的好都能接受的呢?為什麼一定要在流血流淚後,才明白所有道理?是不是長大就是這樣痛苦?而她又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永永遠遠的長大?
這個時候才知道,並不是哭一哭,就能得到那個自己想要的漂亮洋女圭女圭,于是眼淚再也沒有了作用。
她環著顫抖的肩,忍住淚意故作鎮定的道,
「孩子沒有了,我和墨、、、、、、」「什麼?孩子怎麼沒有了?」墨宇沒等她說完忍不住驚問。
想到他那天的無情話語,小兔不再意的說,
「我把它打掉了!」
空氣幾乎凍結了,墨宇深深冷視著她,第一次發現,這個善良的女生,居然這麼冷血。
那個進鬼洞都會嚇的哇哇哭的女生,那個看到被破了月復的魚擺尾巴就會嚇的尖叫的女生,那個被油濺了下手指就會疼的掉眼淚的女生,那個時刻都讓人放不下心的乖乖女,從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冷血的堅強?
十七的歲她去醫院打掉孩子,她是來哪里來的勇氣?她又什麼時候這麼有主見的聰明過?
這樣看了好久,墨宇終于回神,氣的一把提起她陰厲的低吼,
「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打掉它?」
小兔覺得這人不可理喻,莫名其妙。雖然她從小就被人說呆愣傻,但她也並不是真的傻,只是反應比別人慢一點兒,不是反應不過來。而這些人,憑什麼就覺得她好欺負?
她昂著下巴堅定的冷聲回,
「就憑它在我肚子里,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墨宇氣的想捧人,拳頭掄起來,差點砸中她的臉,卻又恨恨的落到床鋪上。氣的爆跳如雷的吼,
「沒有我,它媽的它怎麼到你肚子里了?你要打掉它,你他媽的問過我沒有?」
小兔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她不想提醒他,他曾經說過的話。
「說話!」墨宇沖著她狠狠逼問。
小兔冷冷看著他說,
「你不要忘了,那天晚上是你說,我肚子里的孩子鬼才知道是誰的!」
墨宇有些難堪的撇過頭,解釋說,
「那晚我喝醉了!」
小兔迅速接道,
「可從你今天一進門就問我懷孕的事,可見你沒醉糊涂!」
墨宇猛的抬頭瞪著面前的女子。他發現,這個女人,幾天不見,好像變的特別聰明犀利了。
一時間好像被人撕開了遮羞布,墨宇瞪著她惱怒的吼,
「對,我就是沒醉,我就是什麼都記得,但那又怎麼樣,你憑什麼打掉我孩子,你有什麼資格打掉我的孩子?」
小兔氣的推開他冷顏道,
「再跟你說一遍,孩子是墨琛的,不是你的!」
墨宇冷冷笑說,
「好啊,現在連墨琛哥哥都不叫了,就直接叫墨琛了是吧!憑什麼老子要在一邊痛苦的要死,你們這對狗男女卻在一邊逍遙快活,憑什麼?」他嘶吼著,拽過小兔就壓了過去。
小兔氣的對他拳打腳踢,他這個樣子還真像喝了酒了發瘋。
她越是扭怩,墨宇越想治服她。
太過年輕,兩個人又分開了太久,一踫觸,原本還存在的一點兒理智全部飛走。
小兔硬逼著自己不要動情,不要迎合他,可是最終,敗在他的身下。
她為自己絕望,含淚的閉上眼。墨宇站起身,邊整理著自己的衣服,邊冷聲說,
「這是你欠我的!」
門關上了。小兔的心卻涼了,這一刻,墨宇在她心里還不如一個畜生,而她竟然喜歡上了這樣的一個男生。門一關上,墨宇就有些腿軟,不穩的朝沙發上走去,然後重重的跌倒在上面。
他不能說,他有多想念她,多想擁抱她,多想感受她的氣息,多想不顧一切的緊緊抱緊她。
他不能說!他不能在她面前透出一點點還喜歡她的意思!
他不能說,當听到她孩子沒了時,他內心更多的是心疼,她當時一定很疼,很無助,而他沒在她身邊。
他什麼也不能說,明明想要遠離她,心和身體卻止不住的想靠近她。
他怎麼能說,我對你發火,吼你,只是想找個借口親近你?他怎麼能親口承認他的無恥與無力?
因為他是墨宇啊!他是曾經多麼驕傲的墨宇,他怎麼可以為了一個女人一次次背叛自己。
可是,天啊,為什麼忘掉一個人這麼難!
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愛她,想念她,可是他卻用了世界上最糟糕的辦法。
就讓她恨他吧,像他恨她一樣的恨他。
如果不能幸福,就讓我們一起下地獄好不好?
只要有你在,我哪里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