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汐從上樓開始就注視顧昊鈞的表情。看他只是眼神有些迷離的對上牆上的畫,心下一沉。她不知道他是開心能夠再看到媽媽的畫還是觸景傷情。
這些畫,並不是康瑞雪的名作。練筆作居多,有些甚至還沒畫完,都被景汐細心裱起來。這工作並不容易。從去找這些畫到一幅幅裝裱,她費了很多功夫,在決定搬到顧昊鈞家接受他的照顧開始她就開始準備,前兩天才完工。
顧昊鈞有些迷離的眼漸漸變成痴迷。這些畫,很多他是見過的,在媽媽的那個畫室里。
像這幅《春日》,就是他們一家人去九寨溝旅游回來媽媽畫的。那個時候媽媽的畫風還沒有那麼成熟,但一家人幸福快樂,感情充沛,畫面條條線線都透著快樂。還有他和爸爸的肖像,簡單的素描,惟妙惟肖,他看著眼里有暖意,他似乎都能想到媽媽畫這些畫的時候,平日里精明厲害的眼楮會彎成溫柔的弧度……
可是,這幅畫……
他盯著這幅畫不動,心抽動著。直到眼楮有些發酸,才困難地眨了一下。
這幅畫叫《雪》。只有清一、色的白,連月光都泛著白森森的光,孤寂清冷又絕望。畫顯然還沒有畫完,初時雖然絕望可是還是線條流暢,到了最後一角似乎就在急趕著完全是心神不寧的樣子,還有一筆畫錯,斜斜的拉過月光的光芒部分,讓月光也越發淒慘。
他盯著那筆敗筆,心被狠狠捏住。眼神也開始犀利起來,恨意像突然被引燃,無邊無際的開始蔓延。
應該就是這副畫——媽媽車禍前最後一幅畫。
「哥,你怎麼了?」
景汐鮮少看到顧昊鈞這個樣子,隱忍而深沉的痛和恨讓他身子微微抖動著,眼神里透出的冰冷比這冬天的氣溫更甚。她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這個樣子,有一點害怕。擔心的張口問他。
景汐的聲音有疑問還有小心翼翼的試探,柔柔糯糯,顧昊鈞卻只覺得那聲音是利劍,一下子就能刺穿他那顆本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他轉頭看著她。
畫廊里的燈光充足,明亮而有技巧,讓人或者畫都能看起來最美。單景汐本就清麗的面容在燈光下更添幾分顏色,凍瘡已經好了,肌膚又成了白玉般,透著淡淡的淡粉色,小小紅唇,微張著,能看到唇邊似隱似現的梨渦。
她的眼楮更是亮亮的。那是她最美的地方,清澈的像所有污穢都能在里面經歷洗滌。可是……
這樣的清澈卻屬于那個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的女兒身上!
為什麼就是她呢!?
這樣的想法才一出現,他就不可置信似的,突然狼狽的把頭轉過去不再看她,呼吸沉重。
「哥,你沒事吧?」
景汐伸手想扶住顧昊鈞的身子。他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起到反作用了,他觸景生情想起康阿姨,難受了?
可是她的手還沒挨到顧昊鈞就被他狠狠一甩而推離。
他的力道那麼大,只是踫觸到她的指尖,就弄得她的手痛極了。
她不知道是怎麼他是怎麼回事,捂著手把因為疼痛差點呼出來的聲音咽回去。
時間像是靜止。
她不知所措的捂著手看他的背影,他有些陰冷的沉默著盯著畫作。
許久,她終是擔心他,忐忑的小聲喚他︰「哥……」
顧昊鈞盯著畫,不應聲。
「對不起。我以為你會開心的……」
悠悠地聲音傳來,沒有生氣反而是在自責。顧昊鈞突然轉頭,捏住剛才被他甩來而發疼的那只手腕。
「你白痴是不是!?」顧昊鈞吼。自他們上樓之後,李南風早就按計劃好的讓工作人員舒清了在二樓參觀的人,此刻寬敞的展廳里,只有顧昊鈞和單景汐兩個人。所以他的吼聲就听得格外響亮。
「你這樣費盡心機的討好我。」他指指這些畫,「能把我都不知道在哪里的這些畫作收集起來,一定費了不少功夫吧?你以為我會高高興興的感激你,可是,我沒有,剛才我甚至狠狠甩了你一下!」
他抬抬她的手腕放在她眼前,「很疼吧,很傷心吧?你不是該生氣嗎?你在這里自責,忐忑,不安,甚至有帶著乞求的討好,關心我。」他冷笑一聲,「你是白痴是不是?白痴到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白痴到不知道我到目前為止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白痴到不知道我只是把你當個免費的妓、女!所以,你才能這樣討好關心我是不是?」
景汐愣住,清亮清亮的眼眸里騰騰霧氣。
怎麼會這樣呢?不是說好要試一試了嗎?前一段時間對她照顧周到的他現在怎麼就突然回去了呢?wf5c。
她的手腕被他箍的緊緊的,像是要撅斷。她狠狠地咬著唇,嘴里有惺甜的味道蔓延。可是,她卻絲毫不感覺到痛。
哪里會有一種痛能比得上他剛才的話?
討厭她,有目的的接近她,免費的妓、女……
呵呵……妓、女呢!
她突然笑起來,眼淚在眼角微笑時起伏的動作里掉下來,絲絲成線。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一定不是這樣的!
他明明那麼溫柔的待她,會輕輕的叫她小汐,會給她做、愛吃的菜,會細心的幫她上藥。前幾天……前幾天他不是還熬夜給她做了ppt總結嗎?
所以,肯定是她耳朵有點問題,听錯了。
她的表情軟化下拉,帶了抹虛幻的笑,自由的那只手,握上顧昊鈞箍在她手腕上那只手,輕輕地搖了搖,柔聲說︰「哥,我只是想給你過一個難忘的生日。對不起,你不喜歡這些是不是?」她的語氣漸漸有了歇斯底里的瘋狂。「那我們就不要看這些畫了,我們去別的地方。我們去電影院,我們去游樂場……哦,對了,我還自己去做了生日蛋糕。我們一起去吃蛋糕好不好?哥……」
她說著說著說不下去,眼淚像開閘的電站,嘩啦一下傾瀉而下。她哭得泣不成聲,但卻緊握著他的手,死死的握著不放開,像是就能把他的心握在手里,再不離開她。
她的手笑,握著顧昊鈞那張大手上,根本握不住,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因為使勁留下深深的痕。
生日?原來是想給他過生日?
顧昊鈞的眼楮里迷迷蒙蒙的黑霧濃重的看不清任何想法。
多少年了,他自己都忘記自己的生日了。這麼大的世界,能想起他的,竟然只有她一個!
呵呵……真可笑,對不對!沒情開鈞。
竟然是她呢,能想起他,能一心為他的人竟然是她!
只有她!
這世界真他、媽可笑對不對!
他的胸口有些發悶。牙齒咬著牙齒,發不出聲音。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從差點跳出胸腔的位置又重重的落回去。那樣強烈的失重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被單景汐握著手。
越來越清晰的疼痛從手背上傳來,顧昊鈞的眼楮閉起。胸腔起伏的很厲害。
突然,他睜眼,方才有些迷離看著單景汐瘋狂的眼神瞬間精明,一片冰晶!
他狠狠一抽手,「夠了!單景汐,不要再瘋瘋癲癲自欺欺人!從此以後,滾回你該去的地方!」
他這一回力氣更大,像是要把自己內心那些不平靜不安定全部從這一甩手的動作里甩出去。
景汐被這樣大的力道沖的退後幾步,靠在牆面上,肩頭剛好是一幅畫作的裱邊。硬邦邦的玻璃材質,擱在她肩頭,戳得她臉全部揪在一起。
她痛得直抽冷氣,眼淚撲簌簌流下來。
她在一片淚水中看見顧昊鈞轉身下樓的背影。高大,挺拔,沉默,冰冷,無情。
她想開口喚他,做最後的乞求。可是,她想起他的話,明明低沉醇香的聲線,說出的話卻像超聲波一樣不斷一波一波的刺向她的耳朵。震得她的鼓膜微微發疼。
這麼久,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呢。她還怎麼開口挽留他?
她扶著牆,突然就不哭了。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些淚水好像自己蒸發了,眼楮燒灼的疼。
她的手模上擱傷她肩膀的那幅畫。
那副油畫,是副肖像畫,畫的是顧昊鈞。
她那麼用心,那麼努力,對著照片花了那麼久,從他離開到現在,整整四年半。本以為再也沒幾乎讓他看見,可是上一次李南風提議找康阿姨的畫給他過生日的時候,她就像熬了一冬的柳枝看見春光,抱著心里發芽的希望和美好夢幻,半是威脅半是利誘的把這幅畫掛在康阿姨的這些畫里。
她那個時候還在想,不同畫風的東西,顧昊鈞肯定能看出來。到時候,他要是問她這幅畫是誰畫的,那她一定會站在他身邊,輕踮起腳尖,在他弧度完美的側臉偷偷印上一個吻,然後對他說︰「哥,這幅畫是我送你你的禮物。生日快樂。」
可是……現在怎麼成了這樣的模樣呢?
她撫著畫上顧昊鈞的臉,踮起腳尖,唇輕輕印在那冰涼的玻璃上,那是他臉的位置。
消失的淚水好像又突然回來了。磅礡的不像是淚,而像是奔騰流淌著的動脈血。
「哥,我們是不是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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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人們,我對不起你們,因為昨晚沉迷別人的故事,忘記寫東西了,今天在奮力的補,結果……還是遲了,我對不起你們!道歉!
不過,這章算20號的更新,21號的更新還有的!
嘿嘿……原諒我吧。
最近好憂傷,留言也沒,推薦也沒……你們在哪里咩?虐了啊,你們還滿意不?再不出現霸王我,還有更虐的……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