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滿意地輕輕一笑,伸手挽住崇韜,婉聲道︰「皇上吧。」
我跪在地上,看不見崇韜的表情,只听見他輕嘆一聲,挽住良妃轉身而去,半點猶豫都沒有。
我仍跪在地上,隨侍的人都如潮水般紛紛隨著崇韜和良妃走了,不一會就只剩下我和噙香漱玉。
我沒有起來,心冷得像一塊冰,硌硌地生疼,任由跪著的腿漸漸麻失去知覺。噙香漱玉伸手扶我起來,卻怎麼也扶不動。
漱玉一下子就哭出來了,「主子,你起來啊,別跪著呀。漱玉好難受。」噙香蹲下來,握住我的手,眼圈微紅道︰「主子,你振作起來!彩雲碧霞我們已經救不到了,我知道你心里難受,我和漱玉也很傷心啊。主子,你哭出來吧,我求求你,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
我腦中一片空,一會是彩雲臨去那平靜悲傷的眼神,一會是崇韜冷冷的眼光,仿佛掉入了冰窖,眼楮澀得難受,卻干干的總也流不出淚。
噙香漱玉陪著我跪著,見竟似傻了,都六神無主嗚嗚咽咽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才听見秦芷氣急敗壞的聲音︰「怎麼會這樣?」
我緩緩抬起頭,面前站正是跑得氣喘吁吁的秦芷。我勉強扯動嘴角笑了一笑,說不出話來。
秦芷一個人沒帶,見我們這樣,忙叫噙香︰「你們兩個,怎麼也跟著你們主子在這里哭哭啼啼?你們主子還沒哭呢,你們就這樣子,讓人看見像什麼?還不快擦了眼淚扶你們主子起來?」
說著就自親自來扶我。噙香漱玉這才如夢初醒擦了眼淚齊齊上前來扶我。我任由她們扶起來拖拽著回到含章殿。一番洗漱打理後扶著我在床上躺下才停。
秦芷一直站在一旁默默:看著到我躺下了才道︰「噙香。你們都出去歇歇吧。折騰這麼久也累了。我陪你們主子坐坐。」
秦芷話語雖平靜。但不知為何。卻總有一種令人安心地魔力。噙香漱玉滿頭是汗。頭蓬松。也累得夠嗆。听得秦芷這般說如釋重負地點點頭。帶上門出去了。
秦芷輕嘆一聲坐在我地床沿上。自嘲地笑笑。道︰「那日我才說要你冷靜小心。別被傅如璧牽連才好。想不到言猶在耳日就真地步她後塵。」
我眼皮微顫。沉默了半晌道︰「我以為只要我去做。不管如璧還是彩雲。我都能救她們。原來。我誰也救不了。」
秦芷一聲冷笑︰「那狗皇帝!我以為即使他對那麼多人無情無義。對你總該有些許真心。誰想。竟也是一樣。」
我只覺心尖一顫針刺般疼痛。我不知說什麼好,想了想才道︰「那雍和王和良妃來得實在湊巧。良妃挑撥皇上居然心我和雍和王,才弄成這步田地。現在想來很多有跡可循的地方。只可惜了彩雲碧霞。」
秦芷愣愣地看了我一會,突然笑了︰「我以為你會頹廢好幾天才能重新清醒冷靜下來想到這麼快。」我被她調侃,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想起枉死的彩雲碧霞,心中一痛,終是鼻頭一酸,緩緩流下淚來。
秦芷也沉默了,有些感慨地道︰「皇宮就是這樣的,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不會理會這些人的死活,因為對他們來說,這些人只是奴才。
以後,你見到的會更多。」
我听見她最後一句話,只覺遍體一寒。
秦芷手托著腮,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我听說今天狗皇帝本來不會去玉錦宮的,畢竟皇後懿旨已下,誰也知道那里不太吉利。可永和宮那邊來人去請狗皇帝,說是子涵帝姬有些不大好,請狗皇帝過去。過去之後,良妃就說子涵帝姬最近老是不好,只怕是沖撞了什麼,提出去妙法殿為帝姬祈福,求個平安符。妙法殿正好要經過玉錦宮,想來是這樣才撞上的。」
我冷哼一聲︰「難怪。哪有這麼巧的事?那雍和王最是游手好閑,自從回來之後也沒見給太後請過幾次安。卻正好今天去請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進宮到太後的慈安宮可不用經過玉錦宮。」
秦芷詫異地道︰「你是說良妃和雍和王有聯系?可他們怎麼知道你會去玉錦宮?」
我也納悶,想了想也解釋不出,只得道︰「我也不知道。也許真的只是湊巧吧。只是我一被禁了足,如璧那頭可就沒法可想了。「
秦芷點點頭,道︰」禁足雖然自己不可以出去,但也沒說皇帝不可以來看你啊。只要你能想辦法把消息傳遞到他手上,他若對你還有情意,自然會來看你。「
我想想也是,便點頭道︰」說不定還能解了我的禁足令
秦芷正色道︰」只是通過今天的事,你可一定要小心了。這說明那些人也還都盯著你呢,一不留神一口就咬過來了。「
我默默地點點頭,住口不言。秦芷安慰了我幾句就走了,剩下我一人躺在被窩里哭了好久。
剛才秦芷在這里,恨恨地罵崇韜,我面上沒什麼,心里卻如刀割般疼痛。我一直以為崇韜對我跟其她妃嬪是不一樣的,從他眷戀寵溺的眼神我深信這一點。可是今天,不過是良妃的幾句挑撥之言,那幾句話平凡無奇,其實並不高明,可是崇韜就是那麼心,心讓他對我的哀求置之不理,間接斷送了彩雲碧霞的性命。
我不得不問自己,他對我的信任就那麼少嗎?進宮之前,我跟子虛傾心相愛,的確不願進宮為妃。可自從跟他相處之後,我無數次地捫心自問,對崇韜是否有感情?
他是我光明正大身份崇高的夫君,對我寵愛憐惜,慢慢地,我的心漸漸落在他身上,我願意跟著他在這不見天日的深宮里,日日陷入陰毒的爭風吃醋陰謀算計之中。雖然目睹了他對如璧如何絕情,但其實在我心里,我一直認為他不會負我,不會那麼對我。可現在,我錯了,徹底錯了。秦芷說的對,我愛上他會害死我……
自從我被禁足後,含章殿就變得門可羅雀起來,除了馮昭儀偶爾晚上悄悄來看我之外,就只有秦芷深夜仗著藝高人膽大來陪我下棋說話解悶,給我帶來如璧的消息。
她已經一天比一天冷靜來了,在那淒冷寂寞的冷宮里變得怡然自得起來。我深深心疼她在冷宮衣食不周所受的苦,想要見崇韜一面,卻總是沒機會。這期間,劉為揚進來想要見我,聲稱為我請平安脈。良妃卻以我禁足期間不用診脈為由駁回了。
我恨得牙癢卻也無法,佑寧七年的春天來得較往年晚了一些,但總算是來了。
這天我見太陽還好,就漱玉含霜把大冬天的大毛衣服斗篷拿出來曬曬,自己端了小凳子倚在門口坐了看她們擺弄衣裳。
初春陽光很稀薄,微微還有些寒意,春風吹在臉上舒暢得很。我愜意地迎著陽光眯了眯眼楮,好久沒這麼舒服了,進了宮算起來反倒是禁足這段日子最是愜意自在了。
不用大清就去給皇後太後請安,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也不用跟那些無聊的妃嬪應酬,唇槍舌劍。
曬著曬著,就听見漱玉呀:一聲,我懶懶問道︰」怎麼啦?「
漱玉撅起嘴,不快地道︰」這件猩猩氈的羽緞斗篷那日主子在梅樹下被枝條刮了一條口子,叫針房拿去縫補,都好幾日了還不來,看,這衣裳還在這里呢。「說著舉起手中那件大紅的羽緞斗篷朝我揚了揚。
如璧剛被貶入冷宮之時,眾人皆以為我會被遷怒從此失寵,那個時候我背上有傷,崇韜雖然好幾日沒來,也是因為我和如璧的感情,怕彼此見了尷尬心煩。人雖沒來,補品湯藥還是源源不斷地送進延禧宮,那些拜高踩低落井下石的倒也不敢小借機踩低我。
可自從我被禁足之後,眾人看崇韜總也沒來過含章殿,一開始倒也還好,漸漸地就開始怠慢推諉起來。這羽緞斗篷也就是這般。轉眼兩個月時間過去,我背上的傷都已經好了,只留下了淺淺一道痕。那份恩寵卻已像這傷勢一樣,消失無痕。
漱玉還只管不高興撅著嘴喋喋不休地說著,含霜怕我听見傷心,忙以眼色止住她。
我看見了含霜的眼色卻也裝作沒看見,笑著道︰」不過是一件衣裳,有什打緊?破了就破了,穿其它的就是。反正天也漸漸熱了,穿不著這東西了。所以針房晚幾天也沒關系。「
漱玉見我笑著這說,也不敢再說,嘟噥幾句也就算了。
晚間吃過飯,我叫進小意子來叫他去打探打探崇韜今晚歇在哪里,小意子點點頭出去一會就回來了。
依舊恭恭敬敬道︰」皇上今兒晚上好像歇在盈貴人那里了。「我便知是在陳盈盈那里了,我想了想,便從紅木八扇雕花門衣櫥底下拿出一個小小的紫檀木匣子遞給小意子。
小意子疑惑地看著我,我含笑道︰」把這個想辦法交給皇上面前的路公公。讓他呈給皇上。「
小意子遲地接過匣子,道︰」這,主子,路公公會收嗎?「
我胸有成竹地道︰」路公公愛財,你只管塞給他金元寶,他什麼都干。「說著取過兩錠一百兩的金元寶給小意子。(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