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一覺醒來,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紅艷艷的小臉蛋。
洛洛弟弟和他爸爸姚爺一樣,一張小臉蛋,長得叫一個艷麗,比同齡的小女娃都要漂亮上百倍以上,這是大院里眾所周知的事實了。
可在小包子眼里,這樣近地觀察洛洛弟弟的臉,實屬第一次。洛洛弟弟的小鼻梁、小眉毛、整齊微翹的睫毛,尤其紅艷艷的皮膚,比他想象中更漂亮更精致,好像洋女圭女圭一樣。然而,在這樣一張貌比西施的小臉蛋上,只見一條長長的口水線像面條樣垂掛在小嘴角邊,一下子破壞了所有美麗的畫面。
小包子的小額頭垂下幾條黑線。倒不是由于看見了洛洛弟弟這幅睡覺的丑樣,而是自己的小手往自己的小嘴巴上一抹,發現自己的手背一樣很快地沾上了口水。
自己怎麼可以和一個小自己兩歲的弟弟一樣睡覺流口水?
包子迅速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兩只小手抹著小嘴巴,用力地抹,結果整張小臉和兩只小手都抹到黏糊糊的。
听見動靜的洛洛,在睡得迷迷糊糊的夢鄉中睜了睜眼皮,小嘴巴喃喃︰「小包子?」
感情這洛洛弟弟在夢里頭把他看成了包子,想咬一口。
小包子決定迅速爬下床去洗把臉,刷個牙,最不明白的是,自己什麼時候和這只惡魔弟弟睡在同一張床上了。話說,洛洛弟弟睡覺真不安分,不時踢被子,不時翻來滾去,讓他包子看著都心驚肉跳,怕其一不小心從床上滾落下去。
于是,包子突然明白了,原來大人讓他和這只惡魔睡一塊,是為了給這只惡魔當護床欄用的。為了防止洛洛滾下床,讓他包子用自己小身軀擋著。小包子為此撇撇小嘴。
這只洛洛弟弟再聰明再搗蛋,到底只是個弟弟,不能超越他包子,睡覺還得他包子保護,沒出息。
小包子終于找回到一回在洛洛弟弟面前當大哥的感覺,雖然洛洛最愛喊他哥哥了。
嗯,這樣想明白了,他包子倒不能輕易拋下了弟弟不管。所以,小包子坐在了床上,兩條小腿盤坐著,好像入定的小師傅一樣,守護在床邊上。每次,洛洛快滾到床邊時,小包子的手會迅速地伸出去推向滾來的小身體,洛洛因此像皮球一樣滾回到了床里面的一側。
反反復復的,包子不知道像打棒球一樣推回洛洛弟弟的身體多少回,只知道這推洛洛皮球的次數好像是越來越多。
小洛洛好像在睡夢中都把被推皮球當成了游戲,歡快地滾回去,又自個兒滾回來。
包子的額頭垂下的黑線越來越多,真想學洛洛弟弟的爸爸一樣捏洛洛一把小臉蛋。這一刻,包子十分了解姚爺時常捏洛洛小臉的心情了。
虧了這張小臉長得這麼漂亮,可就是欠扁,太欠扁了。
小包子氣哼哼地想。
「征征。」陸夫人進來探望孫子起床沒有時,看到的,正是自己孫子盤腿坐在床邊推洛洛皮球的這一幕。陸夫人對此吃了一驚︰「征征,你什麼時候起床的?」
包子回頭回答女乃女乃,由于小手做著推洛洛皮球的動作,有點尷尬,躲著女乃女乃的目光說︰「剛剛。」
可別被女乃女乃發現,他剛才好像是欺負洛洛了。但洛洛這是要被他欺負,怪不得他的。
陸夫人是個後知後覺的,沒有察覺異樣,走過去,先關心自己孫子退燒沒有。模了模包子的額頭,看來病是好到七七八八的,不止沒有發燒,人挺精神的,笑問︰「餓了吧?」
包子回想起自己睡覺流口水的模樣,連忙抬起小手審查自己的嘴角,好像沒有口水了耶,于是輕咳兩聲小嗓子︰「不餓。」
他睡覺前不是吃了一大碗粥了嗎?
陸夫人道︰「我去給你倒點水。感冒要多喝水。」
包子忽然才記起一件大事兒︰「洛洛為什麼和我一齊睡?不怕被我傳染嗎?」
不愧是君爺大夫的兒子呢。沒想著自己病了,只怕自己病傳給別人。
陸夫人模模孫子乖巧的小腦瓜,說︰「洛洛身體棒,而且,征征病的也不重。」
小包子看回洛洛弟弟那張睡覺時都一點也不安分的小臉,想著女乃女乃這話也沒有錯。
印象里,洛洛自出生起,都沒有怎麼病過的。洛洛這只小惡魔,真想要病一回,真是太難了。因為病毒都沒有洛洛惡魔厲害。
陸夫人在房間里,順道給孫子倒了杯水。讓孫子喝水時,又問孫子要不要去廁所。
包子早就想去洗把臉了,可礙著洛洛弟弟沒有人看管,現在女乃女乃留在這,他可以暫時月兌身了。爬下床時,小包子還不忘告訴女乃女乃︰「洛洛他睡覺喜歡往床邊滾,女乃女乃你看著點。」
陸夫人一听嘴巴咧開笑意。知道自己孫子對洛洛總是有些避開,對彤彤卻很好。洛洛對此可妒忌了。沒想,原來孫子對洛洛這個弟弟也很愛護和關心的。這讓長輩的都亦覺欣慰。
「放心吧,女乃女乃坐在這兒,洛洛掉不下床。」陸夫人一口答應孫子。
包子安心了,點了點腦袋,走去衛生間。
走出房間時,迎面踫見走過來的姚夫人,包子喊︰「姚女乃女乃。」
「起來了?」姚夫人加快兩步腳,一樣關心地先模下包子的臉,「嗯,退燒了,是不是感覺好多了,征征?」
小包子乖巧地點頭︰「是。」接著對姚夫人說︰「洛洛他還在睡。」
「你女乃女乃在里面是不是?」姚夫人從門縫里望到了坐在床邊的陸夫人在照看洛洛,就沒有急著進去了,帶包子去衛生間。
包子就此在衛生間洗臉漱口,把自己弄到精精神神整整齊齊之後,回頭,問姚夫人︰「我爸爸呢?」
「怎麼不問你媽媽呢?」姚夫人笑,想這包子真與眾不同,一般孩子都是粘媽不是粘爸的,包子是起床就喊爸的。
「媽媽不是在忙嗎?」包子體諒媽媽說。
包子不是不愛媽媽,是記得自己睡覺前,媽媽沒有回家在工作的時間。包子也不想自己小小的病打擾到媽媽工作。
別看包子年紀小,性格卻很穩當,完全像個可靠的小大人。姚夫人見著心里都嘆。自己兒子這個當爸的,明顯比君爺當爸差遠了。瞧兩人教出來的孩子,洛洛心性好動好玩,哪像包子這樣穩重成熟。找時間,要讓兒子去向君爺取經,不然都不像樣。
「你媽媽回來過了。」姚夫人告訴包子。
小包子這才回想起,好像是的,媽媽好像是來過他睡覺的房間。既然知道媽媽回來了,只要媽媽平安,小包子心里頭踏實了。
與姚夫人走出洗手間後,姚夫人拉著他不讓他往客廳走。包子多了個心眼,伸長小脖子往客廳里頭探望一眼,結果,被包子發現了鄭大伯的存在。
鄭家人?那個上回來他家里大鬧天宮,想打妹妹的大伯?
包子小眉宇一下嚴肅,不高興地想︰這人又來他家做什麼?並且都到爺爺女乃女乃家里來了。
滿月復心事的包子,被姚夫人拉著,走到廚房。姚夫人和陸夫人一樣,怕他醒來肚子餓,畢竟發燒嘛,消耗能量大,所以走到廚房找吃的打算喂包子。
姚爺正好躲在廚房里頭,見到包子過來,亮起自己的手機︰「來,給你瞧瞧。」
給他瞧什麼?
包子疑惑,小眼珠警惕地打量姚爺。誰不知道,姚爺和洛洛愛蹭他包子一樣,愛蹭他老爸,和洛洛一樣是只喜歡欺負陸家父子的惡魔。
姚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蹲,將手機屏幕給包子看。
包子就此看到了自己和洛洛同床睡的照片。應說這張照片照的角度剛好,將他和洛洛面對面一塊流口水的場景永遠地留在了歷史長河里頭。
姚爺對包子咧開亮晶晶的牙齒︰怎樣?你這小包子還不是和我兒子一樣,做夢都想著吃東西?
包子鼓鼓嘴巴。
姚夫人給包子從熱著的粥鍋里舀完一碗粥,回頭,見到兒子欺負包子,橫眉豎眼,劈手給姚爺腦袋上一掌︰「你今年幾歲了!以為和你兒子一樣大嗎?」
姚爺連忙側過身子,躲過姚夫人的第二掌。
姚夫人這氣儼然一下子沒有消完,邊追邊打︰「洛洛那性子,你以為學了誰?還不都是因為學了你?學了你這個不爭氣的老爸。」
姚爺都覺委屈了︰他哪兒不爭氣了?
再說他兒子洛洛,除了口頭上愛欺負包子,也沒有做過不爭氣的事啊。他這個當老爸的不能說沒有盡責,經常有教育兒子不能欺負包子哥的。
姚夫人只听兒子這番辯解都氣不打一處來︰「有你的!洛洛不是學了你是學了誰?你自己不潔身自好,能讓你兒子听你的話?」
小包子站在一邊,學著君爺的模樣胸前抱手,對于姚夫人訓斥兒子的話直點腦袋。
只瞧包子這模樣兒,姚爺一撇嘴角,逃走時對包子放話道︰「征征,你這是越來越像你老爸是不是?」
小包子眉頭聳得高高的︰誰不知道他包子最仰慕自己爸爸了。這用得著姚爺說嗎?
把姚爺打走後,姚夫人幫包子端著粥回房間。回到房里,見洛洛還在睡。可是,很快,這只小饞鬼聞到了食物的香味,睜開了小眼楮,骨碌一下,坐了起來。
陸夫人連忙抓了條紙巾,幫洛洛擦嘴角上的口水。
洛洛邊吸口水,邊看著包子端著的小碗︰「征征哥沒有吃飯。」
小洛洛睡覺前,倒是記得包子沒有和大家一塊用晚餐的事。
沒想這洛洛弟弟睡醒不是和他搶吃的,卻很惦記他包子哥沒有吃晚餐,小包子心里頭突然有點感動了,對姚夫人說︰「姚女乃女乃,再拿個小碗,我和洛洛分著吃。」
姚夫人一笑︰「你吃。洛洛想吃,有的是,我再給他去舀就是了。」
包子這個當哥的,立馬將自己的粥給了洛洛,自己再去和姚夫人去廚房。
等他再端著小碗回來時,發現,洛洛坐在床上兩只小眼珠子直瞪著陸夫人的手機。包子心里頭剛劃過一抹不安,見到他回來的洛洛果然大叫道︰「征征哥,我和你一塊睡了!」
包子只差沒有一個跟頭翻倒在地。
包子心頭嗚嗚地喊︰怎麼連女乃女乃都學著欺負他了?
客廳里頭,鄭大伯能感覺到附近人來人去的動靜。這屋里,果然不止他們三個人。也就是說,他剛才說的那些話,君爺和白露是有意無意之間,讓不少人都當場听到了他說話。
是為了防止以後他反咬一口說自己沒有說過這些話嗎?鄭大伯想,實話實說,將自己父親當年的遺願說了出來時,他心里頭是有點打退堂鼓的。畢竟這番話說出來之後,鄭大伯都不能保證,自己母親不是沒有犯了過錯。
如果查下去,他母親會不會被株連都難說。但是,到底他母親,鄭姑婆這人,性子傲歸傲,性格上卻還是算比較直的,腦筋不像鄭二叔那樣復雜。更多的,只能是鄭姑婆受人指使了才做出這事來。
鄭姑婆究竟做出了什麼事。現在,即使他們這些人沒有能從鄭姑婆口里得到確切答案,都可以幾乎篤定,鄭姑婆當年八成是收了人家的好處,才會對在保定的白家母女不理不睬,封鎖圍堵白家母女,意圖將白家嫂子逼進絕境。也因此,鄭姑婆是對後來忽然助力于白露她媽的鄭大嫂恨之入骨了。因為鄭大嫂是斷了鄭姑婆的生意和好處。
能得出這樣的聯想,並且在翻出了鄭老爺的遺條時馬上來找白露。都是由于鄭大伯被鄭姑婆罵完以後,回想起了鄭大嫂和他當時提起過的一些事。
比如,鄭大嫂早就私底下和他說過,懷疑他媽討厭白露她媽。而且奇怪的是,鄭姑婆應該沒有理由如此討厭白露她媽。
現在回憶起來,原來都是有源頭的。鄭大伯想。
理清了這里頭的思緒以後,鄭大伯不得不承認,自己媽是討厭自己媳婦的,而且不是普通的討厭,所以,在他打他媳婦時,他媽才會裝作沒有看見,慫恿他打。
他鄭大伯是眼瞎了,才會對發生的事實都視而不見。
手指頭在大腿的褲子上揪起一把,鄭大伯抬頭望到了白露那張臉。
白露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是比君爺更沒有表情,只是一雙美麗的眼楮安靜地看著鄭老爺留下來的那張欠條。
鄭老爺遺筆里留下來的這個黃少麗是誰。鄭大伯是以前听都沒有听自己父親母親提過,所以問鄭大伯的話,鄭大伯是回答不出個所以然的。
只能說,這個黃少麗,與鄭姑婆有瓜葛,說不定,與白家都有瓜葛。
是的,連他鄭大伯都能聯想到這方面去,沒理由白露和君爺不會想到這方面。也正因為此,鄭大伯心里犯糊涂了,究竟是什麼人,並且是為了什麼,想弄倒白家母女呢?
鄭大伯沒有就此一下子懷疑到白家爺爺白家女乃女乃頭上,是由于,他畢竟對白家並不熟悉。記憶中,鄭大伯壓根,好像沒有見過白爺爺白女乃女乃。只是听母親說過有這樣的親戚。
白爺爺白女乃女乃,住在燕京,不是在保定這樣的小地方,不是隨意能高攀得起的人。在鄭大伯固有的印象里,一直是這樣的。如此說來,這樣自居清高的長輩,若為了某點理由去討厭白露她媽,似乎並不難。
鄭大伯不知覺地拿出了條帕子抹抹額頭上的汗。如果這事兒,真是懷疑到白爺爺白女乃女乃有意欺負自己兒媳婦的頭上,那可就,事兒更大了。
不知道白隊知道不知道自己爺爺女乃女乃有意欺負自己媽?更不知道白露和白隊的父親是不是知道這回事。
只要想想這後面的後果,鄭大伯心里頭都不禁怕了起來。
他這究竟算是做了好事還是壞事?這說不定是在揭開白家過去的傷疤,是在揭露白家過去的丑陋和黑暗。
書房里頭,清楚听見了客廳里鄭大伯與白露說的那些話之後的陸爸與姚爸,一樣是吃驚不小。
白家,在圈子里頭一直都是清譽有加,備受人贊賞的完美家庭。
「你有听說過嗎?」姚書涵抬頭,疑慮地望了眼陸賀硯。
陸賀硯搖搖頭︰「听都壓根沒有听過一絲。」
與白家做了這麼久親家,是他陸家疏忽了,或是說,所有人都被白家某些人蒙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