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打開進來的來客,讓包廂里的客人們眼楮閃亮。被媽媽束縛在兒童椅上的高小帥最為激動,兩只小手拍打兒童椅的桌面,像小老鼠一樣唧唧叫著。
嚴雅靜看到兒子這個樣,滿含笑容對白露姐姐尷尬地說︰「小帥很喜歡老人。」
有個爺爺像超人,什麼事都能答應他滿足他,高小帥自小對老人印象特別好,比爸爸媽媽都要好。知道老人和小孩子一樣,都是老頑童,一塊玩也特別不需要條件。如果是平常和爺爺吃飯,爺爺抱著他,讓他坐在自己膝蓋上,他才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媽媽拘束在椅子里頭,好比坐監獄。
可見高小帥比起跟媽媽在一齊不如和爺爺在一起,反正他是爺爺帶大的。因此,在看見和爺爺一樣對他極好的老人進來時,高小帥興奮了,爺爺不在,有其他救兵把他從像監獄的兒童椅子里放出來都好啊。
進來的老人,像是響應了高小帥的呼應,徑直走到孩子面前,對孩子的媽說︰「干嘛把他束縛在這,孩子不自由,這樣做和拿繩子綁住孩子有什麼區別?」
嚴雅靜听完老人這尖銳好像批評的話卻無責怪,笑哈哈地借了蔓蔓的話來說︰「我這算好的了。要是某人,一開始生孩子前,都打算好的了,拿繩子把孩子當狗一樣溜達。」
不過說實際的,蔓蔓那兩個小惡魔,是該拿繩子綁。
白露微笑著站起來,對老人行了行禮,叫道︰「女乃女乃,什麼時候來的?早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去接你。」
「你不是今晚才下機到浦東嗎?」白露姐姐叫的女乃女乃,正是沈佳音的女乃女乃沈女乃女乃,沈女乃女乃滿面春風,笑容和藹,親切熟絡的對話顯得與白露姐姐不算很陌生。畢竟她到姚家做客時,沒有少過與白露姐姐照過面,白露姐姐又是個公關能人,到了哪兒都老少咸宜,老老少少沒有不喜歡白露姐姐的。
「我們是晚輩,你是長輩。」說著,白露幫老人家拉開椅子。
嚴雅靜和姚子寒見著都不好意思了,跟著站起來。
沈女乃女乃抱起大胖小子高小帥,坐在了白露姐姐搬來的椅子上。姚子寒趕緊給女乃女乃倒茶,邊問沈女乃女乃想喝什麼茶。
沈女乃女乃說︰「我哪有那麼講究,隨便。」
嚴雅靜對計劃得逞的兒子直瞪眼︰有你的,像你爸那樣耍賴,等回頭我收拾你!
高小帥真有高大帥滑頭的樣,骨碌小腦袋轉悠著躲避媽媽嚇人的電光眼,撲在沈女乃女乃懷里。
瞧孩子和沈女乃女乃這股熱絡勁頭,白露笑問︰「小帥和女乃女乃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他隨他爺爺來的浦東,比我早大概半個月吧。」嚴雅靜才順道說起自己是前天才來的浦東,不像高老爺子,帶自己孫子來浦東會朋友,已經帶著高小帥和其他老朋友一塊在這邊玩了快半個月。
沈女乃女乃一直也在這邊,高小帥就這麼和沈女乃女乃混熟了。
「小帥他沒有女乃女乃,所以,和沈女乃女乃特別有緣分。」嚴雅靜笑眯眯道。
沈女乃女乃低頭與孩子親,伸手摘掉孩子的冬瓜帽,教導孩子媽說︰「到了屋里,又熱,不要讓孩子在屋里都戴帽子。你們是覺得好看,孩子是覺得熱,不透氣,頭頂戴個東西有壓力。」
高小帥好像能听懂老人家的話,或許是覺得老人家說什麼話全是對的,只要沈女乃女乃開口說話,小腦袋骨碌骨碌只顧點著頭沒錯就是。
白露姐姐瞧著這孩子,像他爸那樣剃了個平頭,捂了捂嘴巴直笑︰這孩子真是像他爸。
為此,嚴雅靜興嘆著說︰「我這是免費給他們家生他們家孩子,有意思嗎?」
對嚴魔女這話,白露姐姐深有感觸。她自己家的小包子,還不是像極了君爺。有時候想想就很氣慨。嫁給他,為他做家務,為他生孩子,生出來的孩子還像他,女人從婚姻里頭究竟得到了什麼。
沈女乃女乃瞧瞧她們兩個,眯眯眼,接著,湊近姚子寒的臉邊說了句什麼。姚子寒放下茶壺,點點頭,徑直走出了包廂。見她們兩人疑問的目光射過來,沈女乃女乃說︰「我讓子寒幫我忙,點幾個菜給開車送我來的司機。他為了送我到這,怕塞車,所以沒有顧得上吃上晚飯。」
白露姐姐若有所思著,只見沈女乃女乃和姚子寒都這麼熟絡,和高小帥以及嚴雅靜都這般親熱,想必彼此之間早就見過,而且不是見過一次兩次。
當然,以沈女乃女乃如今的身份來講。雖然說,沈女乃女乃沒有答應與葉老重新領結婚證,可是,葉老四周的人都知道,葉老是和前妻復合了。由于沈女乃女乃以前就是葉老的老婆,兩人的合法老伴又都去世了,四周沒有理由有反對聲。
緣分真是怪,兜兜轉轉,回頭又是那人。
白露抿了口茶。
沈女乃女乃一眼愛上高小帥不是沒有理由的。自己隨葉老四處悠轉,表面上說是旅游,實際上以葉老那老資格,哪有可能到四處閑逛。沈女乃女乃惦記老家,特別惦記她孫女沈佳音的兒子。
高小帥剛好與洛洛差不多的年紀,沈女乃女乃是把高小帥想象成洛洛那樣帶。
記得洛洛出生之後,她都只來得及和洛洛見過一次面。那時候,洛洛剛好滿月,姚家為這個長孫弄了個家庭內部的滿月宴。
現在,洛洛都不知道長成什麼個頭了。今年過年時,說什麼都必須回去。否則,孩子再長大一些,認不得她,見了面面生,不會喊她太姥姥,這豈不是讓她心塞。
沈女乃女乃暗中想著,剛好見白露姐姐在這,問一句︰「洛洛他怎樣了?听話嗎?是要上幼兒園了嗎?」
听到老人家問話,白露姐姐特別慎重地放下手里的茶杯,端正地回答︰「洛洛的年紀不夠上幼兒園。那孩子,現在和我家征征在一塊稱兄道弟的,玩的很好。」
家里的小包子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噴嚏︰誰在背後說了他什麼話?
洛洛知道包子哥媽媽出差了,特意纏著媽媽讓他過來包子家里玩,而且今天表現的特別乖,生怕包子哥觸景生情,將自己的小嘴巴鎖牢了,于是比起他以往那張小烏鴉嘴來說,今天洛洛的嘴巴顯得特別的安靜。
小包子看著洛洛弟弟今天竟然不像以往那樣說到他包子添堵,心里頭不僅沒有想到是洛洛弟弟轉性變好了,而是小心髒更擔心地亂跳︰洛洛這只小惡魔,難道又是在想什麼招數要整蠱他包子?
君爺給兒子調了杯隻果汁,走到客廳,才知道姚爺家的小賴皮蟲又跑到他家了,懶得再去弄一杯,君爺直接給玻璃杯里插了兩支吸管,讓這兩個小兄弟一塊分享。
小包子不喜歡,要讓爸爸再拿個玻璃杯分掉一半給洛洛自己喝。
君爺對兒子這招白了白眼,毫不客氣地說︰「他待會兒還不是不喝自己的,偏要喝你的,還是要你喂他。」
君爺這哪是了解這對小兄弟,是以自己和姚爺相處的經驗得出的結論,于是干脆告訴包子別做無用功了︰算了算了,誰讓你是我兒子,他是姚爺的兒子。
小包子欲哭無淚,惦記妹妹了。可妹妹和她媽媽還沒有回來呢。
君爺讓他們兩個在客廳玩。由于老婆今晚不在家了,他不可能一個人關書房里只做自己的事,只好拿了個筆記本跑到客廳里來,邊看護兒子邊做功。不過,和白露姐姐在家時照顧兒子不同,君爺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風格,包括怎麼照顧包子。
因此不過會兒,包子只听到爸爸像領導式一樣開始發令︰
「征征,玩到九點,要去洗澡。洗完澡,九點十五分,吃爸爸買的蛋糕。吃完,坐半個小時,十點左右,到衛生間刷牙洗臉。最後到爸爸媽媽房間里睡覺,你媽媽交代的,爸爸今晚陪你睡。對了,睡覺前,必須去拉尿。」
小洛洛陪著小包子汗滴滴地听著君爺老爸的安排。君爺這是確定當老爸嗎?不是當士兵的頭嗎?一系列精準的計劃表,掐著每個細節每個時間點,完全和軍訓沒有兩樣啊。
小包子是听到爸爸那最後一句必須去拉尿,小臉蛋一僵,身體都繃直了︰爸爸是知道他今早上尿床了。
小洛洛也覺得君爺老爸那最後一句話有點奇怪,回頭問包子哥︰「征征哥,你上床睡覺前不拉尿尿嗎?」
好像每個小朋友都被家里教育到夜晚睡覺前必須去拉尿,防止尿床。他小洛洛不例外。不是他小洛洛自夸,這點他做的特別好。你看,他現在晚上都不用穿尿褲了,從不尿床。
包子在看到洛洛弟弟專程站起來拍拍自己小**證明自己沒有穿尿褲時,小牙咬到快斷了,耳听爸爸在旁邊咳一聲,像是在說︰瞧瞧,連弟弟都不尿床,你這個當哥哥的,昨晚丟臉了。
這能怪他嗎?要不是因為剛好看見爸爸和媽媽——小包子在心里頭喊著竇娥冤。
「爸爸,你不打電話給媽媽嗎?」包子下定決心給爸爸使點絆子,誰讓今晚爸爸太過分,不賣他小包子的面子。
以君爺的風格,和白露姐姐在電話里膩歪,純屬難事。小包子很容易地抓住爸爸的軟肋。
兒子的小眉頭一挑一挑的,像是在對他發出挑釁。君爺最受不得挑釁的人了。得了,難道老子能輸給兒子?
君爺合上筆記本,拿起手機,起來對兒子說︰「和弟弟在這里玩。」說著,走去陽台,拿手機和白露姐姐「膩歪」了。
白露那個時候,已經在飯館里和大伙兒吃完晚飯,正準備坐姚子寒的車回酒店。
北方的天氣,浦東是長江口,也逐漸有些寒冷的氣息了,秋深的季節,冬季臨近。
嚴雅靜抱上兒子,打了輛出租車先走,高小帥在媽媽懷里不停地向沈女乃女乃揮揮小手。
沈女乃女乃看著孩子直樂乎,低頭,又看到白露往她手機里發的相片,全是姚爺家里那只小洛洛的。
白露對女乃女乃說︰「佳音把他的照片打包全發我手機里了。我等會兒也打個包給女乃女乃。」
沈女乃女乃好像沒有听見她說話,是全部精神都被照片里的小洛洛吸引住了。只瞧沈佳音給自己兒子和老公偷拍的。洛洛睡在自己老爸身邊,一大一小,連睡姿都一模一樣。沈女乃女乃笑不攏嘴︰「這孩子一看就知道像他爸。」
嗯,這話是絕對沒錯的。大院子里的人,都傳,世界上最不可能出錯的事,那就是小洛洛是姚爺的兒子。
「你兒子呢?」沈女乃女乃抬頭,問起白露家的小包子。
白露搖頭︰「我兒子和他爸不是經常一塊睡。」
這點是君爺和姚爺最大的不同了。姚爺本性上屬于瀟灑,兒子跑到他身邊一塊睡覺時,姚爺只顧自己夢周公。若是換做君爺,小包子要是突然跑到他身邊,君爺很快像警報器一樣睜開眼,那還顧得上睡自己的。
葉老的人過來問沈女乃女乃是不是該走了,沈女乃女乃只好嘆聲氣,收起手機,對白露說︰「你也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都好,如果想找那老頭子,不用擔心,我在這。」
儼然,這是她來之前,有人先對沈女乃女乃透過口風了,難怪沈女乃女乃今晚專程來見她。否則,葉老絕對不是個隨隨便便能見到的人,她白露也不是有十足的把握。
目送沈女乃女乃離開,白露心里琢磨著,是誰告訴沈女乃女乃︰沈佳音?嚴雅靜?姚子寒?
姚子寒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白露問起是不是他告訴沈女乃女乃的,姚子寒一口否認︰「我知道你要來,才不到半天功夫,哪有時間和女乃女乃聯系。要說的話,嚴大夫比較可能吧。」
看來也是。可嚴雅靜從哪兒知道她要來的消息的。而且,嚴雅靜怎麼知道她是要來找葉老的,畢竟知道她行程的人,都只知道她是來浦東開會。
心里頭沒有琢磨出個答案,這時,包里的手機響了。白露接起來一看,見是君爺打來的,想到君爺不可能與她膩歪的可能性,只可能是家里有急事,白露急急忙忙問︰「陸君,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