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這個姓莊的天才畫家,年歲只與自己差不多,說實話,無論任誰听了都是有壓力的。舒 玒
蔓蔓凝神,在素描本上打草稿,這次離地方辦的工筆畫展報名截止日期,僅剩兩個月。離她上次參加比賽的經驗,足足有八年的間隔。最近一次參賽,就那次,本是由奉西敏介紹參加的比賽,中間橫出溫浩雪等人阻撓,令她名譽掃地不說,比賽資格隨之取消。後來雖說恢復了名聲,但是,對比賽的種種興趣接而消失。
說來,她性子淡泊,本就不是愛和人家競爭的人。文藝這種東西,更講究心境。所以,她的畫作里,才能有他人達不到的境界,吸引了趙夫人林老夫人等人的關注。
畫技方面,她苦心經營,然基礎弱薄的地方,時有紕漏隱現。只要是像她姥姥那樣的鑒賞家,仍是能一眼指出她的錯處。
每當此時,她縱使知道不能時光倒流,卻也很想有再次的機會彌補過去。
筆尖停頓在了一只小鳥,忽然感覺筆下的小鳥怎麼畫都像被束縛了翅膀,猶如自己。眉頭微蹙,歇會兒筆,從旁拿起鐘樹康給的那本藥典。這不是現在那些一本都要厚達幾斤重的藥典,是新中國成立初期編寫的,內容略顯單薄使得書本偏薄,拿起來掂在手心里不像藥典只覺像一本練習冊,里面拾取的卻都是精要。
她拿回來後,幾乎天天都要翻上十頁以上。每次略到眼熟的藥名時,伴隨的是兒時的藥香,一陣陣,若浪濤似的,在她腦海里翻滾。她不能否認的是,鐘樹康的能力。僅瞧鐘樹康連脈搏都沒有給她模過,就給她的幾幅涼茶,每帖都是準確地針對了她氣虛的體質,補足她的中氣,扶著她下垂的胃,使得她胃口氣色都比以前增色明顯。所以,鐘樹康在這本書里要給她表達的觀點是專業的,這種專業,也是她哥所信任的,同時表達了她哥的看法。
這樣的話。輕輕合上書本……
在這時候,忽然接到範淑霞的電話約自己出去見面,略出意外。
一家位于西單附近的咖啡館里,兩人見了面。範淑霞近來的狀況她有听範慎原提過,說是被君爺調離崗位後,回到原來部隊不久,由于範女乃女乃身體不適,又回去了美國陪伴範女乃女乃。應說,兩人自範淑霞受傷之後,是許久沒這樣單獨踫面了。
現在的範淑霞,看起來比起以前要稍顯清瘦一些,頭發仍舊短短的貼著耳畔。
「我要結婚了。」
蔓蔓手里端著的咖啡杯子里的咖啡,微微起了波瀾,月兒眼眨了兩眨後露出驚喜︰「什麼時候的事?哪里的對象?」
「雖然是他人介紹,他家和我家一樣,都是做生意的,但是他本人是軍人。我覺得可以接受就答應了。」範淑霞稍低的臉,像是害羞地說。
蔓蔓點著頭︰「看得出你很喜歡。而且你結婚後,應該是留在國內。」
「是的。只是女乃女乃身體不好,可能暫時只能先登記,沒法辦婚禮。」範淑霞道。
蔓蔓問︰「那你這次回國是來登記的?」
「除了結婚登記以外,是有些事憋在心里許久,想來想去,必須向你坦白。」範淑霞抬起的雙目,意味地看著她。
蔓蔓把咖啡杯放下來,認真地問︰「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你姥姥的事,我知道。」
古沫的事,幾家人一直掩蓋的很好。照理說是連溫家都不知道的事。然而難保範慎原消息靈通為了她平安從哪里打听得出。于是蔓蔓說︰「慎原告訴你的?」
「不,最初是我告訴我女乃女乃。」
「哎?」
範淑霞感覺得到蔓蔓對這事似乎真的是一無所知,可見君爺什麼事都沒有和妹妹提過,不禁眉頭偏皺,不是很滿意,更是與蔓蔓坦白︰「我之所以會受傷,都是因為想知道玉佩的秘密。但是,現在這塊玉佩的秘密,應該很多人都知道了。比如你哥哥,比如那些搶玉佩的人。如果你本人不知道,我認為不大合適。因為這塊玉佩名義上是傳承給了你。」
蔓蔓靜靜地听她說,不敢出聲其實現在那塊玉佩,依舊在她的掌控中。只是,範淑霞的話,多少帶給了她一些驚奇。她猜得到那塊玉佩上有秘密,但現在被確鑿真的有秘密是另一回事。
「我這回回美國期間,抽空去了趟瑞士。瑞士銀行擁有全球一流的個人服務制度,它的絕對保密原則一直深受大客戶的喜愛。所以,為了打探這其中的秘密,哪怕只是窺到其中一角,都讓我頗費周折。」
範淑霞如此說法,讓蔓蔓更為驚訝。不是驚訝本身玉佩的秘密,是範淑霞為何對這事這麼關注並且傾注心血。
「蔓蔓。其實,你知道嗎?慎原,這段日子天天晚上做噩夢。」
白天,她和範慎原見面的次數並不少,從未發現範慎原與以往有什麼不同的樣子,只是,偶爾,好像略顯比以往沉默一些。蔓蔓吃疑著,等著她往下說︰「他做什麼噩夢了?難道是你們在美國的產業出了什麼問題?」
「不是。他和我一樣,終究自小衣食無缺,同時對自己的能力很是信任,對錢,其實不怎麼在意。」範淑霞說,「我們兩人,自小有一個抹不掉的陰影,那就是我們出生後,都沒能見過的父母。」
「我是有听說你們父母是出了車禍。」
「實際上,我們的父親比母親要提早去世半年左右。當時出事的原因是乘坐了一架失事的私人客機。因為當時一塊遇難的還有不少人,包括美國本地人,所以沒人對這起事故和我爸的死因有過什麼懷疑,只認為是單純的意外。然而,現在慎原認為,我們父親是做了錯事,難逃天譴。而同時為了否認這個意識,澄清我父親是無辜的。他又花了大量力氣,想挖出那件事後面的內幕。」
「你說的究竟是什麼事?我听不明白。」
「那就是,蔓蔓,你當年離開陸家的真正原因。」
蔓蔓看著她,眼里略顯疑惑,卻同時表現的相當平靜。
「蔓蔓,是我爸,不是你養父,把你從陸家在的那個村子抱走的。而且,我爸是受雇于你姥姥。但是,最終沒有把你交到你姥姥手里,半途究竟生了什麼變故。我爸究竟是誰的人。我們範家的財產究竟是受益于誰。這些慎原都在查,雖然困難重重。」
「這些事,你女乃女乃不是應該很清楚嗎?」
「不。她不清楚。她原先只以為,這些財產,都是我爸在外投機取得的,如今知道有可能來自于不義之財,她這不一下病倒了。」範淑霞低著頭,神情很為老人家的健康憂心。或許她今天來坦白,也是為了減輕老人家心中的罪惡感。
蔓蔓吸口氣︰「你說,你去瑞士銀行調查。」
「我們範家也算是瑞士銀行的客戶了。而且,一些外來的投資,據我們所知,也來自于瑞士。最主要的是,我一個同學,她是瑞士人,在瑞士銀行里面工作。她家里人,隸屬瑞士銀行高層。通過這些人脈,能探知到一點點的可讓人猜測的線索。具體的,因為嚴密的保密制度,我們不能知道。」邊說,範淑霞邊取出張紙和筆,簡單地在上面畫了幾筆玉佩的圖樣,「這張圖,是我小時候在我父親的筆記里面發現的。可惜現在這張圖已經丟失了,應該是被你姥姥的人收回去了。」
蔓蔓看著她畫,眯著眼,仔細觀察了許久︰「這——」
「我原先想的是,這里面藏著保險箱的密碼號。但是,據我在我同學那里打听來的消息,說恐怕不是,是指編號。」
「每樣貨品,它在登記的時候肯定要有個編號。編號與密碼號直截了當的區別,在于編號可以是很長的,並且是在命名上有一點規律的。比如像我們的身份證那樣,在後尾幾個數字可以代表出生年月,至于前面的字母,可以作為貨品分類。但是,由于每個國家對于分類項目使用的標志有可能不同。這個,其實也不大好確定。」
「你說不大好確定,但其實你已經是確定到什麼了,是不是?」
「如果,這張圖,我的記憶沒有錯的話,我想,指的應該是——合同。」
保險箱里放的竟會是一份合同。蔓蔓稍微聯系著一想,幾乎是她哥知道的秘密,她這會兒也全曉得了。
「你好像不驚訝?」範淑霞吃驚她的反應。如果是自己,早就對保險箱里放的是份合同卻不是金銀財寶這樣奇怪的事,感到很不可思議。
蔓蔓不僅不驚訝,而且,她感覺到,既然範淑霞都知道這事了,以她姥姥那麼謹慎的性格,八成,是要將東西轉移的。可這點,她哥可能不知道,對方,也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哥或是對方確定範淑霞知道這事,不用想,都能猜到兩方在緊張之際下一步會有什麼行動。
所以說,她姥姥是多麼多麼可怕和冷靜的人。在死前仍舊布置了這樣一手,像是向她哥全部交代了一樣,其實不是,是留了一手。如此一來,糊弄到了她哥,也糊弄到了所有人。讓所有人,仍在傻呆呆地追著她那塊玉佩。
「我說,淑霞,其實你該像我姥姥說的那樣,誰都不要說出去這個秘密最好。」
範淑霞一愣︰「我,我只是——」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這事,你真的只能守口如瓶。你女乃女乃,慎原,都不能說。不然——」蔓蔓臉色嚴厲,口里吐出,「他們都有可能和你一樣,遭到毒手。」
範淑霞的手模到胸襟上,突然一陣害怕,不知道四周是有多少雙眼楮在虎視眈眈。
「別擔心,在這家咖啡館會很安全。」蔓蔓手里穩穩地托著杯子。
哎?範淑霞環顧這家面積不足一百平方米的小咖啡屋,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小咖啡屋。在電話里听蔓蔓說的這個匯合地點時,她以為就是一家新開張第一次听說名字的小咖啡屋,心里本沒有什麼疑慮。現在,在听到蔓蔓說的這另一句話時,她茅塞頓開︰「這家咖啡屋的老板是?」
蔓蔓沒有做聲,即是默認。
範淑霞對她的驚訝再度升了一級,不敢問她這是從哪個時候開始的事,只覺得她是越來越高深莫測。
如果以這個來說她高深莫測,蔓蔓自己都覺得好像言過其實。萌生完全屬于自己產權的念頭,是在那次畫餅充饑里面發生的爭權事件之後。她突然發現,生意做大了,利益大了,本是一個陣營里的朋友,很難做到彼此再那樣知心毫無隔閡。換句話說,打江山時可以是共患難的戰友,到守江山時,說不定禍起蕭牆了。
她不是朱元璋,登上位置,就拿兄弟開刀。而且,更不喜看到兄弟之間殘殺。但是,人心叵測,她又不能完全去控制人心。想來想去,只好是自己另創業,主權拿到自己手里是最安實的,到時候也可以幫助人。有了畫餅充饑做經驗,這次,她只做起最簡單的生意,咖啡屋,不準備擴張業務。
雖然,剛開始又是困難重重。好在,她在這其中發現了咖啡屋的另一個好處。她想在這里搞一些小動作時,那真是誰都不知道的。連老公,她哥,死黨初夏,她養父,通通都不知道。
範淑霞這麼猜她,但究竟是不是,沒有個準則。她如果去查咖啡館的注冊人,肯定又不是蔓蔓自己的名。即使這樣,蔓蔓還是先警告她不要多嘴。
她們在這里說完正經事後,蔓蔓接著對她說︰「如果別人看到我和你在這里談話,問你談了些什麼,你怎麼回答?」
「就說我結婚登記的事。」範淑霞靈敏反應道。
「好。」蔓蔓抽出鈔票,放在桌台上,與她一塊走出了咖啡屋。
咖啡屋服務生,像是完全不認識她們倆,彎腰恭送她們離開。
這一幕,落在盯梢的王海等人眼里,硬是瞧不出任何名堂。只是听她們一路說著結婚的事。
君爺這邊,得到同樣的消息稱,範淑霞要結婚了,所以找他妹妹,可能到時要他妹妹籌辦婚禮現場,恐是要在畫餅充饑里面辦喜酒。這則信息,在他心里激起了一絲波瀾。在畫餅充饑辦自己的喜酒,這本來是他安排好的戲碼,這樣被人捷足先登的話,他心里當然不樂了。
他身邊的人,見著他悶悶不樂起來,以為他這是在擔慮法庭辯論的問題,被聘請來的李律師說︰「陸科,我相信,這場辯論,我們的勝算會很大。」接著,又說︰「只是,我听說陸科的妹妹本人,已經向有關部門申請改姓的事了。」
「是的。」君爺冷冰冰的聲線在空氣里飄蕩,像捉模不住的幽魂,「但這不妨礙我們要打這場官司。」
為此,那個李律師是全糊涂了。這場官司,打的,不就是為了讓蔓蔓改姓為陸。
姚爺端著杯茶過來給忙活了一天的律師,俊美的容顏笑起來如花一般賞心悅目,與他說︰「雖然目的是達到了,但是,有時候打官司並不僅僅是為了取得訴訟勝利,不是嗎?」
李律師固然不懂這兩爺肚子里賣的什麼藥,卻知道這場官司是非打不開了,而且,已經申請了不公開審理。私底下,姚爺對他有過交代,如果對方想庭外和解交涉,隨時可以進行。沒有說答應,只說進行。這里,兩爺是在等什麼?
法院的傳票,理應要送到溫世軒手里。然而,先一步接到有這場官司消息的,無疑是範慎原。不出所料,範慎原很是緊張,為溫世軒,也是為他自己和家人。
謹慎考慮之後,他按下了號碼,直接聯系了貴方的李律師,以溫世軒的名義,爭取庭外和解的可能。
夏日的天氣,說雨就雨,轟隆隆的雷聲一過,伴隨狂風暴雨。
高考生是考完了,但是其他大大小小的考生,仍在繼續煎熬著。陸歡在考場里,埋頭做最後一科的考試。在他側邊隔一張桌子,坐著的是張曉亮。
考場的鈴聲響時,要求考生停筆後全部坐在原位,由監考老師從頭到尾收取考卷。
陸歡看見了臨時走進考場里面,幫忙收卷子的孫枚。話說,對這個孫枚,他是許久沒有踫見過了。據聞,自從她哥坐牢房後,她低調了許多,一直窩在實驗室里鑽研自己的課程,而且,近期獲得了教授推薦,在國內外期刊上發表了新的論文。
他親眼看著孫枚走到張曉亮的桌子面前,收起張曉亮的考卷時,張曉亮朝她露出微笑。孫枚則一臉面無表情的輔導員面孔,好像不認得張曉亮這人似的。張曉亮為此搖頭晃腦了下,好像也不在意。接下來,孫枚是走到他這邊來了,伸出手,在沾到他那張考卷的時候,或許是掃到了幾眼考卷上的答案令人驚奇,眼角,極銳利地掃過他臉孔,又極快地收回去毫無痕跡。
這個小插曲,並沒有給陸歡心里上造成太大影響。
考試結束後,陸歡打電話和姚子寶說起今天遇到孫家那個女妖魔了。
姚子寶卻只問他︰「考得怎麼樣?」
陸歡知道他緊張獎學金的事,因為他們兩個的獎學金直接影響到他們的下一步投資,于是信心十足地說︰「拿個國獎應該沒有問題。」
「可我听說北航之友比國獎的錢還多。」
「名頭上,國獎響亮一些。」陸歡小朋友要考慮名聲問題,不止是默默拿錢,名利雙收才是勝利者的姿態,「再說了,那些公司,如果我願意,可以現在就秘密在他們里面工作,給他們做外包編程。」
「有門路嗎?」姚子寶先這麼一問,繼而想起,道,「對,有你姐夫在,你想要賺什麼外快絕對不難。」
「你和我姐夫也熟,同樣可以找我姐夫。」陸歡小朋友不以為意。
「不了。」姚子寶默了陣,道,「我可能要進戴興偉的實驗室,想看看他究竟做些什麼。」
陸歡聞之神情一變︰「如果你去,我也——」
「不行,不能都在一條船上。不然,到時候誰救我。」
陸歡不是因他這話才決定不跟著去的,是突然想到,張曉亮好像在暑假期間,要參加什麼比賽。他決定去湊這個熱鬧,誰讓他怎麼看,都對這個家伙看不上眼。總覺得這家伙鬼鬼祟祟後面有陰謀。
如此一來,兄弟兩個都談妥了在暑假期間的日程。接著,在宿舍里收拾了行李準備回家。
張曉亮在考試過後,找到孫枚,叫︰「表姐。」
「你在學校這一年里,究竟怎麼學的?」孫枚轉過身,第一句,直指他的學業不精。
張曉亮面上不好看,說︰「我成績不差。」
「你成績不差?你上半年已經輸給了他,我看你這下半年,也就是一整年都要輸給他了。更別提拿到國獎為我們家爭光!」孫枚一聲聲的逼問,像釘子戳著張曉亮的肋骨。
張曉亮沉著臉︰「這成績都沒有出來。我對我自己的這次考試很有把握。」
「我就看你今天的考卷和他的考卷,以我能力,都能看出優劣,何況其他人。」孫枚罵完他,氣呼呼地坐下來。現在這小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只有這樣,她才敢暴露出本性。實在是因上次在畫餅充饑出了次丑,加上她哥哥的下馬,如今家里連不管她的父母,都屢次教她要知道收斂,再不收斂,八成要像她哥。外面不能發脾氣,家里不能發脾氣,她這脾氣,只能沖著比她劣勢不敢拿她怎樣的張曉亮身上發了。
張曉亮早就知道她心情不好,而且略微知道,這與她感情上的波折有關,于是被她罵了也沒有害怕,賴皮地笑一笑︰「我听說你和男朋友分手了。」
她知道季雲和常雲曦拍拖之後,一氣之下,馬上給自己找了個自以為不遜色于季雲的男朋友。充分高傲的姿態來表明,以她孫家大小姐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男人隨手可得。但是,終究不是自己喜歡的。對方再怎麼好,都在她心里比不上她得不到的季雲。
可季雲只喜歡常雲曦。如今,听說季雲要讓常雲曦上季家見父母了。她這五髒六腑像是被蟲咬了一樣,非得干出些什麼不可。
「呵呵。」她涼涼地笑兩聲,「你不好好學習,管我交往男朋友做什麼。」
「因為表姐的事向來就是我的事。」
「你放屁!」孫枚跳了起來,指著他鼻子罵,「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我,去勾搭我爸。讓他給你開後門,讓你參加比賽,讓你獲獎,讓你加分。你想趁我哥不在霸佔他的位置。」
張曉亮被她罵著,不過也只是把雙手插進口袋里,不吭不響的,好像她說的話,才是垃圾一樣。
那是,沒人不為私利存在的。他學習成績再好,如果沒有像陸歡那樣強大的後台怎麼行。他承認,孫靖仁是關鍵上掉了鏈子,他也向孫靖仁的父親孫耀威保證了,絕對不會像孫靖仁那樣克制不住自己。孫耀威是需要一些後輩能上來輔助自己。張曉亮听話,能力並不差于自己兒子,孫耀威才不會去答睬女兒在這事上的非議。
孫枚感覺張曉亮就是條蛇,隨時會在孫家里面咬人一口,偏偏,孫家看中他,還離不開他,比如她自己。她心情不好時,都只能拿張曉亮來出氣。
「表姐,真不需要我幫你?」張曉亮朝她擠下眼楮示意,如果她想找人給點常雲曦厲害,不是不可能的。
孫枚卻是冷冷的︰「你不要給我畫蛇添足了。」想找常雲曦麻煩,她自己都有無數的辦法。但是,這不是她的目的。她要看到的是常雲曦死這個下場。除了常雲曦以外,有另一個人,也是她恨之入骨的。那就是給了她難堪至極的,與常雲曦情同手足的溫蔓。
張曉亮從她臉上,似乎能看到死神的陰影,瞬刻,在心里生生地打了寒戰。
孫枚這段時間能收斂的這麼好,說她是在忍,不如說,她早就已經蛻變了,成為更高級的妖精進行著她的陰謀。
張曉亮唇角一勾︰真想知道她是用了什麼陰謀。可以的話,他也想借用借用對付他必須除去的敵手。
教學樓外,暴雨橫行。驟降的雨勢,超出了許多人的意料。
趕到清華的陸歡,見雨這麼大,都不禁愁眉苦臉起來。姚子寶打著傘過來接他,順道幫他拎行李,說︰「听說很多地段都淹水了,公交車沒法通過,我們等明天水退了再回去吧。」
「阿芳呢?」
「你還真關心她?」
「當然,她是我女朋友啊。」陸歡小聲說,「假的,也得關心一句吧。」
姚子寶听著若有所想的,接著道︰「她先走一步,半個小時前,我沒能來得及通知你。」
「這麼大的雨她都走?」
「半個小時前沒听說淹水。她可能想著趕緊回去。」
「她急著回去做什麼?」
姚子寶為這個問題,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鐘長久。
「喂?」陸歡的胳膊肘撞撞他。
「你不知道嗎?陳中校的父母到京城了,前天到的。到的第二天,就給陳中校安排介紹女孩子了。」
陸歡眨巴下眼︰「這——」
這真是太不湊巧了。
雨下得太大了。嘩嘩的雨勢若傾盆似的。城市里變成了大魚缸,望過去,一片汪洋淹沒路面。公交車過不去,靠在了街邊。彭芳第一次遇到這種困境,而且,與她一起走下公交車的,還有蔓蔓。
在和一群人走下車時,彭芳才發現,原來蔓蔓和自己是一輛車上。
「蔓蔓姐。」她大聲叫了兩聲。
拎著東西又撐著把傘的蔓蔓回過頭,看見了她。她在雨中一溜小跑過去,和蔓蔓並肩是走到了一座商業大廈里頭避雨。
「蔓蔓姐,你怎麼出來了?」
「我去飯館。」蔓蔓說。主要是因听說了範淑霞的話要去見見範慎原,結果範慎原出去了,有人說他好像是接到了律師所的電話,反正沒見到人。
「我是回家,哪知道會遇到這樣的大雨。」彭芳低頭跺跺腳。
「寶兒、歡兒呢,你們不是經常一塊回家的嗎?」蔓蔓這會兒發現她是孤身一人,問。
「我急著回來。」彭芳老實坦誠。
「你干嘛急著——」這話剛問一半,蔓蔓突然記起,昨晚上,自己老公剛和她要畫餅充饑的優惠券,說是給陳孝義的父母賣個人情。陳父陳母的到來,引來了無數人的猜想。幾乎每個人都認定,這回陳孝義在年內逃不掉結婚這個命運了。因為陳孝義真的很孝順,遠比姚爺更孝順。而且陳家夫婦對待子女不像姚家夫婦那般寬容,認為陳孝義這個年紀再不娶老婆,是不孝于列祖列宗且影響社會風氣。
彭芳握著口袋里的手機,手指畫著屏幕上的圈圈。想打電話,又不敢。他短信都沒回,保準,會將她電話掛了。
人人都說,給他耐心,等,至少等她畢業以後。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讓她又怎麼等。難道,就等著他娶了老婆。這不是讓她什麼都不做自動放棄嗎。
她是個傳統的女孩子,但是,不意味輕易丟棄自己要追求的幸福。
愛情,是在指間可以一縱而逝的東西,不當場握住,讓人悔恨終生都有可能。
「阿芳。我們找個地方坐吧。」蔓蔓不知道怎麼安慰她,眼瞧這雨下得大,沒完沒了的,而且到處積水,想打輛出租車都不可能,有排等。
彭芳被她拉著,在穿過大廈里頭的通道時,迎面遇到了兩個熟悉的人影。這兩個人,蔓蔓或是不認得的,彭芳卻因為近來听得多又遇到過,急忙拉住了蔓蔓的袖管。
蔓蔓吃疑︰「是誰?」
前面,米薇在看見她們兩人時,已經迅速認出了人。魯玉在想著下步是否該裝作視而不見時,見身旁的米薇已是走了出去,對著蔓蔓道︰「請問是蔣中校的太太吧?」
「你是?」
「我有听我未婚夫提起你。不瞞你說,我未婚夫與蔣中校曾經共事過,也算是朋友。我叫米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