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的夜里,心里有著傷痛,有著難堪,就會覺得這夜太漫長,久久都等不到天明,明明一分一秒還是那樣過,可對于心靈受創傷的人來說,一分一秒宛如一年那般的漫長。
冷天燁背靠著陽台,在藍若希掛了他的電話後,他並沒有立即回到房里去。
陰沉銳利而深邃的眼眸死死地盯著自己右手上握拿著的手機,借著陽台上的燈光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十一個阿拉伯數字,那是藍若希的手機號碼。
藍若希掛斷電話後,他再次輸入了藍若希的號碼,但他沒有再打過去,他知道就算他再打過去,藍若希也不會再接電話的。
左手抬起,落在手機屏幕上,輕輕地撫模著那串號碼,冷天燁俊逸的臉上掠過了錯綜復雜的情緒。
對藍若希,他難以忘懷,那是他唯一真正愛過的女孩。可為了事業,為了功名,他只能選擇沈柔。他以為,在事業有成後,他可以用事業的成功來堵死自己對藍若希的感情,誰知道老天爺跟他開了這麼大的一個玩笑,和他相戀了三年的藍若希才是真正的高枝。
她,騙他騙得好苦呀。
男人,最看重的往往就是事業。從他進入環宇集團開始,他就一直努力地工作,從小小的一名企劃設計爬到了今天的企劃部經理,他付出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汗水。藍若希是他的女友,不可能不清楚他對事業的渴望性,為什麼她就不肯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
這樣騙著他,很好玩嗎?
想起結婚那天,霍東銘說出藍若希的身份時,他的心就如同墜入了冰窖一般,通體寒冷,俊臉上又不可避免地掠過了恨意,恨藍若希的刻意隱瞞。
像她那種富家小姐,騙人還真騙得天衣無縫。
連她的家人都不知道她和他戀愛,怪不得三年了,她都不願意和他細說她的家庭。或許,變心的人不僅僅是他,還有她。她要是真的愛他,願意和他過一生,她何必這般隱瞞他?
冷天燁並不知道藍若希已經打算把他帶回藍家,向家人公開他們之間的戀情了,是他先一步倒向了沈柔,才讓他錯失最好的往上爬的機會。藍非凡最疼愛的就是藍若希,而冷天燁在工作方面還真有點天份,要是藍家知道他是藍若希的男友,一定會著重栽培他,說不定數年之後,他就能成為商界呼風喚雨的人物,可惜……
正如藍若希在心里所想的那般,其實只要他再陪她過一段貧窮的日子,她便可以許給他如帝皇一般的生活。藍若希考驗他不過就是三年時間,三年已到,最後才知道他還是通不過金錢,地位和名利的考驗。
最失望的,最痛心的,其實不是冷天燁,而是藍若希。
「若希,你真的結婚了嗎?」冷天燁低低地呢喃著,語氣里盡是不相信。男人都是這樣,自己背叛了別人,但當別人重新找到了另一半,他們的心還是會酸酸的,總希望被他們拋棄的那個女人永遠都屬于他們,再也找不到其他男人。這種自私的心理往往讓分手後的戀人們變成了仇敵,變成了陌路人,再見亦是朋友不過是一句好听的話。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地收緊,冷天燁忽然覺得千支針插在了心頭,讓他覺得很痛很痛,痛到他連死的心都有了。他愛著藍若希,娶了沈柔,現在又知道了藍若希的身份,教他怎麼能不痛苦?
「我不相信,若希,你說過你愛我的,你怎麼可能嫁給別人?我不相信。」漸漸地,話語變得陰寒起來,那深邃的眼眸射出了幽冷的光芒,在這漆黑的夜里晃如鬼眼一般,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把屏幕上的那串號碼刪掉,冷天燁再輸入了另外一個號碼,那是林小娟的。
林小娟和藍若希是好朋友,如果藍若希真的結了婚,林小娟肯定知道。
他一定要弄清楚,藍若希到底結婚了沒有。如果結了,那他也就沒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了,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自己嫁掉,肯定和他一樣,早就背叛了他們的愛情,既然大家都沒有堅守他們的愛情,他對她也就不會再有歉意。如果她沒有結婚,只是在騙他的話,那他還會把她追回來,只要她願意原諒他,他立即就和沈柔離婚。
沈柔,相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階梯。
林小娟的電話很快就通了,不過她不接。
他的電話號碼,林小娟自是認識的,對他,林小娟可是氣得牙癢癢的,自然不想再接他的電話。
冷天燁不死心,再打了一次,這一次響了很久,但到了最後,林小娟還是接了。
「林小娟,是我。」冷天燁低沉地開口,他的聲音其實也挺好听的,沉而有磁性,僅听他的聲音,都能勾動女人的心房。以往,在環宇集團,除了沈柔和藍若希之外,還有不少女職員都暗戀他的。只不過在知道他和沈柔暗中有一腿後,大家為了保住自己的飯碗,不敢再表露出情愫來,就是害怕沈柔醋意大發,把她們都除掉了。
這年頭,找份舒適的工作挺不容易的,打工的人,都是求財不求氣,那些女人都有自知之明的。
「我知道是你這個負心漢。」林小娟不客氣的諷刺話語甩了過來。
「若希是不是結婚了?」听到林小娟諷刺的話語,冷天燁的俊臉再染上一層黑色,眸子里面的寒意更濃,他冷冷而低沉地質問著,沒有去和林小娟爭辯負心漢這個稱呼。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與你何干?冷天燁,你已經和沈柔結了婚,你就死死地抱著她的大腿過活吧,至于若希的事情,這一輩子都與你無關了,以後別再打電話來問我關于若希的事情,听到你的聲音,我就作嘔,若希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還好,老天爺的眼楮是雪亮的,把你的真面目公布于若希面前,挽救了若希。」林小娟劈里啪啦的就說了一連串損人的話。
冷天燁氣得真想把手機丟到一邊去。
不等林小娟掛電話,他自己就率先切斷了通話。
林小娟的嘴巴,他早就清楚,還敢打電話給她,他算是自作自受了。
「三八,等我回去,你就知道死了!」冷天燁陰狠地說著,藍若希,他或許對付不了,林小娟嘛,他想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螞蟻!
罵了好一會兒後,冷天燁心里積壓著的氣才消散了些許。午夜了。
房里面的沈柔睡得像只豬一般,也是,白天到處玩,晚上還要纏著他抵死纏綿,她那方面的需要遠比冷天燁強得多,冷天燁要不是身強力壯,還真是吃不消。
從陽台外面回到房里,冷天燁還是了無睡意。
他想喝杯酒,便走出了臥室,走到那個小吧台里面,自己替自己調好了一杯紅酒,才端著酒繞出了吧台,走到沙發上坐下。
靠進沙發里,他慢慢地喝起了酒來。
「老公,你怎麼還沒有睡?」忽然傳來了沈柔嬌柔的聲音,接著便看到沈柔穿著睡袍,赤足從臥室里面走出來。地板很干淨,哪怕是赤足,足底也是一塵不染。
沈柔走到了冷天燁的身邊坐下,惺忪的雙眸勉強睜著,她剛剛睡醒,習慣性地伸手一模身邊,空空的,涼涼的,她立即就爬了起來。或許是從藍若希的手里把冷天燁搶過來的吧,她很害怕有一天自己睜開了眼,看不到冷天燁了。
「怎麼獨自喝酒,心情不好?」看到冷天燁手里端著的那杯紅酒,沈柔的睡意全無,立即攀住冷天燁的肩膀,微眯著眼,盯著冷天燁,多疑地問著︰「該不會想藍若希想得睡不著吧?」
「柔。」冷天燁失笑地把酒杯擺放到那張名貴的水晶茶幾上,哪怕他真的是在想藍若希想得睡不著,他也不會承認的。手臂伸出把沈柔攬入了懷里,他失笑地辯解著︰「怎麼可能?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我只是忽然想喝點酒,就自己調了一杯,你別多心了。現在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了,你可以放一萬萬個心了,我絕對不會再想其他女人的了。」
女人不經哄,尤其是面對自己深愛的男人。
沈柔多疑的猜測在冷天燁的哄騙下,立即煙消雲散,放肆地偎入冷天燁的懷里,柔聲說著︰「酒喝多了不好,傷身的,別喝了,睡覺吧。明天還要去玩呢,我想坐船游海。」
冷天燁笑,應著︰「好,明天我們就坐船游海去。」然後站了起來,把矮小的沈柔抱了起來,往臥室而去。
不知道是喝了酒,酒精作怪,還是冷天燁想利用男歡女愛來向沈柔證明自己真的很愛她,在抱著沈柔走進臥室後,他再一次和沈柔翻雲覆雨。
再一次的歡愛結束後,冷天燁便擁著沈柔沉沉入睡。
這一次,是他最先睡著了。
等他入睡之後,沈柔在他的懷里睜開了雙眸,然後輕輕地退出了他的懷抱,坐了起來,伸手從床頭櫃上拿起他剛才擺放在那里的手機,翻看著他的手機信息,沒有看到藍若希的,再看通話記錄,看到了兩個她都知道的號碼,然後她的臉就沉了下來。
扭頭,瞪著熟睡後更顯俊美的冷天燁,沈柔用力地咬了咬牙,在心里狠狠地說著︰藍若希,你別想再搶回冷天燁,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把手機放回原來的位置上,沈柔才在冷天燁的身側躺下。
不管心里多麼的嫉妒,隨著夜色加深,睡意重新襲來,她還是帶著嫉妒跟著周公走了,在夢里,她夢到自己變成了天下第一首富的寶貝女兒,連霍家都比不上她的家,然後她狠狠地,重重地羞辱了藍若希,讓藍若希在上流社會里呆不下去,讓藍若希再也不敢肖想她的老公,也讓所有男人都不再喜歡藍若希,藍若希就變成了一個連妓女都不如的可憎女人……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度過了,便是光明的到來。
巴黎的秋天和中國T市的初冬一樣,帶著點點寒意。
特別是在夜里以及清晨,氣溫只有幾度到十幾度。
藍若希睜開了雙眼,扭頭看一眼身側的霍東銘,看到霍東銘還在沉睡,她便靜靜地打量起他來。
室外,氣溫只有十度左右,對于習慣了南方氣溫的藍若希來說很冷,室內,因為開著暖氣,還感覺不到寒意。
藍若希翻身,爬在床上,杏眸帶著玩味在霍東銘的俊臉上刻畫著。
熟睡的霍東銘像一個安靜的大孩子,刀削一般明朗的五官,俊美非凡,每一處都被刻畫得極好,哪怕平時掛著些許峻冷,也掩蓋不去他的帥氣,反而讓他更添剛毅,更讓人沉迷。
小手,帶著好奇,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霍東銘的俊臉,觸手的肌膚有點粗,但也不能算很粗,男人的皮膚再怎麼保養都不及女子的細膩柔滑的。「手感還不錯。」藍若希小聲地嘀咕著。
手指一寸一寸地在霍東銘的五官上刻畫游移,最後來到他溫厚的唇瓣上。
觸撫了一下,藍若希就縮回了手,瓜子臉上染上一分的紅暈。因為她腦里漂過的是他吻她的情景,就是這兩片唇瓣含著她的,帶給她感官上的快樂,帶著她和他一起沉淪,而她對他的不自然,不習慣,也都是在這兩片唇瓣的攻勢下慢慢消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幾乎都要忘記冷天燁了。
要不是昨天晚上冷天燁打電話給她,她還真的不記得自己曾經和冷天燁戀愛過了。
這個男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讓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忘掉傷痛。
「東銘哥。」霍東銘還在睡著,藍若希才敢叫著以往的稱呼,「我會很努力,很努力當好你的太太,會代替姐姐,撫平你曾經所受到的傷害。」
把頭靠在霍東銘的胸肌上,手臂橫過霍東銘的身軀,藍若希就這樣枕著霍東銘,默默地看著時間從他們的身邊溜走。
時間很早,外面的街道還很安靜。「喜羊羊,美羊羊……灰太狼,紅太狼……」
清脆的兒童歌聲響起,藍若希連忙坐了起來,伸手就抄起了自己的手機,又看了一眼霍東銘,看到手機鈴聲並沒有驚醒霍東銘,她才放下心來,然後一邊接下了接听鍵,一邊向臥室外面走出去,走到了陽台上,不過她還穿著睡袍,陽台上沒有暖氣,她感到了冷,連忙又折了回來,在小吧台前坐了下來。
「我是藍若希。」
每次接听電話,她總是習慣先報上自己的大名。
「藍若希,我警告你,天燁已經是我的老公了,是我的男人了,你以後最好離他遠一點。」藍若希才說話,電話那端就傳來了沈柔的指責。不過沈柔的聲音壓得有點低,應該是背著冷天燁打給若希的。
這是什麼情況?
搶了她的男友,還好意思打電話來指責她?
藍若希的瓜子臉一凝,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怎麼?沈小姐,哦,不,是冷太太,看不住你老公了?也對,用錢,用地位去換來的婚姻,怎麼看著怎麼都是不安全的。不對呀,你們還在蜜月期間,冷先生怎麼樣也會做做樣子和你表現得恩愛的。」
當她好欺負了!
一大清早就打電話來警告她,指責她!
沈柔以為她就真的非冷天燁不可嗎?
以為她愛冷天燁愛得死去活來?
真的笑死人了。
沈柔就以為搶走了冷天燁,她藍若希就活不成了?不會計較冷天燁的背叛,還和冷天燁藕斷絲邊?
「藍若希,你不要臉,半夜三更還和我老公通電話,怎麼了?藍家二小姐,霍大少爺的小姨子就高高在上了?就可以搶勾引人家的老公了?我告訴你,天燁是真心愛我的,他對你,才是玩玩。」沈柔被藍若希的一頓搶白氣得失去了理智,明明心里就被藍若希說中了,害怕得要死,偏偏嘴里還硬得很,死要臉,自欺欺人。
「冷太太,你真要警告,還是警告你家男人吧,因為是他主動打電話給我的,你沒有看清楚嗎?那絕對是打出的號碼,而不是接听的電話。所以,問題出在你家男人身上,別扯上我,我可沒空和你們夫妻糾纏不休,無聊。」
藍若希冷哼著。
沈柔在那邊頓時啞口無言,飛快地翻看了冷天燁的通話記錄,果真是打出的電話,而不是接听的。知道藍若希說的不錯,但她還是嘴硬地警告著︰「不管怎樣,以後你都不許接听天燁的話,天燁是我沈柔的了,否則我不怕你有霍家做後盾,讓你在上流社會里呆不下去。」
「呵呵!」藍若希重重地嘲笑了兩聲,憑沈柔就能讓她在上流社會里呆不下去?
「接听電話是我的自由,你想讓我不接听你家男人的電話,最好你就把他的手機沒收了,把我的號碼刪了,要從他的心里刪除。」藍若希是不想再和冷天燁有任何的瓜葛了,她已經是霍東銘的夫人了,不管過去是冷天燁對不起她,還是她忘不了冷天燁的傷害,她都不想再提起。可此刻听著沈柔那無恥的話,她心里騰起了一團火,故意那樣說著,氣也要氣死沈柔。
對不起她的人是那對無恥的夫婦,興師問罪的還是他們。
這個世上,怎麼就有這麼多無恥的人呢?
真以為誰少了誰就能讓地球停止了轉動嗎?地球每天都在自轉的,絕對不會因為誰少了誰而停止自轉。
「你……」沈柔氣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無理取鬧的人本來就是她。
藍若希可是理直氣壯的。
「對不起,冷太太,我還要吃早餐的,掛了。」藍若希最後一句話倒是帶著戲謔,言下之意就是她再和沈柔通電話下去,她就會被沈柔惡心得吃不下早餐。
她這一句話再次讓沈柔氣得跳腳,第一次知道藍若希原來這麼不好對付。
掛斷了沈柔的電話後,藍若希嗤笑著︰「真當我藍若希好欺負了,惹怒了我,我也能讓你們環宇集團從商界里消失。」老虎不發威,還當老虎是病貓了。
「有本事就看好自己的老公,別讓他再打電話來騷擾我。我倒要看看你們的婚姻能維持多久!」藍若希嘀咕著。
把手機隨意地擺放在吧台上,她起身,就想繞進吧台里倒杯紅酒來喝喝,在轉身時,卻撞入了霍東銘的懷里,嚇得她差點尖叫起來,待看清楚是霍東銘的時候,她連忙拍著心口,嗔著霍東銘︰「你怎麼不聲不響就站在這里了,嚇了我一大跳。」
霍東銘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那眼神像以前那般的深不可測,和這幾天的溫柔眼神判若兩人,唇也抿得緊緊的。從兩個人出門度蜜月開始,他就極少抿唇了。此刻再次抿起唇來,藍若希覺得特別的無奈,知道他一抿唇,就是心思千百轉時刻。
「心虛了?」霍東銘的聲音不溫不冷的,逸出了他抿著的唇瓣,視線定定地瞅著藍若希的瓜子臉。在看到藍若希還穿著睡袍的時候,他便月兌下了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披到藍若希的肩上,沉沉的聲音听不出他的心緒︰「起來也不知道換過衣服,多穿兩件衣服,幸好這里有暖氣,否則就要凍壞了。」
「什麼心虛了?你應該听到了我的通話嗎?是瘋狗自己找上門來討咬的,我可沒有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來。」藍若希不悅地用手指戳了一下霍東銘的胸膛。他能不聲不響地站在她的身邊,代表他早就醒了。
說不定在她開始接听沈柔的電話開始,他就起來了呢。「是沈家小姐吧。」霍東銘淡淡地笑了笑,臉色和緩了。他不是懷疑她,而是在生氣,只不過他生氣總是習慣了沉默,不會輕易表現出來。
冷天燁和沈柔他們最先對不起他的若希,現在竟然還敢老打電話來騷擾若希,他能不生氣嗎?看來,他的下一步要開始走了。
他說過了,傷害他若希的人,他都不會放過的。
「嗯,昨天冷天燁不是打電話來了嗎?估計是她翻看了冷天燁的手機,看到了通話記錄,然後就打電話來警告我,真好笑,自己看不住自己的男人,還好意思怪我。」一想到大清早就接到這種電話,藍若希就一肚子的火。
「還真無恥。」霍東銘眼眸深處飛快地掠過了一抹陰冷,嘴里只是沉沉地應了一句。
「就是。」
藍若希像找到了同仇敵愾的同伴一般應著。
「換衣服吧,等會兒服務員會送早餐進來。」霍東銘擁著她向臥室里走去。
進了臥室,他替她拿來衣服。
在藍若希進衣帽室換衣服的時候,他走到了陽台上,掏出了手機,按下了一個電話號碼,等到電話通了之後,他低沉地說著︰「顏菲,是我,東銘。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你盡管說,如果我能幫得到你的,我一定會傾盡全力去幫你的。」顏菲中性而豪爽的聲音傳來,非常哥們地應著。
「打擊環宇集團。你們家也是生產燈飾的,在這行業上,你們顏家是龍頭,對環宇是最直接的威脅。」霍東銘低沉地說著。
千尋集團斷了和環宇集團的所有業務往來,都能讓沈萬財急得團團轉,心疼利潤少了,如果讓顏家和環宇搶生意,那麼沈萬財更會寢食不安。只要環宇集團墜入了低谷,那麼沈柔和冷天燁就會被踢出了上流社會,以後,他們再站在藍若希的面前,就只能舌忝藍若希的腳趾了。
霍東銘原本不想在蜜月期間再對環宇集團下手了,是冷天燁和沈柔太過份了,不知死活,不知天高地厚。
哪怕剛才的通話,是他的愛妻把沈柔嗆得死死的,可他還是生氣,很生氣。
只要一听到那對無恥夫妻的名字,他就忘不了在那麼多人的面前,冷天燁和沈柔一身新郎新娘的禮服,以意氣風華,甜甜蜜蜜的姿態重重地傷了他的愛妻。忘不了愛妻當時臉上的淚痕,每當想起,他的心總是揪痛的。
「好,你想讓環宇什麼時候在商界里除名?」顏菲並沒有問為什麼,只是問了答案。
「越快越好!」
霍東銘低沉地應著,眸子在這一刻變得異常的冰冷無情。
「好,我會盡力的。」顏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即爽快地應著。
「以後再重謝。」霍東銘臉色稍緩。
「呵呵,以我們的交情還謝什麼呀,只要你以後打球的時候,和你家若希手下留點情,別讓我死得太難看就行了。」顏菲嘻嘻地笑著。
霍東銘也淡淡地笑了。
「回去再聊。」說完他切斷了通話,晃回臥室里去了,俊臉上雲淡風輕,什麼痕跡也看不到。
若希換好了衣服從衣帽間走出來,不曾知道她的男人已經幫著她,重重地打擊傷害過她的人了。
一會兒後酒店的服務員送來了兩個人的早餐,用過早餐後,夫妻倆才離開酒店繼續浪漫去了。
他們在巴黎停留的時間是三天,三天過後,他們再飛往他處。
反正世界上,哪個地方浪漫的,霍東銘都打算帶著藍若希去領略一下。
他希望在這一個月里,她快快樂樂的。
有時候,幸福和倒霉就是一對姐妹,只不過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身上生存著。
藍若希和霍東銘過著幸福的蜜月生活,而藍若梅卻很倒霉,因為她有了情敵。原本她以為只有譚筱琴一個情敵的,在相處了幾天之後,她發覺自己還算少了一個,邱天美,那個新來的女護士,竟然也是她的情敵。
情敵都是軍人出身,習慣了部隊里的苦,更比她先一步入藏,早就習慣了西藏的寒冷天氣。
有時候邱天美會和霍東禹出外散步,有時候又是譚筱琴,反正那兩個女人沒事的時候就像個牛皮糖一樣粘著霍東禹,霍東禹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美色當前,終難抵擋,對那兩個女人也挺溫和的,讓藍若梅表面不動聲色,心里早就酸死了。
這天,又下起了雪來。
大雪。大風是少不了的,每天都會吹。
大風吹著大雪,一眼望去全是白色的世界。
藍若梅怕冷,身上的衣服穿得再也穿不上一件了,她還是覺得很冷。
這種天氣里,讓她窩在床上,她都會打顫,更別說讓她外出了。
可是午飯反,霍東禹說要出去走走,散散步,消化消化。
听到霍東禹這般說,藍若梅趕緊應著,她陪他去。
「若梅,這雪下得挺大的,風也大,你看你,嘴唇都有點紫了,還是別出去了,快回房里休息吧。」譚筱琴一副關心的樣子,實際上就是阻止藍若梅陪著霍東禹。
這幾天里,這三個女人表面都是客客氣氣的,暗地里的斗爭時刻都在進行。
「沒事,我穿了很多衣服了。」藍若梅看到霍東禹已經向軍營外面走去了,那挺拔的身軀迎著寒風大雪,就如同蒼松一般,風雪都不怕。他那件厚厚的軍大衣,藍若梅已經還給他了,哪怕他一再堅持要讓她披著,可她更擔心他受寒。
她受寒,她沒事,他要是受寒了,她會心疼,會自責的。
因為要不是她跑到這里來,他就不會受寒。
那厚厚的軍大衣,軍帽可是軍人冬天里最重要的御寒之物。
藍若梅一邊應著譚筱琴假意的關心,一邊就向霍東禹的背影追去。
譚筱琴和邱天美兩個人並沒有因為她追著霍東禹而放棄,她們也跟著向外面走去。
其他戰士們都是小心地看著現在這個可怕的四角關系。
藍若梅最先出現在他們的世界里,他們大都支持藍若梅,再說了,他們都看得出來,他們的營長心里是有藍若梅的。但譚筱琴和邱天美兩個人也很好相處,又是軍人出身,和他們有更多的話題,聊起天來反倒更深入他們的心,讓他們心里的天秤左右飄搖。
霍東禹是避開和藍若梅的相處的。
他出了軍營後就快步地走著,不想讓藍若梅追上。
這幾天,他費力地擠出溫和,關心著譚筱琴和邱天美兩個人,對藍若梅還是冷漠至極,想讓藍若梅死心回到T市去。
每當看到藍若梅眼里浮起了不服輸的眼神時,他心里其實很痛的。
這種日子,對他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他努力想回復以往的枯燥無味,可不管他怎麼努力都不管用。藍若梅已經深深地駐扎在他的腦海里,他總是偷偷地,不著痕跡地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看著她和譚筱琴爭風吃醋又努力表現出和譚筱琴相處融洽的樣子,他就很想告訴她,他愛她,讓她不用擔心的。
話每每到了嘴邊,他又會想起大哥霍東銘來。
「東禹,等等我。」身後傳來了藍若梅的聲音。
霍東禹並沒有停下來,裝作沒有听見一樣,其實腳下的步伐還是放小了。
「東禹。」
藍若梅氣喘吁吁地追來,跑到他的前面去攔住他的去路,一邊用手捂住胃,一邊喘息著說︰「等等我。」
外面的低溫讓藍若梅的唇色變得更紫了。
而她的胃也不好,又剛剛才吃過午飯,就這樣一路跑來,此刻,她的胃有點疼了。
霍東禹沉沉地看著她,看到她一手捂住胃,唇抿了抿,還是沉冷地說著︰「你胃不好,瞎跑什麼?外面風大雪大的,你出來做甚,回去!」然後又扭頭,看到譚筱琴和邱天美也走到了他的面前,便放柔的聲音說著︰「筱琴,她的胃不是很好,你帶她回醫務室幫她瞧瞧,開點藥給她。」
譚筱琴沖他甜甜一笑,應著︰「好。」說完上前扶著藍若梅,關心地說著︰「若梅,來,我扶你回去。飯後,要散步,不能這般奔跑的,這樣對胃最不好了。」
藍若梅不想回去,可胃也真的越來越不舒服了,她深深地看著霍東禹,很希望霍東禹能跟著一起回去,可是她失望了。
霍東禹在吩咐了譚筱琴後,便繃著臉走了。
在這一刻,藍若梅想哭。
可她倔強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落淚。心里告訴自己,霍東禹還是關心她的,至少他知道她的胃一直都不好。
她此刻不能跟著他,譚筱琴也不能。
這樣想著,藍若梅心情才有好轉。
譚筱琴和邱天美兩個人扶著藍若梅回軍營去了。
在她們的身影沒入軍營後,霍東禹才停下了腳步,扭頭佇立于原地,深深地看著軍營。
若梅,對不起!
他除了說對不起,他還能再說什麼?
「鈴鈴鈴……」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他連忙掏出了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忽然有一絲的緊張,那是他的母親打來的。
接下了接听鍵,他放軟了語氣,沉沉地叫著︰「媽。」
「東禹,你冷嗎?西藏現在的氣溫很冷了吧?你的冬衣夠不夠穿?媽給你寄一些過去?」母親胡曉清慈愛而擔心的聲音在他一接通電話後,就傳了過來。
「媽,夠了,我已經習慣了,你不用擔心我的,你和爸最近好嗎?」
「還好,就是少了你在身邊。東禹,你爸說再次找人把你往回調,你願意回來嗎?你看,我和你爸就你一個孩子,你又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幾年都不回來一次,我們年紀也大了,想見你一面都不行,趁你爸現在還有點權,人家還給他幾分面子,你就順了你爸,調回來吧。」胡曉清轉到了另一件事上去。
這麼多年了,霍參謀長沒少找人想把霍東禹往回調,可是霍東禹總是拒絕,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的因為愛國嗎?
「媽,我喜歡這里。」霍東禹低沉地應著,間接拒絕了離開西藏。
「你這孩子,你就打算一輩子守在那里嗎?你還有家人的,你可是我們霍家的二少爺,你……唉,媽怎麼就生了你這麼一個倔強的兒子呀。」胡曉清在電話那端低泣起來。
這是女人習慣的攻勢。
霍東禹沉默著。
好半響,他忽然小心地問著︰「媽,大哥和藍家大小姐的婚事……」
「吹了,那個藍若梅不知道發什麼神經,逃婚了,登記前跑了,你大哥氣得都要快瘋了,你大哥對她那麼好,兩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又相戀了那麼多年,臨到登記了,她倒好,拍拍就跑了,簡直就是在丟你大哥的臉,別說你大哥生氣了,我們听到都很生氣,她把我們霍家當成了什麼?把你大哥當成什麼了?隨意玩弄戲耍嗎?要不是有若希,我們霍家早就把他們藍家整倒了,竟然敢這般丟我們霍家的臉。」一提到藍若梅,胡曉清語氣急劇轉下,讓霍東禹听得膽戰心驚。
看來藍若梅的逃婚讓他們整個霍家都相當的記恨。
也是,霍家可是T市第一名門,富甲一方了,藍若梅竟然……
「東禹,媽求求你了,這一次就接受你爸的意思吧,回來吧,你女乃女乃也想你了。」胡曉清罵完了藍若梅之後,又轉回到了把霍東禹往回調的話題上。
「媽,我考慮考慮。我還有事,先掛了,你和爸要注意身體。」霍東禹早就沒有了和母親再聊下去的心情了。
他也沒有听出母親後面那些話。
要不是有若希……
他听到的是母親對藍若梅的偏見以及憤恨。
他想到的便是,就算大哥重新找到真愛,但他和藍若梅,自己的父母親又能接受嗎?
如果父母不能接受,他該怎樣去處理?怎樣去面對?
可以說霍東禹在听到母親這一席話之後,心情是瞬間就掉進了萬丈深淵,這也為他以後吃些苦頭鋪墊了一下。
仰望白茫茫的蒼穹,霍東禹再也沒有心情散步了,想到藍若梅剛才胃痛的樣子,他心又揪了起來,轉身,便往回走。
不管將來會怎樣,現在她在他的身邊,他也不能讓她出事。
以後的事情,見步行步吧。
只要他有能力,他就會永遠護她周全的,哪怕頂著整個家族的指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