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霍東銘都不出聲,唇抿得緊緊的,手也是緊緊地抓握著藍若希的手。若希雖然也很擔心,很緊張,不知道霍東禹到底出了什麼事,不過看到霍東銘那個樣子,她壓下自己的擔心和緊張,安撫地反握住霍東銘的手。安撫著︰「東銘,別擔心,東禹哥不會有事的。」
話是這樣說,若希一想到姐姐在電話里哭得那般傷心,心還是揪得緊緊的。霍東銘還是不說話,只是偏頭看她一眼,看到她眼里的安撫之情,便把她摟入了懷里。
雖說現在是和平年代,不像戰火年代,軍人多危險,可是平時的訓練,也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的。
霍東禹在部隊里,會出事,估計就是訓練時出了意外。
霍東燕坐在副駕座上,也不再說話,她甚至不敢問霍東銘,霍東禹出了什麼事,只在心里默念著,二哥不會有事的!二哥不會有事的!
很快地,他們到了醫院。
此時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不知道是老天爺要湊熱鬧,還是心疼霍東禹的原因,竟然下起了雨來,明明白天還有著太陽的,怎麼才到晚上,老天爺立即變臉?細雨綿綿的,讓氣溫急劇下降,冷得讓人想打顫了。
晚上的醫院比起白天來說要安靜得多了,可是安靜得讓人覺得它陰陰森森的。
霍東銘一行四人匆匆地鑽進了電梯,往位于八樓的手術室而去。
手術室外面有十幾名穿著軍裝的軍人站在那里,還有藍若梅和胡曉清夫婦。
胡曉清還在落淚,藍若梅扶著她,就算再不喜歡藍若梅,此刻胡曉清也願意接受藍若梅的扶持和安慰。
藍若梅的臉上還掛著淚痕,扶著胡曉清的手都在顫抖著,讓胡曉清知道她很擔心,非常的擔心。
「姐。」
「二叔,二嬸。」
霍東銘出了電梯,就拉著藍若希快步地走到手術室面前,霍東燕在後面追著跑過來。
「東銘,若希,你們來了。老太太不知道吧?」老霍站了起來,臉上雖然還是很平穩,卻也掩不住他對霍東禹的擔心。
「暫時不要讓老太太知道。我只讓你二嬸通知了你。」老霍又看一眼已經走到胡曉清身邊,和藍若梅一起扶著她的藍若希。
「東禹怎樣了?發生了什麼事?」霍東銘低沉地問著,俊臉依舊板得緊緊的,擔心之情卻爬滿了他的眉間。听到老霍的叮囑,他心有同感。霍東禹最讓老太太牽掛,他怎麼敢告訴老太太,連其他家人,他都還不敢說呢。
那十幾名穿著軍裝的人之中,有一個人站出來向霍東銘解說了霍東禹出事的原因及經過。
原來傍晚的時候,霍東禹和十幾名戰友在部隊附近的街道上走著,走著走著的時候,看到一名五六歲的孩子哭著橫穿馬路,身邊沒有大人,好巧不巧的,一輛車急速駛來,那孩子當場就嚇得呆立在馬路中間,不知道躲閃了。剛好路過的霍東禹和戰友們都嚇壞了,霍東禹反應最快,他以最快的速度沖去,把那孩子往路邊一推,車輛駛來,把他給撞了,撞斷了雙腿。
現在還在手術室里做著手術。
听完了原因及經過之後,霍東銘的臉色更沉,唇抿得更緊了。自從若希說不喜歡他老是抿著唇後,他就極少再抿唇了,可是此刻,他發覺自己不抿唇,無法把自己心里的擔心壓下去。
東禹被撞斷了雙腿?
那以後不是要從部隊里退出來了?
東禹對軍人有一種特殊的感情,所以他才會舍下富家少爺的身份,當了一名軍人,要是他知道自己的雙腿斷了,他能受得起這個打擊嗎?牽掛著他的老太太又能受得起這個打擊嗎?
霍東銘不能指責任何人!
要是能有人給他指責一下,他還能把自己的擔心發泄出來。被救的是一名五六歲的孩子,他能指責什麼?霍東禹又是軍人,正氣凜然,遇危必救。
他緊緊地握起了雙手,不說話,就像僵尸一樣挺在手術室外面。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手術室的燈才滅了,一名醫生最先從里面走出來。
「醫生,我兒子怎樣了?」
眾人迎上前去,老霍急急地問著。
霍東銘站在最前面,他沒有問,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名醫生。
「傷者月兌離了生命危險,手術也很成功,只不過傷者重傷在腳,哪怕手術很成功,他也要在輪椅上坐很長一段時間,你們也別擔心,只要他自己有信心,配合醫生的治療,他還有機會站起來的。」
听說霍東禹月兌離了生命危險,大家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再听到醫生說霍東禹要坐輪椅,他們的心又沉了下來。
還有機會站起來的?
代表機會不是百分百?
萬一霍東禹醒來,知道自己要坐輪椅了,自暴自棄,那不是再也站不起來了?
種種擔心隨即佔據了眾人的心湖。
片刻後,醫生和護士們推著霍東禹從手術室里出來了。
轉入加護病房後,藍若梅和胡曉清一左一右坐在病床上,兩個女兒都眼中含淚,靜靜地看著還沒有醒轉的霍東禹。那輪廓分明的臉顯得很蒼白,估計是失血過多的原因。
「東禹……」胡曉清低泣著,心里如同刀割一般痛。
藍若梅拉握著霍東禹的一邊手,在心里默默地向老天爺祈禱著,讓霍東禹快點醒來,讓霍東禹快點好起來。醫生說的話,她都听在耳里了,她不管霍東禹的腳能不能好起來,她都會對他不離不棄的。她要鼓勵霍東禹,讓霍東禹接受治療,重新站起來的。
在霍東禹被推進病房後沒多久,他所在的部隊領導聞訊都趕了過來。
大家都安慰著胡曉清夫婦。
後來被救的孩子及他的父母親人也來了。他們都說著感激的話,也在為霍東禹感到難過。
「東銘,若希懷著身孕的,你先帶若希和東燕回家吧,這里有我們,有醫生,不用擔心的。」老霍忽然對霍東銘說道,又叮囑著霍東燕︰「燕燕,你回到家里,記住要守口如瓶,不能讓家里人知道你二哥出事了。你們的女乃女乃年紀大了,要是知道你二哥出事了,她老人家會受不了的。」
「二叔,我沒事,我們想在這里等到東禹哥醒轉。」若希連忙說著。霍東銘的心還系在東禹身上,此刻讓他回家,不是要他的命嗎?
「二叔,我知道了。」霍東燕哽咽著。
霍東禹是軍人,平時都在部隊里,極少回家,要向家里人隱瞞他受傷的事情,也是能隱瞞下去的。最怕的就是霍東禹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那樣就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大概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霍東禹便醒了。
他睜開雙眼,看到的就是母親和心愛女人的淚眼,還接收到自己最敬重的大哥那關心的眼神。他想起了事情的經過,便費力地安撫著母親和藍若梅︰「媽,若梅,我沒事,你們別哭了。」
「東禹,你醒了。」
藍若梅坐上前一步,拉起他的大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一邊拭去自己的淚水,應著霍東禹︰「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若梅,對不起,讓你為我擔心了。」霍東禹輕輕地說著,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便是藍若梅的眼淚,她的淚水總是像針一般刺著他的心。
藍若梅再也忍不住,俯去攬抱著霍東禹的頭,還帶著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進了霍東禹的耳里︰「東禹……你要是真的不想讓我擔心……就要快點好起來……要快!」
霍東禹滿臉柔情,沒有輸點滴的那只手輕輕地把藍若梅推開,溫柔地凝視著她,柔聲說著︰「你哭著的樣子很難看,別哭了,我不會有事的,住幾天院就好了。」
聞言,藍若梅的臉色僵了僵,隨即又用力點頭,下唇卻緊緊地咬了起來,不敢把醫生說過的話告訴霍東禹。
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決定暫時不告訴霍東禹。因為麻醉藥還沒有完全消失,霍東禹自己也是感覺不到雙腿的異樣的,心里非常樂觀。
醫生走了進來,說霍東禹剛剛醒轉,需要休息,讓家屬們先出去,有醫生的護士在,會好好照顧著霍東禹的。
霍東銘又私下找醫生細細地問過了關于霍東禹的傷情,醫生也細細地回答了他的問題。霍東禹的腳傷得太重,就算配合醫生的治療,要重新站起來至少都需要半年,最長時間需要幾年。而且還需要霍東禹有著堅強的意志才行,如果霍東禹失去了信心,自暴自棄的,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了解過霍東禹的傷情後,霍東銘才帶著藍若希和霍東燕回家。
他想著找一些醫術最好的醫生替霍東禹診治一下。
雖然本市的醫院里,也有很多權威專家,多一些人,他覺得希望更多一些。
于是霍東銘便不停地替霍東禹尋找最好的醫生。
霍家的家庭醫生雷醫生也被帶到醫院,在其他醫生的協助下,也替霍東禹檢查了一下腳傷,得出的結論和東禹的主治醫生一樣。
霍東禹在麻醉藥過後,就察覺到自己的雙腿似乎失去了知覺,雖然還是有著知覺,可要死掐著才有痛意傳來。他立即逼問著父母,逼問著藍若梅,逼問著所有人,最終還是醫生告訴了他,他的腳傷得很重,出院後需要坐一段時間的輪椅。
听到自己要坐輪椅了,霍東禹整個人都沉進了萬丈深淵,醫生後面說的話,他都听不進去了。他想到的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他成了廢人一個。
然後,他整個人開始沉默了,甚至變得消極起來。
一個人,活蹦活跳的,忽然之間站不起來了,任誰都無法承受這個打擊。霍東禹就處是鐵血男兒,可在忽然間遭受到這種打擊,也是難以承受的。
不管大家如何安慰他,他都不理不睬了。
唯一還能讓他有反應的便是對著藍若梅。
藍若梅把自己的工作全都推給了父親和弟弟,自己一心一意地陪著霍東禹,照顧著霍東禹。在霍東禹出事後,藍非凡雖然非常不喜歡藍若梅和霍東禹在一起,可情況特殊,他也不好意思不讓藍若梅照顧霍東禹。
只不過在得知霍東禹要輪椅後,藍非凡和葉素素的眉是越皺越緊,暗中替藍若梅張羅著對象,心里更加不願意讓藍若梅和霍東禹在一起了。因為誰都不能保證,霍東禹一定能重新站起來。別怪他們自私,他們做父母的,誰舍得自己的女兒嫁一個要坐一輩子輪椅的人?
而霍東銘找了很多醫術一流的專家來,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霍東禹又變得意志消沉,能站起來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胡曉清和老霍也沒有接受藍若梅,不過看在藍若梅那般盡心盡力地照顧著藍若梅,又看到霍東禹只有在藍若梅面前才會有點兒反應,他們也不好,更不願意說什麼,對于藍若梅默默的付出,夫妻倆多少都有點兒感動,胡曉清對她的態度也有了好轉。
轉眼間,霍東禹便在醫院住了六天的院了。
霍東銘兄妹以及藍若希也是有一空就往醫院里跑,不過三人都對霍東禹的事情守口如瓶,不讓其他家人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的問題,還是其他原因,在霍東禹出事後的這六天里,老太太總是經常性地念叨著霍東禹,說距離近了,怎麼霍東禹也是十天半月都不回家看看她這個老太太。
每每听到老太太的念叨,知道真相的霍東銘三個人總是扯開了話題,說東禹在部隊里肯定很忙的,畢竟才被調回來沒多久,很多事情都還需要時間去熟悉的。再說了,霍東禹還要和藍若梅戀愛呢。老太太最喜歡的便是五個孫兒都有了心愛的女人,都結婚,都給她生曾孫子去。
所以听到霍東禹要和藍若梅戀愛的話後,有一天傍晚,老太太便拉著藍若希的手,笑眯眯地說著︰「若希,戀愛是好事,不過也不能不回家看看吧?你和你姐說,明天就和東禹回家里吃飯。」
藍若希一听要讓姐姐和霍東禹回家吃飯,連忙訕笑起來,說著︰「女乃女乃,東禹哥也不是說想回就回的,不過我會把女乃女乃的意思轉達給我姐和東禹哥的。」
老太太一听就不開心了,她瞅著藍若希,板著臉說著︰「部隊也有人性的,東禹想回家怎麼就不能回了?難道他的領導不讓他回家嗎?去,拿電話來,我打電話給他們的領導,問問他們是不是不讓我的孫子回家看看我這個老太婆了。還有,若希,你是東禹的大嫂了,別再叫東禹做東禹哥了,哪怕你年紀小他四歲,可輩份不能亂,以後叫他東禹就行了。去,拿電話來。」
這還得了,要是讓老太太打電話給霍東禹的領導,不是要穿幫了嗎?
藍若希自然不想讓老太太打電話,可老太太想打,她又阻止不了,怎麼辦?
「若希,怎麼了?讓你去拿電話給女乃女乃打電話。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老太太看到藍若希苦著俏臉,一臉為難的樣子,以為藍若希不舒服了,立即關心地問著,手還落到了藍若希的小月復上,擔心地問著︰「不會是寶寶有什麼問題吧?」
寶寶?
對了,她可以用寶寶轉移老太太的心思。
算算時間,她現在懷孕也快有六周了,是會有妊娠反應的了,只是她還沒有妊娠反應。此刻,她不如裝著有妊娠反應了,好扯開老太太的心思,繼續瞞著霍東禹受傷的事情。
想到這里,藍若希學著電視里面的孕婦那樣,忽然用一邊手捂著嘴巴,一邊手捂著胃,故意嘔吐起來,當然了,那是干嘔。
然後她就猛地站起來,往洗手間跑去。
「若希。」老太太愣了愣,隨即想到了若希估計是妊娠反應,立即笑呵呵地跟著往洗手間走去,美姨跟在她的身邊想扶她,她也不用美姨相扶。
跑進洗手間的若希,算是暫時松了一口氣。心里想著好險呀,差點就要穿幫了。
听到腳步聲後,她又再次裝著嘔吐起來。
再次干嘔了兩聲後,她便停了下來。
嘔吐並不好受,她在心里慶幸著自己還沒有妊娠反應,也希望自己沒有反應,她可不想天天嘔吐。
「若希,你還好吧?這是懷孕的正常反應,是有點難受,不過忍忍就過去了。」老太太一臉都是笑意,站在洗手間門口處對著藍若希說道。
藍若希洗了洗手,又裝著拭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臉,才轉身笑對著老太太,說著︰「女乃女乃,我沒事。」然後走出了洗手間,扶著老太太往沙發上而回,一老一少坐下後,老太太便拉著她的手叮囑這叮囑那的,暫時忘記了要打電話給霍東禹領導的事情。
「懷孕後,嘔吐是大部份孕婦都會有的,不過你記住,不管吐得多麼辛苦,你都要吃東西,不能因為嘔吐而失去胃口。孩子需要營養的,我看你這幾天吃得挺少的呢。」老太太以過來人的身份說著。
「若希。」老太太話音剛落,章惠蘭便從廚房里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補湯走了出來。
藍若希回來的時候,她剛好在廚房里忙碌著,現在湯熬好了,她才端著湯出來。
整個家里,最緊張藍若希肚里的寶寶的人不是準爸爸霍東銘,而是章惠蘭這個準婆婆。她每天都想盡辦法為藍若希準備各種各樣的食物,讓藍若希不會對任何食物厭倦,也能天天換口味。這六天里,她覺得她的時間過得很快,因為全副心思都撲在藍若希的肚子上了。
章惠蘭幾乎把藍若希當成了心肝寶貝疼著,不僅僅是因為若希懷孕了,還有一點原因便是若希對東燕的好和照顧,她都看在眼里了。
霍東燕完完全全接納了藍若希這個大嫂,她心里也高興,也就丟開了因為藍若梅而對藍若希的不喜,為自己過去對藍若希的不喜而默默地補償著。
「若希,補湯熬好了,來,快趁熱喝了。」章惠蘭端著那碗補湯走到了藍若希的面前,把補湯擺放到茶幾上。還沒有到開飯時間,她才把湯直接端出來。
一看到每天輪著來喝的各種各樣的補湯,藍若希就想逃跑了。
她都被婆婆和自己的媽媽每天用補湯轟炸得要瘋了,現在一看到補湯,她就完全失去了胃口。
不過婆婆的心意,她又不能拂逆,便淺笑著應著︰「媽,先擱一擱吧,我等會兒再喝。」
章惠蘭點點頭。
倒是沒有逼著她立即喝掉那碗湯,而是有點不解地問著︰「東燕呢?東燕不是在你公司里上班嗎?你們姑嫂早上一起出門,下午下班的時候,怎麼沒有一起回來?還有東銘,最近很忙嗎?也極少再看到你們夫妻一起回家了。」
霍東銘兄妹早就跑去醫院看霍東禹了。
藍若希卻不敢告訴婆婆真相,有點訕訕地笑著︰「東燕加班呢。東銘,好像去應酬了吧。」
章惠蘭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下去。
老太太卻攏起了眉頭。
霍東燕加班,她有點相信,但說霍東銘應酬,她不相信。霍東銘工作一直是人散神不散的,極少會應酬。藍若希剛剛的笑容又有點訕訕的味道,好像是在撒謊。
老太太是個精明人,她慢慢地聯想著最近霍東銘兄妹以及藍若希的舉動,霍東銘是個寵妻的主兒,可這六天里,霍東銘經常往外跑,就算在家里也經常打著電話,都不知道在忙什麼,對藍若希的關心雖然還是一樣,可相陪的時間卻少了一倍不止。她不相信寶貝金孫會和若希感情鬧分歧。
再想到每次她念叨起霍東禹的時候,若希三人都想扯開話題,要不就是說著相同的話來哄她。
難道是霍東禹出了什麼事情,若希三人知道了,不想讓她擔心,所以隱瞞著?
「若希。」老太太偏頭看著身邊的若希,眼神變得異常的銳利,就像霍東銘處理公事時那般的銳利,如同兩把利劍一般,被她看著,似乎渾身都會受傷。
若希被老太太這一看,心又跳了起來。
老太太有多麼精明及月復黑,她都是領教過的。
「女乃女乃,怎麼了?」
若希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沒有任何異樣。
「你們瞞著女乃女乃什麼事情?」老太太的聲音很淡很淡,但卻散發著威嚴,眼神更是專注地盯著若希。
「女乃女乃,我們沒有瞞著你什麼呀。」若希眨著杏眸,一副無辜的樣子,心里盼著霍東銘兄妹快點回來,否則她就要杠不住了。
「對呀,媽,我們沒有瞞你什麼事。」
章惠蘭也附和著。老太太的「你們」也把她包括進去了,她自然也辯解著。
「若希,拿電話給女乃女乃,女乃女乃要打一個電話。」老太太看到若希不說,又想起了打電話來,再一次要求藍若希拿電話給她。在看到若希還沒有動作時,便又扭頭對身邊的美姨說道︰「美姨,去,拿電話來給我。」
美姨連忙答應著,走去拿電話了。
若希想阻止,可又怕自己一阻止更讓老太太懷疑。
怎麼辦呀?
再次假裝嘔吐嗎?
美姨很快就拿來了電話,在這短短的一分鐘時間里,若希已經想了十幾個法子。
「老夫人,電話。」
美姨把移動分機遞給了老太太。
老太太接過移動分機,就在機身上面按著那些阿拉伯數字。
若希越看越急,她干脆,兩眼一閉,雙腿一滑,從沙發上「暈倒」,滑落在地上。
「若希,若希,你怎麼了!」
若希這一招,可把老太太和章惠蘭嚇得魂飛魄散。
老太太電話一扔,急急地彎下腰去就要扶藍若希。
藍若希只是滑坐在地上,背部還靠著沙發,這樣舒服一些。
章惠蘭搶上前來,急急地把藍若希扶躺在沙發上,美姨迅速撿起被老太太扔到一邊的電話,打電話給雷醫生,然後又打電話給霍東銘,說大少女乃女乃暈倒了,又跑到外面去找英叔,想讓英叔先開車送若希去醫院。
「若希,若希,你怎麼了?別嚇媽呀。」章惠蘭急得六神無主的,慌亂地搖晃著裝暈的藍若希,讓藍若希在心里悲催地想著,她就算不暈,也會被婆婆搖暈的。
「惠蘭,別慌,掐若希的人中。」老太太還算鎮定,她用力地掐著藍若希的人中。
媽吧,女乃女乃,你跟我有仇嗎?
藍若希在心里更加悲催地想著。
老太太掐得那麼大力,痛死她了。
「老夫人,太太,先送大少女乃女乃去醫院吧。」美姨和英叔帶著幾名佣人匆匆地跑了進來。
不能去醫院,去了醫院,萬一讓老太太知踫見了東禹哥怎麼辦?
「嗯……」想到這里,藍若希在老太太掐人中之下,「悠悠醒轉」。她故意弱弱地嗯了一聲,這樣子看上去才像剛剛暈厥醒轉的人。
看到若希醒了,老太太和章惠蘭才略略地松了一口氣。
「你們還愣站著干什麼,還不快來扶大少女乃女乃上醫院去。那雷醫生動作越來越慢了。」老太太吩咐著佣人們,又在抱怨著雷醫生的動作慢了。
雷醫生又不是住在霍家,這事情經過才發生了幾分鐘,雷醫生就算坐飛機趕來也還需要時間呢。
若希在心里為雷醫生喊著冤。
「女乃女乃,我沒事了,我不用去醫院的,只不過是頭有點暈,可能是因為懷孕而缺少營養的原因吧。電視上不是演過嗎,孕婦懷孕時缺少營養就會暈厥的,我估計……」汗,她到底扯了一個什麼樣的理由!
藍若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挖了一個陷阱讓自己跳。
現在每天炖著的補湯一盅接著一盅的,她都喝到見湯便怕的地步了,竟然還編了一個自己營養不良的借口,那不是把自己往補湯里推嗎?
果然,章惠蘭立即就端起了那碗變溫了的補湯,親自拿著湯匙,要喂她喝湯,嘴里還說著︰「媽早就說過懷孕了,要多吃些營養的。來,媽喂你。喝了這碗湯,頭就不會那麼暈了。」
「是呀,是呀,惠蘭說得對,快喝了這碗湯。」老太太也跟著附和著,想打電話給霍東禹的念頭早被藍若希這一暈嚇跑了。「那雷醫生也是誤診,說什麼你的身體好得很,要是好得很,人還會暈倒嗎?看來,要讓東銘換一個醫生了,這可大意不得。」
老太太又把過錯推到了雷醫生頭上了。
聞言,若希對雷醫生更加的心懷歉意了。
「女乃女乃,這不關雷醫生的事,人的身體隨時都會變的,真的不關雷醫生的事。」若希為了圓自己的謊,從章惠蘭手里端過了那碗補湯,一鼓作氣全都喝進了肚子里去。
「若希!」
霍東銘急切的聲音總算傳進了藍若希的耳里。
霍東銘兄妹倆原本就是在回家的路上了,忽然接到美姨的電話,說大少女乃女乃暈倒了,霍東銘嚇得一顆心都要從嘴里吐出來了,立即讓保鏢加快車速,以飆車的速度殺回了家里。
「若希!」
霍東銘三幾步就跑到了若希的面前,一彎腰就把她抱了起來,急切地說著︰「我送你去醫院。」
「東銘,我沒事了。」藍若希汗顏,為了瞞住老太太,不讓老太太知道霍東禹出事的消息,她瞞得真是辛苦呀,此刻還要為自己的謊圓場,真是累人。
霍東銘抱著她已經風一般跑到了院落里,讓她見識到什麼叫做飛毛腿的速度了。她扯了扯霍東銘的領帶,讓霍東銘看向她,然後才小聲地說著︰「別怕,我是裝的。」
裝的?
她好端端的,裝暈做什麼?
她不知道這樣會把他嚇成心髒病的嗎?
此刻他的心還在狂跳呢。
接收到他的質視,若希有點無奈地抱怨著︰「誰叫你和東燕都往醫院里跑,硬要我一個人先回家,女乃女乃老在問起東禹哥的事情,又要打電話給東禹哥的領導,我害怕女乃女乃知道東禹哥出事了,才會想辦法扯開女乃女乃的注意力,我這樣瞞著有多辛苦,你知道嗎?」
听了她的解釋,霍東銘眸子變深色,他已經抱著她走到了車前。
下一刻,他把她抵壓在車身上,頭一低,狠狠地吻上她的唇。